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剪紙藝術對中國當代海報設計的啟示

王欣 華禎

摘要：在當前文化多元發展的社會趨勢下，中國海報設計不斷演變和突破。改革開放后，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諸方面均進入快速發展期，中國的海報設計發展也不例外，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黃金發展期。然而，受西方主流設計思潮的影響，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也面臨著諸多挑戰。本文意在探討揚州剪紙藝術對中國當代海報設計的啟示性思考。傳承揚州剪紙藝術文化，領略其獨具特色的藝術魅力，使其賦予中國當代海報設計獨特內涵，弘揚中國民間優秀傳統工藝美術。

關鍵詞：中國當代海報設計;揚州剪紙;文化融合;傳承創新

中圖分類號：J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2-0-02

揚州是一個人杰地靈、文化璀璨的城市，在江蘇省乃至全國都擁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揚州剪紙屬于我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同時揚州也是我國剪紙最早開始流行的區域之一。揚州剪紙與樸實的勞動人民聯系緊密，具有良好的群眾基礎。中國當代海報設計的發展起步較晚，雖然在歷史長河中始終保持穩步向上的發展趨勢，但其模仿西方設計，作品缺乏創新度。中國民間工藝美術是勞動人民共同提煉的藝術結晶，是生產者創造出的獨一無二的藝術，是其他一切藝術表現形式的基礎[1]。揚州剪紙藝術作為中國傳統文化和工藝美術的重要組成部分，已被列入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中國當代海報設計應借鑒并發揚揚州剪紙的獨特藝術魅力，以彰顯本民族的文化自信。

1 揚州剪紙藝術和中國當代海報設計概述

剪紙即用不同種類的刻刀、剪刀及其他相關材料，運用一定的技巧和手段在紙上雕刻、剪刻出不同形狀、紋飾、紋樣的過程。在眾多優秀的揚州民間藝術里，揚州剪紙在其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唐代剪紙的發展與民俗民風有著不可分割的密切關系。當時，揚州剪紙報春已成風俗。人們用剪紙寄托希望，同時也將剪紙作為祭品使用。到宋時，生產資料的發展使得剪紙所用材料已不再局限于古老粗糙的古麻紙，而出現了貢紙，此優勢條件極大地推動了揚州剪紙的發展。明清時期，民間刺繡工藝的發展伴隨著剪紙的發展，刺繡藝術與剪紙藝術的結合使揚州剪紙獨具特色。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揚州剪紙藝術文化的魅力逐漸凸顯，黨和人民群眾都對揚州剪紙藝術工作高度重視。剪紙手藝人在揚州匯聚一堂，專門從事揚州剪紙藝術創作。老手藝人對匯聚于此的一代又一代年輕人們 “手口相傳”，如此沿襲著“師帶徒”的傳承模式，推動揚州剪紙藝術走向輝煌。2007年，中國剪紙博物館在揚州落成。

據史料記載，宋時有家針鋪名為劉家功夫針鋪，此針鋪也設計海報。后署名為劉家功夫針鋪的海報出土于山東濟南。這張印刷海報由銅板制成，呈現為一白兔搗藥的畫面，意在為劉家功夫針鋪做介紹宣傳。其中，有關該商鋪的簡介和產品介紹都被刻畫得一清二楚，這是我國迄今為止發現得最早的海報招貼形式。20世紀80年代，中國改革開放后，國民生產總值顯著提高，人民的消費水平和審美能力也不斷提高。西方市場營銷觀念和管理辦法對中國市場影響深遠，消費者對產品包裝設計和宣傳海報招貼設計的要求也不可同日而語。海報招貼設計的好壞已經可以直接影響到產品的利潤、銷量。在此背景下，作為中國當代海報設計師的我們，應該重視并發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取其精華，增大文化輸出，增強我國優秀傳統文化在世界文化中的影響力，彰顯我國海報設計的獨特魅力，從而改變中國平面設計落后的局面，不再因循守舊或一味推崇西方的海報設計理念。

2 揚州剪紙造型語言在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中的體現

應從揚州剪紙藝術的造型語言中汲取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之精華，將之運用到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中來。這樣做不僅可以使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更好的傳承和發揚，而且可以提升我國海報設計的總體水平。與此同時，也會相應地增強我國的文化軟實力，提升我國的國際影響力，提高我國的國際地位，從而真正意義上增強中國人民的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

揚州剪紙剪刻技法主要由三大鏤空雕刻方式組成，分別是陰刻、陽刻、陰陽混剪法。所謂“陰刻、陽刻”就是剪紙手藝人利用剪刀、刻刀等專業剪刻工具剪出的圖案正負形，道理與古代中國篆刻技藝差不多。與篆刻工藝同理，陽刻指保留屬于畫面元素內的部分， 陰刻指剪掉或剔除畫面所需元素，保留其余部分以突出鏤空部分。無論是揚州剪紙還是中國其他地域流派剪紙藝術的造型基礎都由正負形構成，正負形可謂揚州剪紙藝術的靈魂。

著名的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揚州剪紙大師——張永壽先生傾盡畢生所學創作了數千幅精美絕倫的剪紙藝術作品，其中許多名作已成為博物館的珍貴藏品。張大師生平酷愛菊花，他創作的菊花剪紙藝術作品，朵朵細膩生動、莖脈分明、秀麗精致。他秉承揚州剪紙從古至今清雅、秀麗、簡在繁中的特點，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創新性的傳承。以張永壽為代表的揚州剪紙手藝人剪紙剪刻技法十分獨特，揚州剪紙手藝人剪刻作品，往往會選擇自己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的工具，刀刀干脆利落，轉角分明，沒有磕絆。剪出的線細如柳絲，繁而不亂。方正之處毫厘不差，圓潤之處弧線精美。轉折之處不拖沓，刀口整齊劃一。因此，剪下出現的畫面流露出自然、淡雅的情致，透露出真實、懵懂的情感，發人深省，令觀者回味無窮。

在當前的快節奏生活中，需要有好的海報設計作品來弘揚中國寧靜致遠的良好意境和心態，以此緩解和降低人的焦慮感。首先，海報設計可以吸收學習揚州剪紙的剪刻要訣，在設計畫面主題元素時采納“正負形”的概念及原理。利用色相對比、次要元素突出主要元素，再以陰陽結合等方式來揭示畫面主體物，使海報主題分明，讓處在不同社會文化背景下的觀者都能理解畫面傳遞的中心思想。其次，海報中的組成元素也要做到繁而不亂。海報設計師需要像揚州剪紙手藝人一樣對畫面中擺放的元素有一定的研究，知悉畫面中每一個元素蘊含的獨特意義。與此同時，設計師需要在均衡元素的整體過程中把握全局、分清主次。厘清元素與元素間的穿插、錯落關系及元素與元素間的聯結部分。最后，海報設計師需要做到在保證畫面整體銜接感的前提下，吸收揚州剪紙的剪刻藝術，讓畫面繁中透減，突出既有變化性，又有概括性的特點，求真實，留美感，存高雅。

總結揚州剪紙的構圖技法是專門從事剪紙研究工作者的核心工作內容之一，將此構圖技法進行概括性提煉并最終運用到海報設計中，對中國當代海報設計的發展具有深遠的意義和影響。

首先，畫面重疊關系的處理技巧是揚州剪紙的一大精髓。揚州剪紙藝術題材以表現植物花卉、民風民俗題材為主，其他表現題材為輔。而不同花葉、花瓣的累加、層疊關系十分復雜，這需要手藝人對所剪對象具有極細致的觀察。這種觀察不是簡單機械性的重復觀察，而是厘清花瓣的前后位置，莖葉的穿插走勢。那么海報設計師在起稿前，也需要首先計算好元素與元素間的穿插關系、疊加方式、前后動勢等，以便在進行下一步操作時能夠做到心中有數。

其次，揚州剪紙手藝人對比例和透視間的關系處理值得引起海報設計師的思考。在構圖上，如果畫面中元素與元素間的比例透視關系不對等，那么即使制造出再精美的畫面，給觀者的感覺也是怪異的。這里強調的對等比例透視關系不是現實生活中一對一復制出來的物與物之間的精準比例，而是在經過藝術加工處理后的物與物之間的和諧、具有特別美感的比例透視關系。揚州剪紙手藝人在創作過程中擅長使用組合手法，并根據創作題材與創作內容間的聯結，將畫面元素重組和分配，并適度進行夸張、變形處理，使剪刻的圖案具有揚州剪紙藝術獨有的特色和美感，疏密有致，極具藝術性，這一構圖特點可以很好地運用到海報設計中。

最后，揚州剪紙藝術中的花樣組合設計形式也是值得海報設計師借鑒的。張永壽大師的《百菊圖》，每朵花樣都求變求新，即便是同種題材、同種角度、同種類別的花樣制作，張大師也能作出千般變化來。他擅于捕捉花蕊形象的核心部分，依據內容與形象的整體性聯結，將花蕊的現實物象精確提煉到藝術造像的高度，將其與相稱的花樣重組，從而設計出極具藝術表現力的花樣，最后將其歸納、重組，然后再運用到今后的剪紙構圖中。

揚州剪紙與海報設計間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共通點，即二者皆用二維平面手法刻畫、表現立體的三維空間。有別于雕塑造型設計，剪紙和海報的比例透視關系是完全在二維線的基礎上去表現和找尋的。因此，揚州剪紙藝術對畫面的層疊關系處理、空間透視比例以及元素與元素間的銜接處理都是十分考究的，這可以給當代海報設計師們帶來啟示。

3 揚州剪紙對隨意性和自由性的把控在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中的應用

揚州剪紙藝術對隨意性和自由性的感悟是十分獨特的。看似不可能組合在一起的物體，實則可以相融;看似雜亂無章的組合元素實際上在畫面中能夠達到和諧統一，從而使作品呈現出一種節奏感和韻律感，獨具魅力。

中國當代海報設計師十分需要對自由性和隨意性的良好感悟。一幅好的海報作品是可以讓畫面做到緊湊有序的，這十分考驗設計師對整體畫面秩序性的把握[2]。把看似無法整合的元素協調擺放在一起，這十分考驗設計師的整體造型功底，對剪紙手藝人亦是如此。揚州剪紙手藝人在剪刻畫面前，擅長用特殊的手法在宣紙上打底，勾勒淺淺的但不傷紙的淡淡印痕，隨后用剪刀在需要剪刻的地方輕輕戳出小點，經過系列復雜工序，從而達到定型效果。像張永壽這樣大師級別的手藝人在創作時，則往往型定于心中，未開剪而已然對整個畫面構圖了然于胸。剪的過程看似隨意，實則已然把控全局。揚州剪紙藝術作品之所以能給觀者帶來如此震撼的吸引力，離不開手藝人在開剪前對整件作品的整體畫面進行的細致調整，越能把控畫面全局，就越能顧及每個細節。無論是海報設計還是揚州剪紙，在下筆下刀之前，畫面均處于未開蒙的混沌狀態，而創作者首先需要做到的就是既能縱觀全局，又能下筆自如。一幅好的海報設計作品最后呈現的畫面不能一片混亂，而應像揚州剪紙一樣環環相扣、層層重疊、緊密有序、繁而不亂、元素相稱。當代海報設計中不乏繁復但無章法的設計作品，乍一看畫面炫目，細看卻無法看出個所以然來，反而對觀者起到誤導的作用。因此，揚州剪紙藝術對隨意性和自然性的把控和運用是值得中國當代設計師借鑒和學習的。

4 結語

作為南方剪紙藝術的代表，揚州剪紙具有獨到深刻的文化價值和藝術內涵，它承襲了江南水鄉的柔美之感，有別于北方剪紙粗獷的藝術審美，在構圖上，它求精求巧;在線條上，它細膩勻稱;在顏色上，它清麗脫俗;在技法上，它別具一格。它的存在和發展對純真質樸的中國人民影響甚遠。剪紙藝術寄托著人們對生活的熱愛和向往，傳遞著人與人之間的真情實感。當前，外來文化入侵對當代中國影響甚重，我們需要用前瞻性思維去繼承中華民族歷經千年代代相傳的優秀傳統文化，尤其是已經被收入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里的揚州剪紙藝術。將揚州剪紙藝術運用到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中，不僅可以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增強本民族文化自信，而且可以促進我國海報設計的創意發展，擺脫生搬硬套的西方海報設計形式。國內一些設計師一味模仿其他國家的設計形式和設計風格，設計作品缺乏內涵與創新性、脫離實際，很難得到大眾的認可。我們應該吸收借鑒優秀的揚州剪紙藝術，創作出更有內涵的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作品。

因此，中國當代海報設計師需要充分挖掘揚州民間傳統剪紙藝術有別于其他地方的獨特審美形式，吸收其低調含蓄的內在品質，借鑒其靈巧雅致的設計手法，把民間傳統剪紙藝術的意蘊內涵、造型方式融入自己的海報設計作品中。這種融入不是照搬照抄而是消化吸收之后的再創造，最后塑造出屬于自己的、獨具特色的設計風格。學海無涯，想要將揚州剪紙的各方面特性巧妙地運用到海報設計當中，設計師需要不斷加強學習和思考，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創新，從而設計出真正優秀的中國當代海報設計作品。

參考文獻：

[1] 龍湘平.論民間美術研究對發展中國設計藝術的作用[J].裝飾，2003（06）：61.

[2] 孔勇.傳統剪紙藝術在海報設計中的應用和表現[J].藝術品鑒，2017（02）：137-138.

作者簡介：王欣（1977—），女，湖北武漢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公共藝術設計。

華禎（1997—），女，湖北武漢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公共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