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的空間關系理論視域下短視頻在跨文化傳播中的運用

李佳曈 張煉

摘要：在傳播媒介快速發展的背景下，短視頻已經成為當前最重要的傳播形式之一，新媒體時代自媒體的盛行給中國的跨文化傳播帶來了新的機會，而空間語言作為一種非語言交際手段在跨文化交際中起著重要作用。本文結合霍爾的空間關系理論，以李子柒短視頻為例，思考分析李子柒短視頻中如何通過非語言交際的空間關系符號傳播優秀中華文化、講好中國故事，從而達到一個較好的跨文化傳播效果。

關鍵詞：空間關系;短視頻;跨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2-000-02

0 引言

在以短視頻傳播為主流的時代，眾所周知的美食博主李子柒，憑借她田園牧歌似的日常生活視頻，在YouTube上獲得了1410萬的訂閱量，刷新了“最多訂閱量的YouTube中國頻道”的吉尼斯紀錄。從2017年12月18日到2021年5月27日，共播出了124期，她的短視頻主要內容是用傳統的手法制作中國美食、中國手工藝作品。本文基于霍爾的空間關系理論，從區域距離、空間位置、領域劃分三個方面對李子柒短視頻展開研究，分析李子柒短視頻在跨文化傳播中的運用，從而更好地傳播中華文化、講好中國故事。

1 霍爾的空間關系理論

1963年，美國文化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提出空間關系學，他在其著作《無聲的語言》中說明了空間關系是文化交往的一部分[1]。空間語言指的是利用空間進行傳播的一種文化符號，也就是說，在人際交往中，人們互相傳達自我想表達的信息時，可以利用空間語言這一傳播方法進行信息的傳播。在本文中，空間語言的研究范疇包括區域距離、空間位置、領域劃分三個部分。在人與人交往的過程中，霍爾將其分為了四種距離，分別是公共距離、社交距離、個人距離以及親密距離[2]。關系親密的人，他們之間的空間距離較近;關系疏遠的人，他們之間的空間關系就較遠，這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有他對別人所劃分的一個空間關系圈，這個屬于他自己的空間關系圈就是他認為的必須與他人保持的距離，霍爾將這個圈子稱之為個人的“領域性”。

霍爾認為，在空間關系這個概念中，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人的自我與他人之間的隔閡，也就是自我領域距離。在李子柒的短視頻中，不論是在房屋的地理位置、室內各種物品的擺放方式、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距離等，都體現了空間關系的“交際性”與“領域性”。

總之，本文運用霍爾的空間關系理論，從區域距離、空間位置、領域劃分三個方面分析李子柒短視頻中的空間關系運用，進而找到該視頻在跨文化傳播中的運用。

2 李子柒短視頻中空間關系的運用

在本文中，霍爾所說的空間關系的運用，一方面，可以運用于人物的世界，如人與人之間的語言交往以及身體接觸等等;另一方面，也可以運用于物體的世界，如自然環境、居住環境、房間環境等等的布局，這些方面的空間關系的運用都可以用來表達信息，傳遞思想。在李子柒的短視頻中，有關于利用空間關系進行信息解說的非語言符號主要體現在區域距離、空間位置、領域劃分這三個部分。

2.1 區域距離

霍爾認為文化可以分為低語境文化和高語境文化兩種[3]。在低語境文化的國家，人們在說話的時候，通常都是圍繞著話題中說話的人開展。在這個語境里生活的人們說話不喜歡遮遮掩掩，不隱藏自己的想法，而是很直接地表達自我的感受或意圖。在高語境文化的國家，人們在說話時，通常不會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而是喜歡以兜圈子的方式，委婉地向對方說明自己的感受或意圖。前者一般通過語言得到信息，后者一般根據語境表達想法。

李子柒短視頻的拍攝地點是在四川省綿陽市平武縣，她的拍攝小屋處于連綿的山脈之間，人煙稀少、物資匱乏，交通也不便利。因為地勢、緯度、環境等原因的影響，該地區氣候溫和濕潤，降水豐富，一年中陰天較多，適合居住。另外，和大多數川蜀地區的農村一樣，山間植被種類豐富，每家每戶都生活在農田、河流、山川、云海、花林這樣的人間仙境中。

在2017年12月18日的第1期視頻中，其主題是“千層底布鞋的編織”。視頻一開始，給了主人公李子柒很短的鏡頭之后，快速轉入千層底布鞋的制作中，整個畫面過程由人物、千層底布鞋制作、景色這三個部分組成。視頻的最后，李子柒拿著新做好的千層底布鞋給奶奶試穿，體現出中國人尊老愛幼的美好畫面。

李子柒沒有和大多數網紅一樣在城市里拍攝，而是選擇人煙稀少、風景優美的鄉村作為她視頻拍攝的大背景。在李子柒的短視頻中，所有的美食制作、背景音樂、細節陳設都沒有通過語言交際的方式表述出來，而是通過一系列非語言的行為、空間、音樂等來展示中華文化。整個視頻中大多數畫面都是千層底布鞋的制作過程，人物和景物畫面出現得極少，而人物語言交際的畫面直接為零。這體現了高語境文化中中國人含蓄、委婉的特點，視頻沒有提一句話說明中華文化，但是做的每件事都在傳播中華文化。

2.2 空間位置

在以集體主義為導向的國家中，人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所有的社會關系的總和，并形成相互聯系的大團體，每一個人都要考慮到別人的感受，顧及別人的利益。但是在以個人主義為導向的國家里，每一個人在乎的都是他們自己，而不是其他與他們有聯系的社會關系，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為中心，更加在乎自我的感受與利益。由于受集體主義價值觀的影響，也由于人口眾多造成空間相對擁擠，中國人的個人空間觀念不像西方人那么強烈。

李子柒短視頻拍攝的室內背景向我們展現了鄉村中國風的畫面。在她那小小的四方庭院中，房屋顏色以樹木的棕色調為主，在院中，有小橋、秋千、花卉、草木、魚塘、涼亭，人的居住環境與大自然緊密聯系。在中國鄉村建筑的設計理念中，除了要加強房屋的意境和與整體景觀的和諧，還認為中國的鄉村庭院應該與生活生產功能息息相關，因為中國農村家庭大多都是幾代同堂一起生活，所以一棟房屋可容納的人口較多。

2020年1月1日第102期視頻的主題是“當烙鍋遇上縉云燒餅”。視頻的開頭，連綿的雪山映入眼簾，李子柒背著背簍在下雪的山上找山貨，回到家里，在農田里摘蓮花白、辣椒、西紅柿，在廚房里發酵面粉、切菜、配料、燒火、制作美食，還有奶奶烤好的西紅柿，接著在院子里安上火爐、拿上砧板、放上烙鍋，開始制作一份農家庭院戶外盛宴。在享受美食時，除了李子柒和奶奶，還有其他人物的參與。這是集體主義的中國人的日常生活方式，回家時有人準備吃食，吃飯時也是眾人參與。

一方面，李子柒家中的飲食方式、人物相處模式，是處在集體主義環境下中國人的行為習慣。另一方面，李子柒的庭院設計既保留了中國鄉村傳統庭院的功能，又創造出了體現中國傳統審美追求的獨特空間藝術，給觀眾以意境美和詩意美的審美感受。這是屬于集體主義群體的中國人向世界所展示的交際風格。

2.3 領域劃分

霍爾認為，在不同的國家中，因為他們的作息習慣、生理特點以及地理環境等的不同，可以將他們對時間的管理大致分為：多時制、單時制以及多時制與單時制相結合的文化。單時制的文化就是在一個時間段內只做一件事，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阻礙這件事的完成。多時制文化的時間是圍繞著生活的，人們遵守的不是物理時間而是生理時間。傳統的農業國家大多具有多時制文化的特點，農業社會中的人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按照自然的作息生活。

在李子柒短視頻中的院子布局、物品擺放等各個方面，都體現出中國田園環境的特點。例如，種滿蔬菜和水果的小院、大量木質的家具與廚具、中國鄉村吃飯喜愛使用的火爐與小板凳、陶瓦制的餐具、老式灶臺，院子里、房間里的每一樣擺設都有其特定的用途或含義。

2019年3月20日第73期視頻的主題是“李子柒古法手作筆墨紙硯”。視頻的一開始就是李子柒在加工竹子的畫面，將一節竹筒劈成幾片后，將劈開的竹筒撐開在碗后，放在樹旁進行晾曬。接著在另一個碗中放入桐油和棉線，點燃棉線，將被竹子夾住的碗蓋在裝著桐油的碗上，以此收集煙灰。最后將煙灰攪拌后晾曬一年以上。一年之后，她準備珍珠粉、金箔、麝香、冰片、牛皮膠、牛骨膠等材料，然后蒸膠—磨粉—混合—攪拌—手工揉捏敲打—將做好的墨放在模具中重壓定型，放置干燥半年以上，這就是墨的制作過程。

此外，李子柒還制作了毛筆，制作毛筆要干燥細竹—剪羊毛—收集兔毛—使用石灰水浸泡一日—做根—圓筆頭—蓋筆頭—結頭—上漿膠—擇筆，這一過程也要半年以上。另外，紙張和硯的制作過程也是一個漫長且復雜的過程。

由此可見，從頭到尾獨立完成一副整齊的筆墨紙硯，起碼需要一年以上的時間，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可以同時進行幾種物品的制作，這種物品的制作在李子柒的視頻中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另外，在2017年的第1期制作千層底布鞋的視頻中，我們可以看到，一雙千層底布鞋的制作也并不是幾天的時間就可以完成的。在泡制紙張的同時，就可以制作鞋面，同一個時間并不一定只能做同一件事情，這也體現了中國人屬于多時制文化區。

3 李子柒短視頻中跨文化傳播的運用

3.1 加強不同文化圈之間的文化認同感

首先，在李子柒的短視頻有許多和奶奶互動的畫面，這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孝道。尊老愛幼、孝敬老人一直都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李子柒視頻中和奶奶一起吃飯、給奶奶做衣服的畫面觸動了觀眾的心靈，有外國網友留言說道，“看到李子柒和她奶奶就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其次，在李子柒短視頻中，她穿著美麗大方，充滿中國特色，視頻中的她勤勞能干，展現出中國女性聰明勇敢、獨立自主的形象。不論是著裝、儀態，還是制作的美食或中國傳統技藝，甚至是美食到干農活再到做家具，她的個人形象以及所傳播的文化都得到了海內外網友的喜愛與認同。李子柒短視頻中所展示的那種蕙質蘭心、秀外慧中的中國傳統女性形象，得到海內外網友的認同，在觀看她視頻的同時，中華文化在無形中得到了傳播。

最后，在李子柒的短視頻中，我們可以看到她與奶奶的相處、她與自然的相處，這些都傳達了現在所倡導的綠色理念——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不論是哪個國家，或者是哪個民族，他們都有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文化。當各個國家或者各個民族的文化相互碰撞時，在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我們沒有辦法避免文化差異與文化沖突。但李子柒這一成功的跨文化傳播個案可以帶給我們很多啟發：當我們在進行跨文化傳播時，不同國家與民族之間，要互相理解對方的不同，也要互相欣賞對方的優點。要盡量避免民族中心主義，避免受到刻板印象的制約，求同存異，才能友好發展。

3.2 利用海內外民眾喜愛的傳播方式

李子柒作為個體用戶的代表，以其中國風視頻作品獲得國際粉絲的持續性關注與廣泛好評。李子柒的視頻以中國美食文化為主，傳統技藝為輔，展現出中國傳統文化特色，吸引了800多萬海外粉絲的關注，促進了中華文化的海外傳播。

不同的傳播方式會取得不同的傳播效果。互聯網的出現豐富了信息的傳播形式，在當今世界，人們獲取信息的方式多樣化，而短視頻因為其方便快捷、有趣社交、碎片組合的特點，滿足了現代大多數人的審美與生活需求，變成了大多數人們喜愛并選擇的媒體中介，成為跨文化傳播的重要途徑。從李子柒短視頻中我們可以看到，不論從內容上看還是形式上看，它都是跨文化傳播的成功案例。

這告訴我們，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傳播方式、傳播途徑的選擇很重要。要不斷地創新、完善，跟緊時代，選擇人們喜歡的傳播方式，選擇人們喜聞樂見的傳播內容與方式，不斷與時俱進。

3.3 善于運用空間關系

在不同國家、不同民族進行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我們將跨文化傳播大致地分為語言交際與非語言交際這兩種形式。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各個國家或各個民族之間，因為語言的不通鬧出過很多笑話，出現了很多跨文化的沖突與障礙。比起語言交際，人與人之間的非語言交際更容易被理解，語言交際與非語言交際之間相輔相成，相互補充。在李子柒短視頻的對外傳播過程中，海外的網友并沒有因為語言不通造成對中華文化的理解障礙，因為在視頻中，我們可以隨處看到各種傳遞思想、表達文化的非語言空間符號，善用非語言交際傳播符號，得到了較好的傳播效果。利用好空間關系可以在某些方面更加生動、形象和直觀地表達思想情感，更有利于跨文化傳播。

4 結語

霍爾空間關系理論中所描述的空間語言不僅反映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對待歷史和文化的態度，也反映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空間關系是各個國家與民族之間跨過語言障礙，使用非語言符號進行跨文化傳播的一種手段和工具。我們要了解不同文化圈對于空間關系的不同定義，探索他們的文化價值觀，放下刻板印象，抵制民族中心主義，克服文化偏見，從而更有效地提高短視頻在跨文化傳播中的運用。

跨文化傳播指的是不同文化圈之間的文化交際與交流，它面對的人群與地域都大不相同，因此不論是在風土人情、種族膚色、語言文化等方面，都與我們存在著不同，我們的思想與觀念也不被他們所理解，這就是文化的差異。因此，通過研究李子柒短視頻傳播中華文化的案例可知，我們在進行跨文化傳播時，要加強不同文化圈的文化認同感，要利用海內外民眾喜愛的傳播方式，要善于運用空間關系，這樣才能夠提高中華文化傳播的質量，講好中國的故事。

在李子柒的短視頻中，語言交際符號出現得很少，大多都是非語言交際的符號。雖然她的視頻中沒有一句話在描述中華文化，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與中華文化相關，她以這種方式講好了中國故事，這說明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作為華夏兒女，我們更應該堅定文化自信，以大眾喜聞樂見的方式，運用緊跟時代的傳播媒介，向世界傳播優質的中華文化，講精彩的中國故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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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董巖.中歐文化語境與交際風格的跨文化解讀[J].海外英語，2021（07）：192-193.

作者簡介：李佳曈（1997—），女，貴州都勻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漢語國際教育。

張煉（1975—），女，貴州貴陽人，教授，研究方向：漢語國際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