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志翰
先? ? 鋒
幾頁詩,吟者的紀年匆匆而亡
第三百六十六天開始掙扎
崎嶇的句法逾越了
主謂賓,定狀補
像破壁機打成的詞漿
一勺勺地喂,喂給停產的分行
誰懂半個詩人的險峻
流經唇齒的都是蜜劍、驚弓
一生慌于突破一個韻腳
異色的夢不設溫床
先鋒是萬馬蜂擁的緩沖
在短兵相接中
挫骨
麥芒向上
天空的湛藍,浪金黃
農耕文明的安全感一望無垠
足以打動一小撮人
在一系列冥冥伏筆中
每一根麥稈
都把自己的創作舉過頭頂
它無知于熟透已無限接近死亡
時常低頭糾正位差
執意向上,豎起麥芒
日曬在正午下了狠手
中傷每一粒種子
麥田停止灌輸浪漫主義
從一棵青苗開始
它不善隱藏的小希望
掛在口邊的上進欲
積攢的蠅頭小利
麥穗沉甸甸
卻從歷史中嗅到了危機
一捆捆麥秸束腰緊身
橫躺后側目
倔強的麥茬不可留
必一炬而焚之
野蠻生長
一片槐葉被擰下
上唇與下唇同時吹響
哨音要輕,假設生活沉重
與云朵紛飛、繁星锃亮
極度不關聯
現實正構建起無數個分杈
每一個根節都被鏡像
晨起的寒意乍現
秋風將要收拾一切
葉與前世分離,性與愛情分離
鬼頭刀采下美妙的倒影
如果命好,殺青成茶
又有一片槐葉被擰下
道聽途說另一葉的渾渾噩噩
它說:不可不生長
不可剝離欲望
再快也快不過清明
一千四百華里一時辰
高鐵橫掃當下
寒食追不上,雨紛紛追不上
追逐與逃避使城鎮豐滿
鐵軌狂熱,急于甩掉屈子的斷喝
穿越銅錢和宋書的欲望
使我在二等車廂無比焦躁
山林河川一閃而過
風光的數據洪流
把清風撕扯
清明,遲早要和春夏有個了斷
地球在變暖,在凝練
一頭老黃牛正走向泥濘
它那緩慢的尾巴四處抽打
始終不能趕走一只夏蠅
清脆的詩句從口中躍出
如她清脆的無所畏懼
“就差一句:牧童遙指什么來著?”
她造出一個急馳奔騰的謎語
我從未這樣設問
那時的我也三歲
卻在謎底里打晃晃
就像她手中的玩偶,弱不禁風
上? 梁? 山
硬著頭皮過黑風嶺
殺人者無論士紳庶民
一口怒氣難平,激起萬丈雄心
正是歷史獨缺的意氣風發
山路艱難,水泊貧瘠
落草,落入無窮的渺茫
出路與末路殊途同歸
聚義堂灌滿東西南北
大旗翻飛、大位坐空
兩列高背交椅花里胡哨
結局時再結義
結局時再逞英豪
可嘆正途上的易位者
生死豈是兒戲
天下無賊,一碗酒,一場大醉
才懂宋江的叛逆
一個詞在心頭鼓噪
招安,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