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空間重構策略研究

趙偉軍 黃港晨

摘? 要：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湖南是一個多民族的省份。少數民族的文化給湖南民間文化增添了絢麗多姿的一筆。響應鄉村振興策略、以生態文化為研究視角，針對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現狀與困境，本文提出空間重構的策略以及相關思考與建議。

關鍵詞：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空間重構策略

傳統村落是中國歷史文化發展的縮影，承載著中國幾千年的歷史記憶。它更似一座座古老的、蒙塵的寶藏等待著我們去發現、去探索。空間是歷史敘事的基礎，傳統村落的空間重構有利于鄉村歷史風貌的延續。傳統村落的可持續發展是解決山區“三農”問題的關鍵，如何保護發展傳統村落、延續歷史記憶是我們亟待解決的問題，關系到新世紀農村扶貧工作的成敗和生態環境建設成效的鞏固。因此，通過對傳統村落進行鄉村空間重構等相關研究，深入探討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景觀的保護與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一、空間重構

空間重構即空間的重新建構，但這里的重新建構一定是以當地的歷史文化、建筑、環境等因素為基礎。筆者認為空間重構與結構、解構、色構、意構等緊密相連。重構是一種新變化，不一定是結構的變化而是結構基礎上的更新。空間重構是在原有基礎上的重構，將空間蘊含著的豐富的物質資源和無形的精神資源進行收集、整理、重新定義、整合并按照人的需求，空間的結構、文化的體現和環境的特性進行變化的一種環境改善手段。而這一過程往往伴隨著解構和一定程度上的色構、意構。湖南地區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空間重構不僅要注意少數民族的分布情況以及與社會大環境建立緊密聯系，而且要注重湖南少數民族特色設計元素提取。深入挖掘當地特征設計元素、人文歷史、文化遺產等，這不僅是空間形態、功能、形式的重構，更是一種情感的重新建構。

對于傳統村落，學者們從不同角度有各自的理解，沒有明確的統一的定義。傳統村落空間重構堅持原真性、主體性[1]、差異性、可持續性[2]和整體性[3]五個原則。空間重構主要包括兩點：第一，空間重構的可持續性。少數民族空間重構的意義之一在于傳承，傳遞民族歷史情懷，傳承民族歷史文化。而村落的文化習俗、歷史遺址、傳統建筑和人物傳說等，不僅蘊含著傳統文化的內涵，亦是文化傳承的載體。空間重構的可持續最重要的一點在于村民本身，只有村民對自身的民族文化有了科學的認識，由衷的珍惜且熱愛，才能使文化在原生地得到最有效的保護，成為文化保護和傳承真正意義上的主人。第二，空間重構多樣性。面對不同的少數民族村落環境，我們的空間重構策略也必須多元化。基于傳統村落的實際條件，堅持以人為中心[4]、以村民為主體，從“點、線、面”[5]三種層面的空間重構方式，結合置換型、嵌入型、整合型三種重構方式，進行多元化、多角度的主題空間重構[6]。將少數民族傳統村落各處的細節設計、線性的空間脈絡，面狀的整體環境設計同人的需求緊密結合。

二、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現狀與問題

（一）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現狀

湖南是一個有50多個民族的省份，其中世居的有漢、苗、土家、侗、瑤、回族等9個民族。世居少數民族大多數居住在湘西、湘南和湘東地區。湖南傳統村落主要集中分布在湘西地區的湘西自治州、懷化和湘南地區的郴州、永州。少數民族大多位于偏遠山區且交通往返不便，經濟發展落后[7]。由于發展程度的不同，存在已經開發保護的、未開發的、準備開發的三種類型的民族村。少數民族由于地理位置的差異，受到現代化進程輻射較強的，有一部分地區已經發展起來，但仍存在可持續發展的問題。有一部分由于位置偏僻，沒有被開發利用的地區還保存著完好的民族特色，但由于時代變遷造成的自然衰敗現象頻發，亟待保護。整體而言，對于少數民族地區的研究，有一定的重復性和局限性。針對個案、局部的研究較多，整體、系統的研究較少。整體發展呈現“碎片化”“分散化”的趨勢。

（二）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存在的問題

1.政策未及時完善

從新農村建設20字總要求到鄉村振興戰略20字方針“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可見我們一直在對鄉村建設問題不斷改善。近年來我們對于少數民族更加重視的同時也開始完善少數民族地區的法律法規，但由于自然條件限制、村民不懂民族文化價值以及古建筑破壞嚴重難以修復等因素仍存在流程多、政策不全面、實施不到位等問題。

2.人才缺乏及其消極心態

（1）人才缺乏

少數民族地區的重構需要原生村民、傳承人、管理人、地區鄉賢以及相關專業人才等參與人系統地共同發展。傳統文化習俗、歌舞技藝、民族風情等非物質文化遺產由于沒有足夠重視、缺乏資金以及年輕人少等原因，而讓老一輩的技藝后繼無人，從而使文化傳承面臨斷層。比如苗族鼓舞、土家織錦、土家哭嫁歌等。以村民為主體的少數民族地區的發展必須依靠村民。而少數民族地區的發展面臨諸多問題：沒有專業技術人才，缺乏傳統工藝的繼承者、追隨者，致使傳統民族文化缺乏有效保護。除了自然破壞的因素外，由于缺乏專業人才，村民或村政府人員沒有合理的保護手段，傳統建筑日益衰敗的現象頻發。目前，主要缺乏四類人才：一是具有足夠的文化自信的本土人，二是專業性強的技術人才;三是傳統文化的繼承人;四是全面規劃、把控的引導者。因此，導致傳統村落的發展問題得不到根本性解決。

（2）保護人員的消極心態

原生村民對傳統文化沒有足夠的民族文化自信心，村民對于傳統村落的保護意識薄弱。作為參與者主體的少數民族村民，不夠積極主動，沒有發揮好主人翁的作用是限制地區發展的重要因素。因此村民的的心態問題的轉變至關重要。在時間維度上，城市化進程中、經濟全球化發展過程中，少數民族地區文化逐漸現代化甚至國際化，獨特的傳統村落民族文化漸漸從我們的視野中不斷地淡化、甚至消失。由于村民認知能力的限制，對于現代文明的不理解、不認同、不接受并帶有一定的排外性以及現存的一些陋習，導致現代文明、現代符號在民族村的發展并不順利。民族村的發展仍面臨傳統文化傳承與現代文化發展、經濟利益與文化社會效益的矛盾。政府工作人員對于少數民族地區文化的了解不夠深入、重視程度不夠導致村民以及管理人員懈怠的現象也時有發生。管理人員個人素質參差不齊、未及時管理的現象頻發，缺乏由衷熱愛自身民族文化的原生村民。政府工作人員在保護發展過程中不夠重視，政策、法律法規的實施不到位，后期問題沒有得到及時反饋與解決，致使少數民族地區環境規劃保護的成果大打折扣。進行保護的少數民族傳統村落沒有得到有效的后期管理。

3.歷史變遷帶來的不利影響

（1）物質文化的衰敗

古建筑、古巷道、古城墻、古石碑、古井等物質文化的保護不當或者不科學地進行整體規劃也可能是二次破壞而非保護。交通的閉塞一方面阻礙了經濟的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原始的少數民族傳統文化。物質文化保護不及時、不全面、不合理是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發展的限制因素。

（2）生活水平的持續下降

隨著時代發展，少數民族傳統村落中越來越多的人外出務工，導致村落勞動力大減，傳統村落日漸蕭條。其中最重要的是基礎設施的完善。例如民居住宅空間、排水設施、垃圾存放、公廁等現實生活問題亟需改善。存在古建筑修補過于用力、修復痕跡明顯、建筑內部破損嚴重、遺址老居民住宅條件差等問題;現代用電設施、防水措施無法與古建筑融為一體，顯得過于突兀;排水設施老化，新舊排水設施銜接過于粗暴;現代住宅與瑤族古代遺址融合過于粗糙致使整體建筑風貌雜亂;小孩隨處大小便、垃圾隨處丟棄。

（3）環境規劃的更新不及時

少數民族地區的景觀規劃充滿了我們先輩的智慧，但是由于時代變遷和現實生活問題導致環境規劃沒有及時得到合理有效的更新。民族特色的保護是景觀規劃的基礎，環境規劃的過時、不合理，也滿足不了原生村民的生活需求。環境的破壞分為人為原因和自然原因，環境的規劃保護亦是。而人為保護不合理，沒有把握整體環境、沒有系統化的理論和足夠的案例支撐，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破壞。加之受社會大環境的影響，城市效應的輻射、現代文化的融合等都對少數民族文化產生了一定的沖擊。環境規劃設計沒有體現“千村千面”的景象，不合理、不科學的規劃致使資源分布不均、保護發展不全面。

三、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空間重構策略

（一）文化空間重構

馮驥才先生說：古村落的價值不比長城小。了解、界定、挖掘、保護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價值是我們文化空間重構策略的目標。文化空間的重構應該在注重古建筑群及其周邊環境以及村民的歷史記憶的基礎上，重拾文化自信，重現民族特色。古建筑、古巷道、古碑、古井皆在訴說著他們的歷史，而我們只有通過民族村主人翁才能得知更多少數民族地區的歷史記憶。只有植根于村民的歷史記憶，深入挖掘充滿少數民族風情的文化傳統，依托民族村的鄉土性，才能將空間重構的策略持續下去。

1. 強調家的理念，重現鄉村記憶

空間重構需要的是認同感、歸屬感和新鮮感，最后達到共情的效果。強調家的理念，引導村民主動地參與其中，要將家的理念貫穿整個重構過程，讓村民樹立民族自信心，增強保護意識。而我們在進行空間重構前最重要的是民意收集。記憶是充滿溫度的，重現鄉村記憶不僅可以緩解鄉愁、了解人文歷史，還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鄉村發展。

2.重視文化傳統，構建魅力空間

只有政府重視少數民族文化，引進相關專業的專家、學者，才能對少數民族傳統村落進行科學的價值界定，對物質文化進行修復，延續非物質文化精神。通過一定證據的收集才能制定合理、有效的政策。只有所有的參與者共同投入，才能解決少數民族文化發展問題。留住現有村民、使出村人員留戀、吸引外來人員，才能共同建設新村、完善舊村。注重提高空間重構后期管理人員素質，培養傳承人，是鄉村發展最迫切的一點。如政府加大對民族村鄉賢的重視，完善疫情期間失業人員的民族幫扶政策，引進喜愛少數民族文化的專業人才，比如社會學、設計學、考古學等專業的專家學者或大學生。通過構建合理的指標、收集證據，界定湘西、湘南和湘東等地區的少數民族文化價值，對民族文化進行合理的、整體的、專業的有效保護。重構后期還可與湘西、湘南等周邊地區教育機構建立合作機制，讓中小學青少年們參與其中，體會少數民族文化的魅力，學習兼容并包、求同存異的精神。

（二）特色景觀重構

特色景觀的重構策略，不僅要結合民族獨有的習俗、風情、地貌等體現少數民族的特色，更需凸顯湘中、湘西、湘東、湘南等不同地區的特色景觀重構。我們的特色景觀重構策略是面向全部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而言的，不僅需要注重民族間的景觀重構，也需把握好地區間的重構。體現一定程度的整體發展，解決生活水平下降和環境規劃保護問題。

1.空間重構的可視化

空間重構的可視化是必要的方法。重構前期最重要的是民意收集。重構是以村民為主體，由于村民認知水平的差異，我們結合現代科技，將重構的場景可視化，會加深村民對于空間重構工作的認同感，吸引村民積極主動地參與其中。通過現代化手段將民族文化融入特色景觀的營造中，將重構場景的效果，在村民面前展示，讓村民堅定對少數民族文化與空間重構的信心，為特色景觀重構增加動力源。

2.空間重構的特色化

民族文化的特色才是令人向往的，而特色景觀的營造建立在改善村民的生活環境的基礎上。我們進行環境規劃時應先考慮保護、修復現有的建筑，完善基礎設施，營造特色景觀節點。排水、用電、道路系統等基礎設施的改善，不僅應該體現實用性，而且應該契合當地的風格。避免使用完全現代化的產品以及簡單粗暴的銜接、修補造成再次破壞。現代住宅、商鋪的亂入，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危房安全問題也是空間重構風格整體化的一部分。不管是基礎設施的改善、建筑的修復，還是就地建造的民族博物館橫幅都需要從整體到細節全面體現少數民族文化特色。比如在調研期間，筆者前往永州江永縣蘭溪勾藍瑤寨路途中所見的幾種帶有瑤族文化、江永女書等不同少數民族文化符號的路燈。但是小體量的路燈遠遠不能體現當地的特色，我們新建、修復的建筑或營造的空間都必須從符號到氛圍最大程度融合少數民族特色，才能營造獨屬于民族鄉的特色景觀。

（三）自然空間重構

費孝通先生說，社會是極具鄉土性的。少數民族的自然性、鄉土性正是它的特色所在。重建鄉土社會是自然空間重構的主題。自然環境的保護、保持民族地區的原真特色、延續老一輩人“天人合一”的觀念正是自然空間的魅力之源。

1.民族特色的展現

不同的地區會有不同的民族特色，而湖南的動植物、礦產等資源豐富多樣，構成了湖南獨特的自然特色。利用湖南的自然資源、自然景觀，我們可以采用因地制宜的方法建造公園、動植物園、博物館等，將湖南民族地區的自然資源利用起來，促進人們對于自然更全面的了解。比如保存完好的瑤族祖居地永州江永縣蘭溪勾藍瑤寨，自然條件具有先天優勢，來到這里說是如入人間仙境也不為過。但由于地理位置的限制，這里物價很低，特產有江永香柚、香姜、苦茶、香芋南瓜等。油茶、手工涼粉、東安雞等更是令人回味。可建立采摘園、民族歷史故事演出活動中心、手工制作體驗館、鄉間自然特色迷你民宿等，將現代科技融入民族文化，增加空間重構活動的參與度與趣味性。

2.民族景觀的營造

民族村發展不一，通過對比整合資源，將不同地區的特點區別開來，共同發展，讓少數民族生活的空間賞心悅目，還需在完善基礎設施的基礎上為村民提供交往、休憩、娛樂的景觀空間，豐富當地村民的日常生活。讓村民全程參與重構，為村民就業提供更多機遇。依托自然風光，利用設計手段，營造帶有湖湘氣息的少數民族自然景觀，如湘西奇特的溶洞景，古苗河大峽谷等。還需注意周邊環境與民族建筑的融合，亦可結合網絡宣傳民族工藝，少數民族居民可以通過他們特有的手藝養活家庭甚至脫貧奔小康。激發村民的熱情和信心，為空間重構提供動力，也為重構后期成果保護做準備。

四、結語

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的發展在不同時期、不同區域面臨不同的問題。曾有專家說過，設計是無最終目標的。空間重構策略最重要的一點是留白。未來無限可能，民族村未來也可能會成為民族科技村，未來會更豐富多彩。一切不以到達為目的的重構皆是虛構。空間重構策略經過整體、科學規劃后落地實施才是成功的第一步。實施過程的留白，后期的管理、維護，未來的補充，才是可持續發展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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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趙偉軍，湖南工業大學包裝設計藝術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環境設計研究。

黃港晨，湖南工業大學包裝設計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

基金項目：本文系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重點項目“生態文化視野下湖南少數民族傳統村落景觀保護與空間重構設計研究（19A128）”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