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悟和踐行黨的不成文規矩

全國政協常委，中國有色金屬工業協會黨委書記、會長 葛紅林

2015年1月13日，我時任中國鋁業集團公司黨組書記、董事長，現場聆聽了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央紀委第五次全會上的講話，其中關于遵守黨的規矩闡述和要求引起與會人員的強烈反響。習總書記指出，黨的規矩總的包括什么呢？其一，黨章是全黨必須遵循的總章程，也是總規矩。其二，黨的紀律是剛性約束，政治紀律更是全黨在政治方向、政治立場、政治言論、政治行動方面必須遵守的剛性約束。其三，國家法律是黨員、干部必須遵守的規矩，法律是黨領導人民制定的，全黨必須模范執行。其四，黨在長期實踐中形成的優良傳統和工作慣例。

在會上，習總書記還特別指出，“紀律是成文的規矩，一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矩是不成文的紀律；紀律是剛性的規矩，一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矩是自我約束的紀律”。

聆聽了習總書記的講話，進一步提升了我對不成文規矩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的認識。如果說，成文的規矩是剛性的外部約束，那么不成文的規矩則是柔性的內部約束，是一種口口相傳的，潛移默化，內化于心，外化于行的規矩，具有更豐富的哲理和內涵。就我個人而言，入黨后的幾十年工作經歷讓我耳濡目染了不少不成文的規矩，身臨其境了不少不成文的規矩，親身受益了不少不成文的規矩。在2015年后的幾年，我都有著一種想寫成文的沖動，但真正動筆，想把它寫下來，卻感覺十分不容易。口頭上說說，似乎沒有問題，但落到紙上，有的要么是詞不達意，要么是表述不準，甚至有時會感到“境界不太高”“格局不太大”。其實，長期以來的不成文，就是意味著成文難，但是“不成文的規矩”對干部約束和黨性鍛煉極為有用，在學習傳承發揚黨的優良傳統和成功經驗的同時，也要高度重視黨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認真領悟和踐行黨的不成文的傳統和規矩。

在今天的黨課會上，我想結合學習習總書記在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上的重要講話，談談六個例子，不當之處，請黨員同志們指正。

當官不發財

2014年5月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北大與青年學子交談時指出，“作為大學生而言，踏入社會后最初的選擇非常重要。如果第一個扣子扣錯了，下面所有的扣子都扣不對”。還告誡說：“當官就不要想發財、想發財就不要去做官”。

然而，一些干部當官后，沒有守住“當官不發財”的規矩，看到有的人利用權力和關系發了財，也看到有的人似乎規避了法律發了財，于是，沒有守住利用公權和工作便利發財的私心，既想當官，又想發財，不是拒腐蝕永不沾，而是看到人家貪了，自己也去貪。沒想到十八大以后會這么嚴肅地被查、被追究。貪也貪了，又不想坦白，坦白了，又怕丟官位，怎么辦，就死扛著，將命運寄托在紀委不去查他，惶惶不可終日，度日如年。由此也出現了許多上午作廉政報告，下午被雙規的現象。這就使我想起，在我的工作生涯中，接待過不少省部級及以上官員，其中有不少被查處。有些當時還給我留下較好的印象，但也有些，我初次接觸，就疑慮有關部門是怎么把關的。

我認為，為官必須要經得起發財的誘惑。當官就有權，但權力是黨和人民賦予的，只能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決不能既想當官又想發財，否則官也當不成，不義之財也被追回。比如，如果一個地方的行政領導人，利用對城市規劃的了解，對未來發展的把握，是容易判斷出房價上升、下降的趨勢。甚至會清晰地了解哪個地方會拆遷，哪個地方會有優質配套，如果想發財，機會多多的，甚至也不違法。又如，一些政府部門的管理人員，因為工作原因，參與政策制定、接觸金融市場信息，有的把信息透漏給親朋好友，提供掙錢的機會，甚至自己也從中曲線發財。總之，凡是破了當官不發財的規矩，有了既想當官又想發財的念想，開了發財的閘門，伴隨著越發越多的財，就會越來越滑向犯罪。

紀律是成文的規矩，一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矩是不成文的紀律；紀律是剛性的規矩，一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矩是自我約束的紀律。

學好不變壞

習近平總書記曾深刻指出：“一個人能否廉潔自律，最大的誘惑是自己，最難戰勝的敵人也是自己。”

學好不學壞，是許多父母在兒女成長過程中的反復叮囑，為什么要反復叮囑，因為中國傳統的文化認為，學壞容易學好難。我認為，對黨員也應做如此的反復叮囑，學好不變壞應成為教育的基本要求。

在我的博士論文研究中，一個重要成果是創立了高溫合金中第二相的形核熵理論，從政后，我將該形核熵理論應用分析于“學壞容易學好難”的自然和自發本質，得出了必須逆向做功的結論。

比如，在廣場上有1000 人，這1000人不會自動排成隊伍，隊形肯定是散的。從整齊的隊形變為渙散的隊形，從熱力學上講是一個熵的增加，而且還是一種自發和自然傾向。人也一樣，不少壞習慣是從放縱開始的，具有一定的自發趨勢。而好的習慣是從約束開始的，會有抵觸和抗力，需要外界施加壓力，不能指望壞習慣自動退出歷史舞臺，唯有加強管理，逆向做功。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無約束的傾向，歷史上有不少隊伍的失敗，往往是從井然有序走向混亂無序，乃至消亡。認識到這個趨勢后，就要研究怎樣進行抵御，就要逆向做功。為此，我在中鋁集團擔任黨組書記期間，堅持每季度召開一次黨風廉政建設警示教育大會，目的就是不斷施以正能量，久久為功，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促進黨風企風的不斷好轉。

2001年10月，我在中組部參加到西部掛職干部任前集訓，中組部一位領導給我們講話，提出了很多要求，但至今我和我的“掛友”們，印象最深的是，他希望我們到地方工作后，要做到同流不合污，當時大家感覺這句話說得有點猛，也刺激了來接我們的西部組織部門的同志，認為對他們的官場風氣評價太低，而我卻將“同流不合污”的要求，從上級、同級、下級三個層次做了深化。

不合上級的污。這是最難做到的，在和上級相處的過程中，有時候，下級難免會說一些迎合的話，有一些迎合的舉動，但絕不能拿人民的利益去做交易，這是最基本的底線。對上要敬，但必須做到敬而不合污。

不染同級的污。這是最需要做到的，同級之間應在工作上互相支持、香味相投，而不是臭味相投、沆瀣一氣。

不沾下級的污。這是最起碼應該做到的，也是最容易做到的。“領導”兩個字拆開了就是“帶領”和“引導”，就是要對下級做好表率，率先垂范，當然更不能貪下級的污和與下級同流合污。對下要慈，但慈而不搞圈子。

不怕有缺點，就怕有污點

2013年6月28日至29日，習近平總書記出席全國組織工作會議并發表重要講話，指出了新時期好干部的五條標準，好干部要做到信念堅定、為民服務、勤政務實、敢于擔當、清正廉潔。選干部就要選清正廉潔的干部，干部帶頭講修養、講道德、講廉恥，才能保持共產黨人的蓬勃朝氣、昂揚銳氣、浩然正氣。

曾有不少老領導對我說過，人人有缺點，不怕有缺點，就怕有污點。缺點是可以改掉和去掉的，而污點是進檔案的和擦不掉的。并說，我們黨有著千千萬萬的共產黨員，有著千千萬萬的純潔干凈的共產黨員，相比之下，領導干部崗位是極為有限的，除非萬不得已，應不重用、不提拔有污點干部。

那時，還沒有進入大數據時代，而今的區塊鏈既能記錄你的工作成績，還能記錄你的工作不足，甚至包括網上對你肯定和否定的評論，并將永遠伴隨，這就是區塊鏈的雙刃劍。對于污點的代價，有的同志錯誤理解為是黨的懲前毖后、治病救人以及給出路政策，以為污點和缺點是一回事，有缺點，只要改了，就可以提拔，有污點，只要不再犯，也可以提拔。其實，污點和缺點是不能相提并論的，“功過不相抵”，功污也不能相抵，對污點要付出代價。對有污點的干部，應該傳承從嚴把控的老規矩。這種規矩，看起來有點“殘酷無情”，但卻有著利大于弊的選人用人導向作用。

比如，有一位干部向組織部長送了4萬元，聲稱在當時是隨大流，自己不送會影響到提拔任用。事發后，這位干部被取消了當選候補委員的資格。但是，上級領導在找他談話時說，此事的處理，到此為止，只要他努力工作，不影響今后的提拔。此后他居然還得到重用，不過沒有吸取教訓，最終從污點滑向犯罪。因此，不少同志認為，對有污點的干部提拔應當從嚴，應是“能不提拔就不提拔”。此后的事實表明，正是這一“提拔的不影響”，才成為他以后犯更大腐敗問題的缺口。

臺上七嘴八舌，臺下鴉雀無聲

習總書記指出，民主集中制包括民主和集中兩個方面，兩者互為條件、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各項決策都嚴格執行民主集中制，都注重充分發揚黨內民主，都是經過深入調查研究、廣泛聽取各方面意見、進行反復討論而形成的。

1995年，組織上安排我擔任我國最大特殊鋼企業——上鋼五廠的董事長。作為工作交接，老領導告訴我上鋼五廠領導班子有一個規矩，就是“臺上七嘴八舌，臺下鴉雀無聲”，還特別告誡我，作為年輕領導，要主持和領導好眾多資深的老班子成員，要具體化地操作好民主集中制，必須充分發揚讓班子成員發表意見的民主，不要擔心他們會上的“七嘴八舌”，但必須要求他們會后的“鴉雀無聲”。

決策前的討論要真正民主，決策后的執行要毫不動搖，就是會上“七嘴八舌，會后鴉雀無聲”。不求統一意志，但求統一行動。我認為這是民主集中制和紀律執行的具體體現。達到會上七嘴八舌也并不容易，作為上級應寬容地對待下級，提出的意見不一定合適，也不能一味指責和批評，更不能給人家上綱上線，這樣才能真正實現會上“七嘴八舌”。

決策一旦作出就要毫不動搖地執行，就要“鴉雀無聲”。不管是主要領導還是班子成員，都要遵守應有的紀律，集體定了的事也許不理解或不贊成，但是不能不做，絕對不能和上級的決定唱反調。發表個人意見和執行上級的決策要統一起來。執行要有堅定性，關鍵問題、原則問題一定要堅定，具體問題可以進行靈活處理，但要以不影響大局的原則為前提。

先黨內后黨外

在我入黨之初，常常聽到關于“先黨內后黨外”的工作規矩。那時，每逢國家大事和重要文件的傳達學習，總是黨員先開會、先被傳達，雖然提前的時間不多，但讓黨員同志們切身感受到一種政治上的不同待遇。

但是，隨著黨的長期執政和黨員的數量不斷增加，有的黨組織領導和一些黨員同志卻不珍惜這一政治待遇，不以為然，甚至認為沒有必要分先后，也有的認為，在當今網絡十分發達的時代，在會前已經從網上得知了大致的精神，沒有必要集中在一起做傳達，費時費力。

我認為黨員的先知權，不僅可以增強黨員意識和榮譽感，還有益于發揮黨員宣傳黨的主張，帶領群眾實現好黨的主張。其實，“先黨內后黨外”還涉及更深層次的問題，不是一般先知和后知的時間問題，而是跨越到有別于群眾的黨員先鋒作用的發揮問題。無論在革命戰爭時期，還是國家面臨重大關鍵事件面前，先黨內的含義就是要求黨員同志率先沖在一線，率先勇挑重擔，率先犧牲個我。

比如，在本次應對疫情過程中，上海某醫院的院長，成為“網紅”的一段話，是他說：“把所有崗位的醫生全部換下來，換成誰？換成科室的所有的共產黨員，共產黨員在宣誓的時候不是說嗎，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迎著困難上，我前面還開了個黨小組的會議，共產黨員現在馬上給我上去，不管你同意或者不同意，你都得上去，心理上是為了信仰上去也好，是因為黨的約束上去也好，沒有討價還價，肯定是上去，我自己也上去。”他的講話，不僅得到了黨員的贊成，也幾乎得到了全體群眾的贊成。恰恰說明了“先黨內后黨外，內外有別”的道理。

此外，“內外有別”也要求黨員做到，黨內的事在黨內談，不在黨外議論黨的工作和評論黨的領導同志，更不應該不分場合、不分對象，特別是在外事交往過程中，議論中央的大政方針，質疑經濟政策和工作措施，這些都是不講規矩的表現。

不該去的不去、不該穿的不穿、不該戴的不戴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領導干部須帶頭做到慎獨慎初慎微慎友，時刻自重自省自警自勵，經常審視和校準偏差，強化自律意識，常懷律己之心、常修為政之德、常思貪欲之害，不斷自我完善、自我提高，以優良作風為全黨全社會作出表率。

理論上講，只要不違法的場所、不傷風敗俗的穿著、正規經營的名牌，作為公民都是能去、能穿和能戴的。但是對于黨員領導干部來講，必須要充分考慮是否符合領導干部的身份。

舉一個場所的例子。國外某市長訪問成都，期間去體驗了足浴，并贊不絕口，試想一下如果他洗足浴的照片被該國媒體發布，那他回去還能競選下一任市長嗎？甚至還有被追究涉嫌公款旅游的可能。

舉個著裝的例子。2003年前后，我曾接待了一位高級領導干部去基層農村視察，但他穿著當時時髦的法國鱷魚牌T恤衫，我們看著也感覺不合適，也難免讓人猜測，這昂貴的衣服是他自己買的嗎？

舉一個佩戴的例子。在某電視臺轉播一次交通事故處理中，人們發現有一位大腹便便的交通局局長，戴著超出公務員收入水平的名牌手表，自然引起了媒體的關注，也引起了紀委的關注，并查出了腐敗問題。

此外，有的同志告訴我，某省會城市的市長，經常被看到晚上在家附近公園的綠地里面遛狗，覺得當市長理應日理萬機，哪能有時間遛狗。我支持這位同志的看法，如果不當市長，那是做得沒錯，如果當了市長，那就做得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