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用《世說新語》打開凡爾賽文學

洛風

近日，一位博主帶火了沉寂已久的“凡爾賽文學”。可能有人認為，這是個新名詞，其實不然，早在千年前的中國古籍中，可是處處體現著凡爾賽文學的身影。

凡爾賽文學，是用看似平和的文字，不經意間流露出自己的優越感。當下知名人物就有很多“凡語”，如撒貝寧的“保送北京大學沒有選擇權”、馬云的“我對錢沒興趣”、王菲的“我最大的煩惱，是太紅了”。

表面對某事感到無語，實則是低調地秀優越，而“凡語”者面部表情的靈活運用，更為這個詞注入了靈魂。這么仔細想來，李白算是凡爾賽大師本人。

如“徒賜五百金，棄之若浮煙”，這句話用現代漢語來說就是：“哎，好煩！為什么這些人都喜歡賞錢，我又不缺錢，剛剛永王賜的五百金我扔垃圾桶了，誰愛要誰要去吧。”這與直截了當地炫富撒狗糧相比，更讓人覺得對方很“欠揍”啊。

不過，李白并非中國古代凡爾賽文學的“天花板”，相比之下，我們不妨把《世說新語》中的魏晉“網紅”們拿出來凡爾賽一下，他們才更像是真真正正的凡爾賽大師。

比如何晏先生，“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正夏月，與熱湯餅。既啖，大汗出，以朱衣自拭，色轉皎然。（出自《世說新語·容止》）”用凡爾賽文學的解釋可以這樣說：“為什么大家都覺得我白？現在連陛下都覺得我化妝了，問問各位親們有沒有快速變黑的辦法。”這看起來像是一個吐槽，實則在炫耀自己的膚色白。

再比如知名美男子潘安先生，“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出自《世說新語·容止》）”那么用凡爾賽文學來看，應該是這么解釋：“以后不能輕易出門了，每出一次門都要收獲滿滿一車水果，吃不完還令人頭大。”這表面上是吐槽家中蔬果多，實際上是指自己一出門就“擲果盈車”，炫耀顏值。

如果感覺這些都不夠凡爾賽的話，那么接下來這位先生，你一定聽過他的故事。“聽說太傅要選女婿，我看兄弟們都這么胸有成竹地在準備，我就不參與其中了吧，但怎么偏偏就選中我了呢？唉，單身貴族的日子就要結束咯。”沒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家王羲之。原文是這么記載的：“王家諸郎，亦皆可嘉，聞來覓婿，咸自矜持，唯有一郎，在東床上坦腹臥，如不聞。（出自《世說新語·雅量》）”這真的是低調地炫耀個人魅力，可謂高級凡爾賽文學了。

下面，這位凡爾賽大師算是現在凡爾賽文學的標準示例。因為按現代朋友圈標準的話，這個文案應該是這樣說的：“哎呀，一不小心打壞了老王家的珊瑚枝。真是的，我說要再賠他一支，結果我把東西拿了出來，他好像更生氣了。我都主動賠償了，他還要怎么樣啊？”是的，聰明的你一定猜到了，這就是《世說新語》中著名的石崇與王愷斗富。原文是這樣描述的：“石崇與王愷爭豪，并窮綺麗，以飾輿服。武帝，愷之甥也，每助愷。嘗以一珊瑚樹高二尺許賜愷，枝柯扶疏，世罕其比。愷以示崇，崇視訖，以鐵如意擊之，應手而碎。愷既惋惜，又以為疾己之寶，聲色甚厲。崇曰：‘不足恨，今還卿。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樹，有三尺四尺、條干絕世，光彩溢目者六七枚;如愷許比甚眾。愷惆然自失。（出自《世說新語·汰侈》）”這炫耀可謂是達到了一種不可企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