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社交媒體時代，OWL聯盟的條例卻還在十年前

石翔

引言：當觀眾覺得賽事主辦者“傲慢”的時候，災難就已經變得難以挽回。但是，底線，必須被堅守。

5月8日上午，“#守望先鋒”難得上了次熱搜，話題卻是一次負面的輿論。我不去試著概述事情的經過，后面會展開講講。主要也是因為事到如今，真相已經不再是問題的關鍵。

在很多暴雪賽事組織者的嘴里都會聽到這樣一句話，“我們擁有全世界最好的粉絲”。事到如今，無論是中國的、韓國的，還是美國的，“全世界最好的粉絲”都站出來表達自己對賽事組織方的不滿。當然他們因為自己的不作為，應該承受怠慢觀眾而產生的損失。

每一個在中國開展業務的公司，都必須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但是，如果稍微仔細在Discord、Twitter、Youtube、微博、AfreecaTV、NGA、Bilibili這些有關守望先鋒的社區上索引一下，你會發現大家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也正因為說的不是一件事兒，爭吵才在成都獵人隊經理Luke發表個人微博之后迅速地擴大化，向一個社會問題轉變。各方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之上，韓國觀眾說中國俱樂部霸凌海外選手、美國觀眾說有人在限制他人的言論自由，中國觀眾說韓國選手的行為觸及了國家領土完整的底線。

我們曾經無數次討論過，當大家不在一個語境， 又都帶著情緒的時候，問題只會越來越糟。

那么試著回到問題的起點，到底是誰造成了這樣的問題。

韓國選手Saebyeolbe當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在今天的世界，交流的基礎是求同存異，作為一個韓國人有什么樣的政治主張，我們都沒有權利干涉。

但是言論自由的前提是你僅僅代表你自己，而不是你供職的機構——上海的辦公室就在騰競體育對面的Gen. G；你選手的身份，一個全球范圍的商業體育聯盟OWL的選手。

和莫雷一樣，在社交網絡的時代，火箭隊經理的身份是無法被拆分的。事后想要拆分身份實際上都是自欺欺人。

從Saebyeolbe發表言論的那一刻起，事情其實已經走向不可調和的矛盾，但OWL聯盟遠沒有意識到其可能造成的危害性。4月13日等到5月8日，在觀眾一直等待的時間里，如果及時表態，事情可能不會演變成當下的局面。

事情的開始階段，也是解決問題的窗口期，Saebyeolbe個人、首爾王朝隊和背后的Gen.G俱樂部以及OWL聯盟都牽涉其中。如果在事件發生的最初幾天里，這三方共同給中國觀眾提供一個解釋或者說處理結果，大概率事情是可以平息的。

最終卻只有Saebyeolbe臨時注冊了一個微博賬號，然后寫了一段道歉聲明。這反而激發了更多的不滿。

作為業內的觀察者，我們也試著追溯了流程上的合法合理性。如今在網上流傳著一份2020年的《SUMMARY OF OFFICIAL RULES AND CODE OF CONDUCT》，相信2021年版本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我們暫且參照這個條例。

Saebyeolbe的言論大概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政治觀點，一個是對粉絲的不當言論。

關于錯誤的政治觀點，6.1（e）是關于不能發表政治言論的部分，如果Gen.G深究條例細節，Saebyeolbe的個人直播，并不在選手準則要求的范圍之內。

而關于對粉絲的不當言論，在6.1（a）部分的要求“a professional and sportsmanlike manner”， 我們認為Saebyeolbe的行為有悖這條，但由于條例描述太過于籠統，這里可能是引發爭議的關鍵所在。

賽事、俱樂部的渠道是被管理的，而選手個人的社交網絡賬號則沒有被限制，也從側面印證了之前爐石傳說事件的處理結果，在賽事直播過程中的行為是可以被明確處理的。

實際上，對Gen.G俱樂部一貫策略的感受里 ，嘴硬且不重視中國粉絲的反應并不在少數。之前OWL退役選手Ryujehong在Gen.G俱樂部的劣跡，一直從中文社區吵到英文社區，俱樂部才發聲明處理。這次Gen.G堅持不處理Saebyeolbe的行為也是可以預測的。

如果俱樂部堅持不處理，而是否違反6.1（a）又是模糊的，OWL有兩個選項，一是以“不尊重粉絲為由”處理選手，可以預見的是另一部分內容也會在中英文社區之間引起矛盾；或者是以不表態來冷處理，這樣就會讓觀眾們覺得傲慢。

當Gen.G俱樂部不愿意配合，做出表示的時候，事情就已經處于無解的階段。日后，暴雪和OWL聯盟想要消除掉觀眾心中的芥蒂可能需要成百上千倍的努力才行，更大的可能是這根刺將永遠無法拔除。

這個時候就和NBA的情況非常類似了，經理莫雷在框架之外的場合做了實際上對NBA聯盟造成損失的錯誤表述，而這個行為又在聯盟和俱樂部之間的規定條例之外。

作為中文社區的電競觀眾，可能很多人習慣了騰訊在扮演廠商過程中的強勢，以為OWL聯盟或者其他的北美職業體育聯盟可以“鎮壓”這些選手或者俱樂部，但是可能的情況大致如上面的表述一樣，俱樂部和聯盟在規則條例上摳字眼。

作為“經理人”的聯盟對這些俱樂部股東在框架之外或者模糊地帶的不當行為，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

事情沒有得到平息，聯盟選擇的冷處理，在觀眾眼里就變成了“傲慢”，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同樣對中國觀眾表現出巨大傲慢的Gen.G俱樂部，如今卻沒有感受到什么壓力。

到這里，在邏輯上這件事已經到頭了。觀眾們希望得到回應的訴求沒有得到滿足，無論是OWL聯盟還是Gen.G都有無法推卸的責任，也應該承擔相應的損失。

但是，在成都獵人和首爾王朝的比賽之后，成都獵人隊的經理Luke和上海龍之隊的經理Van選擇了同樣在規則框架之外的手法，以個人身份在社交網絡上發言，表達了自己對于Saebyeolbe行為的強烈不滿，看上去有點“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意思。

再之后，整個守望先鋒中文社區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中國俱樂部經理的幾篇內容也被翻譯到海外的社區里，參與討論的人不再關注到底發生了什么，而是陷入了意識形態上純粹的相互傾軋。

OWL聯盟這個時候出面調停的原因，從職業體育聯盟的角度思考，大致的邏輯不會逃脫，OWL幾乎所有的贊助商都來自北美，而在twitter上發起的負面輿論直接會影響到聯盟和贊助商之間的關系。

套用這個邏輯，一直“嘴硬”的Gen.G之所以不怕也是因為沒有感受到來自贊助商的壓力。

如果中文社區觀眾們的訴求是獲得重視，讓俱樂部和選手的行為得到規范，那么上面一行才是尋求結果的關鍵。

如果是發泄對OWL聯盟在這個時間出面調停的不滿，我們國家沒有公司是OWL的贊助商，可能不看比賽是唯一的選擇。

如果是關注這個事件的業者們，大致已經感受到了全球化思維下商業體育聯盟的運作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面對意識形態之間的相互傾軋，唯一能夠依靠的是協議以及背后的法律約束力。希望那些致力于發展全球電競賽事的組織們一定要修改好自己的管理條例，不要再步OWL的后塵，把自己推入一個無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