回憶人物有良技 字里行間是藝術

李玉萍

《鄧稼先》是人教版初中語文教材第11課，作者楊振寧，是著名的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作者與課文中的人物有50年的友誼，情深而義篤。這篇課文以深情的筆調，用影視化的蒙太奇手法，回憶鄧稼先的一生，為讀者栩栩如生地刻畫了一位極具美感的英雄形象。那么，什么是影視化的蒙太奇手法，在此文中它的使用具有哪些方面的魅力呢？

一、產生暗語——蒙太奇手法的作用

“蒙太奇”源自法語的“剪接”意思，俄國后來把它發展為電影中的一種鏡頭組合手法或手段，即“蒙太奇手法”。從剪接到剪接手法，俄國導演普多夫金借鑒美國電影之父格里菲斯的剪輯手法進行了延伸，形成了理論。他認為兩個鏡頭的并列意義大于單個鏡頭的意義，電影乃鏡頭與鏡頭構筑并列的藝術，能夠把遠景與特寫相連，造成需要的情緒、心理、抽象意念。從藝術效果上，艾森斯坦則認為鏡頭間的并列甚至激烈沖突將造成第三種新的意義。置入到文學作品中，一個主題的表現可以用放在一起的一連串相關或不相關的鏡頭，以產生暗語的作用，這就是文學作品中的蒙太奇手法。

二、點面結合——恰切的內容處理技法

鄧稼先的一生可寫、可謳歌的事很多。作為作者一生的朋友、情同手足的兄弟，楊振寧把鄧稼先寫得如此感人，在選材上借助點面結合的創作方法，產生了強烈的暗語效果。

例如，作者在交代時代背景時，“一百年以前，甲午戰爭和八國聯軍時代，恐怕是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上最黑暗最悲慘的時代”，是從“面”上寫;“只舉1898年為例”是從“點”上寫，通過點面結合，把一百年以前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上甲午戰爭和八國聯軍時代的“最黑暗最悲慘”一段歷史凸顯了出來，暗語中華民族的“被人宰割”。在寫“今天，一個世紀以后，中國人民站起來了”這一“面”時，從一個個“點”上揭示原因：“這是千千萬萬人努力的結果，是許許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創造出來的偉大勝利。”以此突出“在20世紀人類歷史上，這可能是最重要的、影響最深遠的巨大轉變。對這一轉變作出了巨大貢獻的，有一位長期以來鮮為人知的科學家：鄧稼先”，從而暗語鄧稼先的“可歌可泣”。

再如，寫鄧稼先的生平，由“點”上開始，寫他的出生、上完小學和中學、大學畢業、赴美留學、學成回國到中國科學院工作，直至“奉命帶領幾十個大學畢業生開始研究原子彈制造的理論”。一“點”一“點”，交代他的求學和工作之始。接下來，從“面”上概括評價——“這以后的28年間，鄧稼先始終站在中國原子武器設計制造和研究的第一線，領導許多學者和技術人員，成功地設計了中國的原子彈和氫彈，把中華民族國防自衛武器引導到了世界先進水平”。給人總體的印象之后，又“點”“點”突出：“1964年10月16日中國爆炸了第一顆原子彈”“1967年6月17日中國爆炸了第一顆氫彈”。突出其偉大貢獻之后，又從“面”上來寫——“這些日子是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上的重要日子，是中華民族完全擺脫任人宰割危機的新生日子”。如此“點”“面”交織，個人的偉大貢獻和民族的命運轉變彼此間就有了某種暗語——中華民族的“新生日子”離不開像鄧稼先這樣的愛國人物！

像這樣把反映時代背景和某一階段的“面”上的材料和突出人物行為或精神、境界的“點”的材料“剪接”呈現，通過彼此交織形成感覺的強烈沖擊，從而形成某種“暗語”的蒙太奇藝術效果，是《鄧稼先》一文中值得尋味的恰切的點面結合內容處理技法。

三、對比映襯——有機的結構安排技法

從結構上透視，《鄧稼先》一文由六個短章構成，每個短章彼此獨立又相“映”成輝，形成一種整體上映襯的對比感：短章一“從‘任人宰割到‘站起來了”交代背景，把人置入到歷史時空背景下，形成時代與個人間的強烈襯托，以此評價作為杰出科學家的鄧稼先對祖國、對民族的發展作出的巨大貢獻。短章二“‘兩彈元勛”，簡介鄧稼先的生平經歷和他回國后的28年間“始終站在中國原子武器設計制造和研究的第一線”的情況，在“簡”與“繁”中讓粗線條的勾勒和具有節拍感的鄧稼先的一生彼此印證。短章三“鄧稼先與奧本海默”通過鄧稼先與美國“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的對比，突出鄧稼先的個性和品格，點明鄧稼先的個性形成和取得成就的原因。短章四“民族感情、友情”，從小事上見精神，看似敘述“像美國謠言所說的那樣”“寒春是不是參加了中國原子彈工作”，實則從一事之中展示了整個中國的自力更生與作者為鄧稼先領導中國的原子彈制造而獲得成功感到的無比自豪、感動和驕傲。短章五“我不能走”用一件事中的一句話表現人物性格，一件事中的幾個字、一句話與一個人物一生的品格、貢獻互為對比與映襯，震撼感十分強烈。短章六“永恒的驕傲”選取與鄧夫人的電報和書信中的幾段話來做結，幾段話從不同層次上總結概括評價鄧稼先，這種有機的章法和構思本身就體現出了蒙太奇手法的巧妙運用。

四、全景鏡頭——“魔幻”的語言表現技法

從語言上透視，《鄧稼先》的表現力極強，字里行間、話里話外，都具有影視語言一樣的表現張力。而且歷史鏡頭、影視特寫、全景鏡頭、組合鏡頭全開，讓讀者魔幻般地走進歷史畫卷、享受影視特寫，感受橫向對比，產生情感共鳴。

例如，課文短章一開始，在非常簡練的語言中僅舉一年之例，就把受屈辱的歷史凸顯了出來。這種粗線條勾勒的方式，反而能夠讓讀者一目了然，在很強的節奏感中感受到深沉的歷史屈辱感。“德國……俄國……法國……英國……”，作者用簡練的語句分段列出1898年的屈辱歷史，如同連續疊出的歷史鏡頭，在深沉的“屈辱”畫外音中，展示了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上那一幅幅最為黑暗也最為悲慘的歷史畫卷，令人憤懣壓抑！“那是中華民族任人宰割的時代，是有亡國滅種的危險的時代”，在用排比句式分段并列出近代史上的屈辱事件后，這一句似乎繼續著歷史鏡頭中的展示，猶如一句畫外音，把中華民族一百年前的屈辱時代揭示了出來。

再如，短章一最后一句“對這一轉變作出了巨大貢獻的，有一位長期以來鮮為人知的科學家：鄧稼先”，用簡明而有力的語言，給了人物鄧嫁先一個影視特寫，在閃閃發亮中，把“鄧稼先”的名字醒目而耀眼地凸顯在了讀者面前。這種用語言進行的“影視特寫”，基于廣闊的歷史背景之上，聚焦在歷史的巨大反差與強烈的對比之中，似乎既有躍動的畫面，還有適配的聲音，一句具有藝術魅力的文字，讓“鄧稼先”這位對歷史巨變作出了巨大貢獻的鮮為人知的科學家“出場”，就使得讀者對鄧稼先這一偉大人物產生了無比濃厚的閱讀興趣。

總之，細品《鄧稼先》中蒙太奇手法的運用，倍感作者深厚的文化功底和高超的表達藝術。

作者單位：甘肅省永昌縣第五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