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體強 徐 剛 徐 明 周 嶸 陳 娜 付 姓 鄒承東
嘉興煙雨樓前,一條小船靜靜停泊。“此間曾著星星火”,100年前,偉大的中國共產黨在這條小船上宣告成立。承載著人民的重托、民族的希望,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從南湖啟航,歷經百年風雨滄桑,成為領航中國行穩致遠的巍巍巨輪。
百年恰是風華正茂。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代表黨和人民莊嚴宣告,“我們實現了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在中華大地上全面建成了小康社會,歷史性地解決了絕對貧困問題,正在意氣風發向著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 這一百年來開辟的偉大道路、創造的偉大事業、取得的偉大成就,必將載入中華民族發展史冊、人類文明發展史冊!
務農重本,國之大綱。站在“兩個一百年”的歷史交匯點,習近平總書記告誡我們:“要堅持用大歷史觀來看待農業、農村、農民問題,只有深刻理解了‘三農’問題,才能更好理解我們這個黨、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奮斗史,也是中國農業農村的偉大變革史。一百年來,我們黨始終把為億萬農民謀幸福作為重要使命,順應農民期盼,遵循客觀規律,與時俱進推進和深化農村改革,處理好農民與土地、農民與集體、農民與國家、城市與鄉村的關系,不斷激發廣大農民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帶領中國人民實現了翻身解放、解決溫飽、擺脫貧困、全面小康的歷史性跨越。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人心向背,關系黨的生死存亡。自1921年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便深刻意識到中國革命的基本問題是農民問題,而農民的核心利益就是土地。偉大領袖毛澤東曾經說過,“誰能解決土地問題,誰就會贏得農民”。
回顧百年黨史,從“分田分地”“耕者有其田”到“三權分置”“長久不變”,土地制度變遷背后是為人民謀利益、為民族謀復興的不變初心。
在國民大革命失敗,國民黨發動反革命政變的風雨飄搖時刻,1927年,中國共產黨召開“八七會議”,確定了實行土地革命和武裝斗爭的總方針。從此,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就成了百年黨史濃墨重彩的組成部分。
風吹麥浪遍地黃,顆粒歸倉豐收忙。正是“三夏”時節,肥沃大地承載著豐收的喜悅。然而,“糧滿倉,國興旺”的動人豐收景象在百年前的中國大地上卻是奢望。
在江西井岡山革命博物館里,展窗里泛黃的紙頁上,“土地法”三個大字依舊清晰可見,讓人不禁駐足觀看。這便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革命根據地頒布的第一部成文土地法——井岡山《土地法》。這部1928年頒布的法律源于中國共產黨在井岡山根據地的革命實踐。
“種了萬擔糧,農民餓斷腸”,這是百年前流傳在湘贛邊界的民謠,真實反映了當時土地的高度集中導致民不聊生的悲慘情況。據井岡山革命博物館講解員龍艷介紹,當時,占農村人口不到10%的地主和富農卻占有了70%—80%的耕地,湘贛邊界地區的農民最迫切的愿望就是獲得屬于自己的土地。正是在這一時代背景下,中國共產黨豎起“分田分地”的革命旗幟,在湘贛邊界的革命根據地開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革命,相繼制定了井岡山《土地法》和興國《土地法》等土地法律政策。隨著波瀾壯闊的土地革命在贛南、閩西大地上掀起風暴,千千萬萬的農民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隊伍,真正實現了“喚起工農千萬,分田分地真忙”。
抗日戰爭時期,為了聯合一切可聯合的力量來反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黨中央在各抗日根據地實行“減租減息”政策,促進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為抗日戰爭勝利奠定了基礎。抗戰勝利后,中央提出將土地政策由“減租減息”變為“耕者有其田”。隨著1947年《中國土地法大綱》頒布施行,土地改革在解放區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沖擊著幾千年來的封建土地制度,讓億萬農民迸發出了難以估量的革命熱情。
新中國成立后,1950年《土地改革法》公布施行,全面開啟了廢除封建土地制度的土地改革。到1952年,除部分少數民族地區外,全國約3億無地少地的農民無償獲得7億畝土地,中國農民真正成了土地的主人,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新中國真正實現了“耕者有其田”。
隨著國民經濟的全面恢復與發展,農民一家一戶、單打獨斗的局限性也越來越凸顯,為解決農民經營困難問題和支持國家工業化發展,1951年中央制定《關于農業生產互助合作的決議(草案)》,1953年又通過了《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明確提出在農村實施農業合作化運動。經過互助組、初級社、高級社、人民公社等階段,到1958年,最終確立了“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人民公社制度,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形成,農村集體經濟制度全面建立。然而,長期的高度統一集體經營,雖然有力推動了我國工業化進程,卻影響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束縛了農村生產力發展。
1978年冬天的一個黑夜,安徽省鳳陽縣梨園公社小崗村的18戶村民聚在了一起,決定將土地、耕牛、農具等按人頭分到各家各戶搞“大包干”,小崗村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被完全激發出來,勉強維持溫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1982年—1986年,從黨中央批轉《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紀要》開始,中央連續出臺5個關于三農的一號文件,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迅速推向全國。其中,1984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還明確規定土地承包期一般應在15年以上。1987年,全國98%的農戶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大大解放了農村生產力,長久以來困擾農民的溫飽問題得到了解決。
1993年,中央在《關于當前農業和農村經濟發展的若干政策措施》中提出,“在原定的耕地承包期到期之后,再延長30年不變”。同年,以家庭聯產承包為主的責任制寫入《憲法》,第一次從根本上確立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法律地位。2002年,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農村土地承包法》,以法律的形式賦予了農民長期而有保障的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標志著我國農村土地承包經營制度走上了法制化軌道。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深化農村土地制度改革作出了一系列重大決策部署。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國農村改革是從調整農民和土地的關系開始的。新形勢下深化農村改革,主線仍然是處理好農民和土地的關系”。
隨著工業化、城鎮化深入推進和農村經濟社會加快發展,越來越多農民有了流轉土地經營權的意愿。習近平總書記高瞻遠矚,創造性地提出了農村土地“三權分置”的重大理論和制度創新。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改革前,農村集體土地是所有權和經營權合一;搞家庭聯產承包制,把土地所有權和承包經營權分開,這是我國農村改革的重大創新;現在,把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分為承包權和經營權,實現承包權和經營權分置并行,這是我國農村改革的又一次重大創新。2014年,中央印發《關于引導農村土地經營權有序流轉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意見》,要求在“堅持農村土地集體所有”的前提下,“實現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三權分置,引導土地經營權有序流轉”。2016年,中央頒布《關于完善農村土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分置辦法的意見》,對“三權分置”作出系統全面的制度安排。
與此同時,為了保護農民的土地承包權益,黨中央對穩定土地承包關系作出系列部署。2014年,中央明確提出用5年左右時間基本完成土地承包經營權確權登記頒證工作。2017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保持土地承包關系穩定并長久不變,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長三十年。”現場代表掌聲經久不斷,場外農民歡欣鼓舞。2019年,中央出臺《關于保持土地承包關系穩定并長久不變的意見》,對“長久不變”作出制度安排。目前,全國基本完成承包地確權登記頒證工作,15億畝承包地確權給了2億農戶,頒證率已超過96%,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延包試點正有序開展。
改革步履鏗鏘。《農村土地承包法》完成修訂,農村土地“三權分置”制度、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長30年得到法律確認。新一輪農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試點已經啟動,同時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農村集體土地征收制度改革全面扎實推進。
“十四五”開局之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堅持農村土地農民集體所有制不動搖,堅持家庭承包經營基礎性地位不動搖,有序開展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長30年試點;加強宅基地管理,穩慎推進農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試點,探索宅基地所有權、資格權、使用權分置有效實現形式;積極探索實施農村集體經營性建設用地入市制度。隨著農村土地制度改革不斷完善,將進一步保障農民土地權益,激活農村資源要素,為促進鄉村全面振興、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提供有力支撐。
農村集體經濟是黨組織農民的歷史性結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的重要載體。回顧百年黨史,農村集體所有制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充分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承載了廣大農民群眾共同富裕的夢想。
早在1943年,毛澤東在《組織起來》中指出:“(分散的個體生產)使農民自己陷于永遠的窮苦。克服這種狀況的唯一辦法,就是逐漸地集體化”,為建立農村集體經濟奠定了思想基礎。
我國農村集體經濟實踐發端于上世紀50年代的農業合作化運動時期。1951年,中央制定《關于農業生產互助合作的決議(草案)》,提出引導農民走互助合作道路。1953年12月,中央通過《關于發展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決議》,要求條件比較成熟的地區重點發展以土地入股為特點的農業生產合作社。1954年頒布的《憲法》,明確了生產資料所有制中“合作社所有制,即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1955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農業生產合作社示范章程草案》,第一次明確提出逐步用生產資料的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代替生產資料的私人所有制的農村所有制變革目標,并將農業生產合作社明確界定為勞動農民的集體經濟組織。在中央的推動下,從互助組到初級社,再到高級社,通過農業合作化運動,完成了由農民個體所有制到社會主義集體所有制的轉變。到1956年底,全國共成立75.6萬個農業合作社,入社社員占全國農戶總數96.3%,基本上實現了對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在廣大農村普遍建立了集體經濟組織和集體所有制經濟。1958年,中央通過《關于在農村建立人民公社問題的決議》,隨后人民公社在全國迅速發展。到1958年10月底,全國共成立了26000多個人民公社,入社農戶占農戶總數的99%以上。此后,中央不斷調整人民公社生產經營管理制度,農村集體經濟“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制度框架也在這一時期形成。人民公社制度為國家完成工業化原始積累,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由于沒有處理好國家、集體、農民三者之間的關系,也影響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
20世紀70年代末,一些地方開始出現了包產到戶的自發探索。1980年5月,鄧小平旗幟鮮明地支持包產到戶。他說,“有的同志擔心這樣搞會不會影響集體經濟。我看這種擔心是不必要的。我們總的方向是發展集體經濟。”1982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指出,包括包產到戶、包干到戶在內的責任制等都是“社會主義集體經濟的生產責任制”“是社會主義農業經濟的組成部分”。隨著改革的逐步推開,如何定位和發揮集體經濟組織的作用,成為一個重大課題。1983年、1984年、1986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分別指出,“聯產承包制采取了統一經營和分散經營相結合的原則”“完善統一經營和分散經營相結合的體制”和“完善統一經營與分散經營相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充分肯定了集體經濟組織的重要作用,明確了農村改革發展的方向。
在實踐中,伴隨著廣大農村撤銷人民公社、建立鄉政府和村民委員會,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如何設置也引發各方關注。1984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政社分設后,農村經濟組織應根據生產發展的需要,在群眾自愿的基礎上設置,形式與規模可以多種多樣,不要自上而下強制推行某一種模式;一般應設置以土地公有為基礎的地區性合作經濟組織,這種組織可以叫農業合作社、經濟聯合社或群眾選定的其他名稱,可以以村(大隊或聯隊)為范圍設置;也可以以生產隊為單位設置,可以同村民委員會分立,也可以一套班子兩塊牌子。1987年,中央印發《把農村改革引向深入》的文件,明確規定,“鄉、村合作組織主要是圍繞公有土地形成的,與專業合作社不同,具有社區性、綜合性的特點。不管名稱如何,均應承擔生產服務職能、管理協調職能和資產積累職能,尤其要積極為家庭經營提供急需的生產服務。有條件的地方,還要組織資源開發,興辦集體企業,以增強為農戶服務和發展基礎設施的經濟實力”。
這一時期,鄉鎮企業異軍突起,為集體經濟發展提供了良好機遇。人民公社解體后,社隊興辦的集體企業轉型為鄉鎮企業,并得到迅速發展。據統計,1998年,鄉鎮企業營業收入38284.1億元,實現利潤總額1945.8億元,并吸納員工就業4828.6萬人。但伴隨著市場經濟發展,到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鄉鎮企業開始向民營經濟轉型。
改革深化也是個理論不斷升華、制度不斷完善的過程。1991年,黨的十三屆八中全會《決定》要求,把以家庭聯產承包為主的責任制、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作為我國鄉村集體經濟組織的一項基本制度長期穩定下來,并不斷充實完善。1993年修改《憲法》時,將第八條第一款相關內容修改為“農村中的家庭聯產承包為主的責任制和生產、供銷、信用、消費等各種形式的合作經濟,是社會主義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經濟。”1999年修改《憲法》時,第八條第一款相關內容進一步修改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實行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農村中的生產、供銷、信用、消費等各種形式的合作經濟,是社會主義勞動群眾集體所有制經濟。”此后,“以家庭承包經營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成為我國農村基本經營制度,是黨的農村政策的基石。
為加強農村集體資產管理、發展壯大集體經濟,中央也作出明確的制度安排。1998年,中辦、國辦印發《關于在農村普遍實行村務公開和民主管理制度的通知》,提出在全國農村普遍實行村務公開和民主管理制度,明確“村集體經濟組織要認真執行各項財務制度”。2004年,中辦、國辦又發布《關于健全和完善村務公開和民主管理制度的意見》,進一步明確,“村民委員會、村集體經濟組織和其他村級組織要在村黨組織領導下,團結廣大農民群眾,齊心協力做好村務公開和民主管理工作,促進農村各項事業全面發展”。2008年,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要求,“發展集體經濟、增強集體組織服務功能”“健全農村集體資金、資產、資源管理制度,做到用制度管權、管事、管人”。黨的十八大以來,農村集體經濟發展迎來了新機遇。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壯大農村集體經濟,是引領農民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途經。”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賦予農民更多財產權利。201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穩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意見》,明確要求推進集體經營性資產改革,發展股份合作等多種形式的合作與聯合,探索農村集體所有制有效實現形式,創新農村集體經濟運行機制,保護農民集體資產權益,形成既體現集體優越性又調動個人積極性的農村集體經濟運行新機制。
步穩蹄急,成果顯著。至2020年8月,全國共有43.8萬個村完成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共確認集體成員6億多人,資源性資產總面積65.5億畝,集體成員累計分紅超過3800億元,超過41萬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領到了登記證書。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取得階段性重要成效,集體經濟煥發澎湃活力,農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明顯增強。
隨著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逐漸融入市場經濟,確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的市場主體地位成為迫切需要。2017年—2019年的中央一號文件都要求研究制定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2018年9月,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立法規劃將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方面的立法列為第三類項目。2020年6月,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法相關起草工作正式啟動。2020年頒布的《民法典》,明確規定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為特別法人。
步入新發展階段,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成為三農工作重心,農村集體經濟被賦予新要求。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基本完成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階段性任務,發展壯大新型農村集體經濟”。伴隨著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深入,農民作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的合法權益將得到進一步的保護和發展,共同富裕的根基必將進一步夯實。
在現代建筑鱗次櫛比的廣州市,有一座典雅古樸的古建筑坐落于中山四路。1926年,毛澤東在此舉辦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講習所內,一面寫有“農為黨本”的紅旗鮮明奪目。如果按照現代人習慣從左往右閱讀,則是“本黨為農”。無論是正讀還是反讀,都恰好是一個意思。
回首百年,中國共產黨永遠與農民群眾保持血肉聯系,始終把依靠農民、為億萬農民謀幸福作為自己的重要使命,把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廣大農民的根本利益作為三農工作的首要出發點。在黨的領導下,廣大農民翻身做主人,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成為了歷史的書寫者,幸福感、獲得感、安全感大大提升。
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國,在“三座大山”瘋狂壓榨下,農村苛捐雜稅多如牛毛,農民苦不堪言。1921年中國共產黨的誕生,給陷入苦難深淵的農民帶來了希望。我們黨把解決農民問題與解決革命出路問題相結合,土地革命時、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各個時期,中國共產黨都注重減輕農民身上的稅費負擔。1931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頒布《暫行稅則》,廢除一切苛捐雜稅,施行統一的累進稅,農民負擔大大減輕。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各抗日根據地相繼實行“減租減息”政策,貧雇農收入增加,生產積極性提高。隨著革命形勢變化,1946年,中央發出《關于清算、減租及土地問題的指示》,將抗日戰爭時期實行的“減租減息”政策改為“耕者有其田”的政策,采取比例稅的方式征收農業稅。
新中國成立后,國家加大對農業的投入,有力促進了農業生產的迅速恢復和發展。隨著建設國家工業體系成為工作重心,為快速完成資金積累,1958年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稅條例》,統一了全國農村稅制,農民為國民經濟快速健康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新中國還在解決農民的養老、醫療、教育等問題上進行了初步探索。早在1956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和《高級農業生產合作社示范章程》就提出農業生產合作社對于社內缺乏勞動力,生活無依靠的鰥寡孤獨的農戶和殘廢軍人,做到保吃、保穿、保燒(燃料)、保教(兒童和少年)、保葬。以兩個政策文件為依據,初步建立了農村的“五保”制度。1966年起,在中央“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號召下,農村衛生事業蓬勃發展,農村合作醫療制度、赤腳醫生以及農村三級轉診體系成為農村衛生的“三大法寶”。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全國逐步推開,“交夠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形成了國家、集體、農民之間的新的分配關系,農民負擔的規范化管理也提上議事日程。黨的十一屆四中全會指出,“水稻地區口糧在四百斤以下的,雜糧地區口糧在三百斤以下的,一律免購。絕對不許購過頭糧”“以利于減輕農民負擔,發展生產”。1984年中央發出的《關于一九八四年農村工作的通知》,明確規定“制止對農民的不合理攤派,減輕農民額外負擔,保證農村合理的公共事業經費”,同時要求做好監督管理工作,切實減輕農民負擔。總體看,這段時間我們黨針對農民負擔問題采取的一系列政策取得了較好成績,在1978年—1988年間農民收入高速增長,農民負擔體現出逐步規范、穩中有降的特點。
進入20世紀90年代,由于財政“包干制”推行、縣鄉人員機構膨脹等原因,導致農民不合理負擔逐漸加重,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1993年,國務院召開全國減輕農民負擔工作電話會議,取消了37項中央國家機關涉及農民負擔的集資、基金和收費項目,糾正了一些項目在執行過程中存在的強制攤派和搭車收費行為。199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作出《關于切實做好減輕農民負擔工作的決定》,要求堅決把農民承擔的村提留鄉統籌和勞務全面控制在國家規定的限額之內。1998年,黨的十五屆三中全會將農村稅費改革列為改革的重點內容。2000年,農村稅費改革試點率先在安徽全省開展,2003年在全國推開。
黨的十六大以來,黨中央明確提出統籌城鄉發展的發展方略,提出“要把解決好農業、農村和農民問題作為全黨工作的重中之重”,提出“多予、少取、放活”的方針,努力提高農民收入,切實減輕農民負擔。2005年12月29日,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九次會議決定,從2006年1月1日起廢止《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稅條例》,結束了中國農民2600多年繳納“皇糧國稅”的歷史,附加在農業稅上的一系列地方性收費也一并取消。同時,種糧補貼、良種補貼、農機具購置補貼、農資綜合補貼等政策先后實施,充分調動了廣大種糧農民的積極性。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保險、農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新型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制度以及農村義務教育“兩免一補”等,一項項惠及億萬農民的“民生工程”,增強了農民的幸福感、尊嚴感和安全感。
小康不小康,關鍵看老鄉。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堅持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重中之重,把脫貧攻堅當作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標志性工程,持續加大強農惠農富農政策力度,全面深化農村改革,穩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農業農村發展取得了歷史性成就、發生了歷史性變革。
全面打響脫貧攻堅戰,完成了消除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8年來,向深度貧困堡壘發起總攻,啃下了最難啃的“硬骨頭”,現行標準下9899萬農村貧困人口全部脫貧,832個貧困縣全部摘帽,12.8萬個貧困村全部出列,區域性整體貧困得到解決,完成了消除絕對貧困的艱巨任務,創造了又一個彪炳史冊的人間奇跡!貧困人口全面實現“兩不愁三保障”,貧困地區路、電、網、水等生產生活基礎設施明顯改善,貧困家庭的孩子享受到更公平的教育機會。
不斷加大對農民“多予”的力度,一系列強農惠農富農政策接連落地。農業“三項補貼”合并為農業支持保護補貼,財政支農投入力度不斷加大,范圍不斷拓寬;各類人員返鄉入鄉創業創新,帶動鄉村新產業、新業態蓬勃發展;農村改革紅利持續釋放,農民收入結構發生深刻變化,農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持續增強。“十三五”期間,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提前1年實現比2010年翻番目標。截至2020年底,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17131元,5年增加5709元,增速連續11年快于城鎮居民,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由2019年的2.64∶1縮小到2.56∶1。
民族要復興,鄉村必振興。隨著三農工作重心歷史性轉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中央明確了支持政策。《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健全農業農村投入保障制度,加大中央財政轉移支付、土地出讓收入、地方政府債券支持農業農村力度。健全農業支持保護制度,完善糧食主產區利益補償機制,構建新型農業補貼政策體系,完善糧食最低收購價政策。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繼續把農業農村作為一般公共預算優先保障領域。中央預算內投資進一步向農業農村傾斜。制定落實提高土地出讓收益用于農業農村比例考核辦法,確保按規定提高用于農業農村的比例。”隨著政策的落地,廣大農村必將迎來更好的發展機遇,農民的生活會更加美好。
城與鄉,是人類生存空間的兩大形態。在中國這樣一個傳統農業文明大國,城與鄉的關系,是必須處理好的基本經濟社會關系。回顧百年黨史,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各個時期,始終伴隨著正確認識城鄉關系、深入總結城鄉發展規律、科學指引城鄉發展方向的過程。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舊中國,廣大鄉村淪為少數畸形發展城市的掠奪對象,城鄉嚴重割裂對立。中國共產黨在成立之初,就深刻認識到城鄉關系的重要性,在《中國共產黨綱領》中明確提出“要把工人、農民和士兵組織起來”。在漫長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斗爭中,更是深刻認識和充分利用了城鄉割裂對立的矛盾。依靠土地革命這個法寶,黨團結組織起占總人口近80%的農民,走出一條農村包圍城市的革命道路,最終奪取了斗爭的全面勝利,結束了城鄉嚴重割裂對立的局面。
新中國成立后,黨的工作重心由鄉村轉移到城市。在加快建成國家工業體系的同時處理好工農城鄉關系,成為黨的政策最重要內容之一。1956年,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指出,“城鄉必須兼顧,必須使城市工作和鄉村工作,使工業和農業,緊密聯系起來。”隨著工業化建設越來越急迫,采取農業養育工業、農村支持城市的政策成為了歷史必然,在嚴格的戶籍管理、農產品統購統銷、人民公社制度體系下,城鄉關系固化為二元結構。農業農村為新中國初步建成工業體系作出了巨大貢獻,據統計,在改革開放前,僅統購統銷制度形成的價格“剪刀差”,就使農業向工業貢獻了6000億—8000億元人民幣。然而,偏斜的關系導致工農城鄉差異持續拉大,農業農村發展明顯滯后,城鄉關系到了迫切需要調整的時候。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召開,拉開了改革開放的大幕,城鄉二元固化結構逐步松動,為調整城鄉關系提供了新的歷史性機遇。198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聯合發出《關于實行政社分開,建立鄉政府的通知》,人民公社制度逐步退出歷史舞臺。1985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取消糧食等主要農產品的統購派購制度,農產品逐漸實現了市場定價和市場化流通,工農產品價格“剪刀差”日漸縮小。同時中央一號文件還提出允許農民進城務工經商,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的政策限制開始“松綁”。乘著改革開放的春風,農村生產力得到極大解放,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進城務工,實現轉移就業,成為現代化建設的主力軍。
隨著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入推進,尤其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逐步建立,黨和國家從中國國情出發,將發展小城鎮作為城鎮化主要思路。1993年,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提出改革小城鎮管理制度,鼓勵農村勞動力向小城鎮轉移。黨的十五屆三中全會提出“發展小城鎮,是帶動農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一個大戰略”,把小城鎮發展定位在國家戰略的高度。伴隨著戶籍管理制度改革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完善,私營、個體經濟迅速興起,農村勞動力大規模從鄉村遷往城鎮地區,實現“離土不離鄉”的就業模式。據統計,城鎮人口數從1993年的3.31億人迅速發展到2001年的4.8億人,城鎮化率也從27.99%提高到37.66%。
黨對城鄉關系變化的認識不斷升華,引領實踐不斷發展。黨的十六大提出統籌城鄉發展戰略,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進一步提出“兩個趨向”的論斷,推進“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鄉村”,為塑造新型城鄉關系打開了新篇章。國家取消了農業稅,對農民實行直接補貼,實行“新農保”“新農合”等制度,對農村義務教育實行“兩免一補”,城鄉差距漸漸縮小。黨的十七大提出“建立以工促農、以城帶鄉長效機制,形成城鄉經濟社會發展一體化新格局”。時隔一年,黨的十七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提出,要實現城鄉基本公共服務的均等化。城鄉經濟社會一體化成為中國統籌城鄉發展的新指南,城與鄉攜手釋放出蓬勃的發展活力。
黨的十八大以來,在加速向實現國家現代化邁進的征程中,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瞻遠矚,對根本解決城鄉之間發展不均衡不充分的問題作出了科學判斷。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現代化進程中,如何處理好工農關系、城鄉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現代化的成敗”“我國擁有13億多人口,不管工業化、城鎮化進展到哪一步,城鄉將長期共生并存”。黨的十九大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作出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的重大決策部署;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強化以工補農、以城帶鄉,推動形成工農互促、城鄉互補、協調發展、共同繁榮的新型工農城鄉關系”;201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下發《關于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的意見》,確立了城鄉融合發展“三步走”的改革路線圖,為統籌城鄉融合發展與鄉村振興按下快進鍵。
“十三五”期間,一場推動城鄉資源要素順暢流動、公共資源合理配置的改革探索熱潮已經形成。農業轉移人口進城落戶的門檻不斷降低,超過1億農民進城找到滿意的工作、享受便利的服務;各類資源要素在城鄉間流動更自由,全國返鄉入鄉創業創新人員達到850萬人,在鄉創業創新人員達3100萬人;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019年突破1.6萬元,增速連續10年高于城鎮居民,提前實現比2010年翻一番的目標;鄉村發展短板不斷補齊,全面建立了統一的城鄉居民基本醫保制度,超95%的縣實現義務教育基本均衡,新建改建農村公路120萬公里,農村衛生廁所普及率超過65%,行政村光纖和4G網絡覆蓋率超過98%……城鄉經濟社會快步走向融合發展,煥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和活力,正朝著共同富裕的方向穩步前進。
步入新發展階段,我們黨對推動城鄉融合發展、加快構建新型工農城鄉關系作出了新的部署。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把縣域作為城鄉融合發展的重要切入點,強化統籌謀劃和頂層設計,破除城鄉分割的體制弊端,加快打通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的制度性通道。”這是落實落細城鄉融合發展的重要遵循,更是對中國城鄉發展遠景目標的描述。
上百載櫛風沐雨,九萬里風鵬正舉。回望過去,偉大成就已經彪炳史冊;展望未來,壯麗畫卷正徐徐展開。在奮力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新征程里,從歷史深處走來的中國共產黨,必將帶領億萬農民,最終抵達夢想彼岸,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必定成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現代化建設的亮麗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