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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槍記

2021-08-13 20:51:03陳道忠
福建文學 2021年7期

陳道忠

后天就是五月五端午節了,官坂街頭出現少有的熱鬧。海邊來的沿街擺著簸箕竹筐吆喝著賣魚賣蝦;山里來的挑著木柴挎著楊梅沿街叫賣;實在沒東西可賣的人家,也要抓一兩只雞鴨到街上兜售。人人都想手頭上有些錢,好給家里人買些好吃的,過一個舒心的端午節。

鄭銀花的家在官坂后街,兩年前丈夫害癆病死了,她帶著年幼的小孩生活實在艱難,在鄰居的幫助下,包幾捆粽子,在街頭支個攤子賣粽子,賺些小錢給孩子買布做件小衣裳。

節日集市,生意興旺,官坂田稅征收所所長李賤賤哪肯放過這發財的機會。他兩眼冒著綠光,帶著兩個手下,拿著棍子,從街的南頭到北頭,東敲西打、逼交賦稅。突然,李賤賤看見街的北頭有一個新攤點,一個年輕漂亮的少婦站在那里張羅著。他大搖大擺走了過去,用腳踢了下攤子,說:“妹子,開店當老板了,怎么沒看見你去征收所掛號呢?”

鄭銀花看見一個身穿黑制服、背著盒子槍、滿臉橫肉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里一陣發毛。她低下頭,怯生生回答:“我、我就賣幾捆粽子,今天剛擺出來,不知道規矩,我、我明天去、去掛號。”

“那今天先交了,十個銅板。”

“不交,粽子攤子沒收!”

征收所的兩個稅丁跟在李賤賤身后,舉著棍子,大聲叫喊,兇神惡煞。他們也想趁過節收稅中飽私囊,不放過任何斂財的機會。

“我剛擺出來,一個銅片都沒賣呀!要不,你拿一捆粽子去。”鄭銀花又羞又急,眼淚流了下來。她向李賤賤哀求,要拿粽子抵稅。

李賤賤貼近鄭銀花身子,唾沫星子濺到鄭銀花的臉:“你打發乞食人!這能抵稅嗎?”

鄭銀花不停后退,哆嗦著:“我、我粽子沒賣出去,哪來的錢、錢呢?”

李賤賤伸手想抓鄭銀花的手:“沒有錢,跟我走一趟!”

“住手!青天白日的,想干什么?”一個身著灰色長衫、先生模樣的年輕人大聲斥責李賤賤。

李賤賤愣住了,悻悻收手。他不知道這英氣逼人、神色威嚴的年輕人什么來頭,敢當面呵斥他,臉色由紅變青,又由青變紅,狼狽不堪。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背著槍,何不用槍挽回自己的面子,逼對方亮出身份?他伸手向后腰摸去,想拔出盒子槍,鎮住對方。

“先生、福州先生!”鄭銀花一聲驚呼,趕緊躲到年輕人身后。

兩個稅丁狐假虎威慣了,今天看見自己的頭頭蔫了,嚇得更是不敢吭聲。

街上的人們看見有人敢站出來主持公道,制止李賤賤胡作非為,替鄭銀花出氣,膽氣陡增,紛紛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譴責李賤賤和稅丁。

“一個粽子沒賣,就要交稅,沒良心!”

“賣幾個粽子,要稅十個銅板,喪盡天良!”

“一個寡婦家,這么作踐她,沒天理!”

“踹門砸鍋,榨百姓血汗,出門天雷打!”

小小的官坂街,被征收所所長期橫征暴斂,人們對李賤賤他們早已恨之入骨。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控訴聲、聲討聲響成一片。

李賤賤手按在盒子槍的把子上,一直不敢拔出來。他看見福州先生一直盯著自己,兩道目光像兩把利劍,旁邊還有兩個精干的小伙子,應該是他的伙計。雖然是三對三,但李賤賤知道自己兩個手下是軟腳蟹,一旦動起手來,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并且周圍的鄉民全是自己的死對頭。情勢不妙,李賤賤不得不對鄭銀花網開一面:“你賣吧,你先賣,賣完了再收稅。”

李賤賤想福州先生一定有來頭,而且同這女人相識,他不會輕易放過這事情,還是走為上策。李賤賤賠著笑臉,帶著兩個稅丁狼狽退出了官坂街。

楊與斌和陳春種、林開德一大早從合岡村出發,走了兩個多鐘頭才來到官坂鎮。他們此行目的是偵察田稅征收所情況。原計劃是節前集市熱鬧,十里八鄉的陌生面孔多,偵察時不會引起李賤賤他們懷疑。楊與斌趁李賤賤帶著稅丁出去收稅的機會,把田稅征收所前后左右偵察一遍后,來到街上,剛好看見李賤賤調戲自己一個月前在“江丁”輪認識的小婦人,不得不出手相救。

鄭銀花第二次看見這年輕的先生和他的隨從,而且第二次救助自己,這不就是自己命中的貴人嗎?她不顧周圍人的目光,拖著楊與斌他們非要到她家喝杯茶不可。

“那你的攤子呢?粽子不賣怎么行!”楊與斌推辭。

“今天不賣了,明天再說。”鄭銀花收了攤子。

陳春種早上只喝一碗稀粥,肚子咕咕叫了,向隊長楊與斌建議:“我們中午也要吃飯,干脆我們買了,怎樣?”

楊與斌看著兩個年輕小伙子期待的目光,笑著點頭同意。

“我怎么能收你們的錢呢?”鄭銀花搖頭,“走,去我家喝杯茶。”

楊隊長他們也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就跟在鄭銀花身后向官坂后街走去。

楊與斌、陳春種與鄭銀花是一個月前認識的。那天“江丁”號客輪徐徐離開了臺江碼頭,向閩江下游緩慢地行駛著。剛才嘈雜的聲音漸漸平靜了下來,扁擔、籮筐、雞籠、鴨籠堆放整齊了,船艙里彌漫著雞鴨味、魚腥味、酸臭味,什么味道都有。人們有的閉目假寐,有的竊竊私語,有的干脆走出船艙登上甲板,呼吸新鮮空氣,領略閩江兩岸水色山光。

甲板最前頭站著三個人,他們迎著涼爽的江風交談著,不時發出一陣陣笑聲。其中一位穿著長衫、面龐清瘦、雙目炯炯有神的男人氣度不凡。他是中共福州中心市委領導老陶,去連江指導成立游擊隊的事。同行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是中共連江縣委領導楊與斌,一個是楊與斌的通信員陳春種。

農歷四月,湛藍的天空、碧綠的江水、青翠的群山,還有閩江口濕地飛來的一群群水鳥,令甲板上的這一行人目不暇接。

“閩江過了馬尾就叫馬江,對嗎?”老陶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顯然是第一次來這里。

“對。烏龍江和臺江在馬尾匯合,馬尾到入海口這一段,人們叫馬江。”楊與斌師范畢業,當過老師,聽得懂老陶濃重的湖南官話。

“閩水泱泱,閩江是福建人的母親河。馬江海戰,福建水師、馬尾造船廠、船政學堂、各個炮臺,全部被毀,美麗河山遭受蹂躪,老百姓慘遭屠殺。受屈辱的中國,苦難的同胞!”老陶是黃埔軍官學校畢業的,知道四十多年前發生在這里的中法馬江之戰,激憤不已。

“馬江海戰是福建人永遠的心頭痛。”一講起這段歷史,楊與斌就義憤填膺,“那么多軍艦、炮臺,像紙糊似的,一天時間,被法國人撕成稀巴爛,福建水師里那些貪生怕死、畏敵如虎的將領,是千古罪人!”

“腐敗落后就要挨打!現在日本又想侵略中國。上個月東北發生‘九一八事變,日本軍隊炮轟沈陽北大營,侵占沈陽……”老陶向楊與斌、陳春種講國內外形勢,痛斥國民黨政府那些貪生怕死的東北軍將領。

老陶和楊與斌講官話,春種聽不懂,看見他們談得熱乎勁,心里只有羨慕。三天前,他和楊與斌從烏豬港坐船,過粗蘆島、琯頭、瑯岐島、亭江、閩安鎮、馬尾到臺江碼頭下船,然后直接坐小船到倉山,在泛船浦一家小旅店住下。接了老陶后,又從倉山坐小船到臺江碼頭,原路返回連江。這是春種第一次來福州城里,出了趟遠門,坐上客輪,領略閩江沿江風光,長了見識,而且順利接到了人,心里不由得產生了自豪感。

“有人跳江了,有人跳江了……”輪船從閩安鎮碼頭開出不久,船尾傳來一陣驚呼聲。

船艙里又騷動起來,人們從甲板、船艙紛紛往船尾涌去。幾個穿著制服的船員拼命攔著擠來的人群,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要擠,回去,回去……不要擠了,再擠船就翻了……”

坐船的人們基本上都是閩江邊長大的,知道這個道理。騷動的人群漸漸平息下來,人們互相打探跳水人的情況。

“救起來沒有?”

“水這么深,水流這么急,神仙都難救!”

“男的女的?多大年紀?哪里人?”

“好死不如賴活,什么事想不開?”

“船上這么多人,沒人發現不正常?旁邊沒人拉一把?”

“船上有沒有她的親人?”

“唉,真可憐……”

老陶和楊與斌、陳春種擠到船尾。年輕的船員看見老陶和楊與斌身著長衫、神色威嚴,以為是官廳里的人,不敢阻攔。一身種田人打扮的春種被攔住了,說什么也不讓過去。

后甲板一個衣衫破舊、頭發凌亂的年輕女人在呼天搶地,哭喊著、訴說著。一群好心人有的在安慰她,有的在船邊焦急地搜索著。楊與斌加入安慰的人群;老陶聽不懂福州話,參加了搜索隊伍。

波濤滾滾的閩江,早已吞噬了跳江者的蛛絲馬跡。浪花拍打船體、岸邊的礁石,仿佛一聲聲嘆息,嘆息人世間的悲慘,貧窮人家的苦難。

跳江的人是甲板上年輕女人的嫂子,連江人。她丈夫早死,兒子重病,不得已將八歲的女兒賣給閩安鎮一個殘疾人當童養媳。后來錢花光了,兒子也走了。這幾年她孤苦伶仃,思女心切,約了小姑子,將好不容易養大的十幾只半番鴨挑到福州城里賣掉,然后到閩安鎮看女兒。女兒怨恨母親,打死不認。母親一路哭號,上船后就投了江。

船到琯頭,年輕女人要下船找人撈尸體。同船的人你一個銅片、我一個銀角塞給可憐的年輕婦人,幫一點是一點。陳春種聽說投江的女人是連江老鄉,掏出身上僅有的十幾個銅片,放在年輕婦人兜起的圍裙里。老陶摸出口袋里的一塊光洋,要送給那婦人。楊與斌攔住他:“我們到家了,身上的錢都捐了沒事。你是出門人,得留些。”

“到了連江,跟著你,我還怕沒地方吃飯睡覺?百年修得同船渡,同船的人遭難了,不幫她怎么行呢?”老陶把光洋遞給楊與斌。

楊與斌這次去福州城里,是以學校買教具名義去的,教具買得不多,身上還剩兩塊光洋,他掏出來,連同老陶給的一共三塊錢放進婦人圍裙里。婦人要給楊與斌下跪,楊與斌一把托住她,眼淚奪眶而出。

悲傷寫在每一個人臉上。圍在旁邊的幾個女人淚眼婆娑。

船進入了連江地界。寬闊的江面,幾條破舊的小船在江中撒網捕魚。不遠處,一個老年人邊搖櫓邊唱著歌:“一支竹子節節高喲,地主田租實在多;窮人糠菜半年糧喲,天天日子都難過……”歌聲蒼涼哀怨,讓本來傷心不已的“江丁”輪上的人們,愈加難過。

“這苦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你要幫助我們盡快成立游擊隊,給我們刀槍,同這黑暗的社會殊死搏斗!給死去的烈士報仇!”楊與斌向老陶提出迫切要求。

“我這次來就是幫助連江縣委成立游擊隊的。刀槍市委造不出來,也沒錢買,得靠你們從敵人手中奪取……”老陶向楊與斌介紹其他紅軍游擊隊發展壯大的成功經驗。

鄭銀花的家是個獨立的土木結構單層房,表面破舊,可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條。

楊與斌一落座,就問起那天鄭銀花在琯頭下船后的情況,以及找到她嫂子尸身沒有。

鄭銀花的眼淚又涌上眼眶。那天她下船后,呆呆的,不知道該找誰,該怎么辦。身邊沒有一個親人,自己孤孤單單的,特別無助。她蹲在地上,號啕大哭。

碼頭上的人圍了過來,知道出了這么大一件事情,熱心人紛紛出謀獻策,最后大家形成共識:通知琯頭、壺江、長門一帶的捕魚船,一旦發現尸體,馬上報告給琯頭碼頭輪船售票處;鄭銀花趕緊回到閩安鎮死者女兒家,叫她的女兒和家人趕緊來處理后事。她女兒如果不來,以后怎么在閩安鎮做人?

鄭銀花趕到侄女家,告訴侄女她母親跳江自殺的事情。侄女聽后癱倒在地,后悔自己太絕情,逼母親走上了絕路。她悲傷欲絕。侄女婿和他的家人趕緊叫上幾個族親,趕到琯頭。

鄭銀花嫂子的尸體兩天后在長門江邊發現,由一艘捕魚船撈起來。鄭銀花把楊與斌送的兩塊光洋給了船主,剩下的錢全交給了侄女婿。后面收殮、安葬的事由侄女婿負責,不夠的錢也由他們出。侄女沒有給母親養老,送終還不應該嗎?

喝了茶后,鄭銀花問楊先生怎么到官坂來,有什么要緊的事。

這話把楊與斌問住了,他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如實講吧,偵察征收所情況,準備中秋夜端了征收所,這是軍事秘密,怎么同外人說呢?不說,時間緊,任務重,沒有一個可靠的當地人配合,怎能摸清征收所內部情況,一舉滅了征收所呢?知道鄭銀花不是外人,并且是官坂當地人,楊與斌大膽向她打聽征收所的事:“有要緊的事。征收所有你認識的人嗎?”

“我怎么會認識這些土匪?如果認識,今天也不會被欺負。”鄭銀花若有所思,“我上次回娘家,聽說我一個叔伯堂哥在征收所煮飯。”

“你堂哥做人好嗎?”楊與斌問。

“他比我就大幾歲,小時候討小海,他還經常幫我,做人可好呢。”鄭銀花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怎么會去征收所煮飯呢?”對楊與斌來說,是敵是友,能不能爭取,這個很重要。

“講這件事,我鄭家人會吐血!”鄭銀花將堂哥怎么到征收所煮飯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楊與斌。

去年冬天,鄭家一戶娶親,同村地主家的一只狗跑到廚房來。堂哥是廚師,正忙著切肉,狗在桌底下不停轉悠。堂哥一氣之下,順手一拍,想不到刀太鋒利了,砍斷狗的脊梁骨。狗慘叫著跑回家,死了。地主帶著一幫打手到娶親的家里,要他交出殺狗之人,否則新娘要先給死狗拜堂。無奈之下,堂哥承認自己無意中殺了狗,下跪道歉并愿意賠償。地主發話:“打狗要看主人!你要給死狗披麻戴孝!”多少人說情下跪都沒用,最后堂哥不得不披麻戴孝厚葬死狗。堂哥在村里待不下了,來官坂擺攤過日子,后來聽說征收所要找一個煮飯的,他是廚師,做飯好吃,所以去了征收所。

陳春種越聽越生氣,猛地站起來,把茶杯重重砸在桌面上:“怎么不跟他拼命?他不讓你活,你也不讓他活!”

楊與斌拉了下陳春種,示意他冷靜。他心里有底了,問鄭銀花:“你能幫我約你堂哥嗎?我要見他,最好今天見面,最遲不能超過明天晚上。”

“好的,我去約他,一定讓你們見上面。”面對恩人,鄭銀花怎么會推辭呢?就是赴湯蹈火,她也愿意。

楊與斌急著要走。他擔心自己在街上的表現會引起李賤賤懷疑,派人跟蹤。楊與斌交代鄭銀花約好她堂哥后,到街上隆興客棧找春種。最后他掏出一塊銀圓壓在茶杯底下,算是茶錢和耽誤她生意的補貼。

鄭銀花說什么也不肯收,還要留楊與斌三人吃飯。推讓一番后,把她的粽子全部拿上,約定置辦一桌酒席請她堂哥,鄭銀花才勉強收下錢。

目送恩人一行遠去,從他們對話中,鄭銀花隱約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穿長衫的恩人姓楊,當老師,這不是領導前年透鄉大暴動的大英雄楊與斌嗎?

透堡大暴動對福建省的影響太大了,連江縣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前年的冬至晚上,上半夜,天空月朗星稀,大地一片清輝;下半夜,天空烏云密布,大地一團漆黑。突然,一群人舉著火把,手執梭鏢,號叫著向透鄉林氏祠堂沖殺過來。

原來楊與斌領導的透堡農夫會減租減息斗爭勝利,讓地主惡霸田租少收了,高利貸收不回來,還要看農夫會會員的臉色。地主惡霸不甘心,想拼個魚死網破,趁著黑夜偷襲農夫會。

透堡農民自衛隊早有準備。“哐、哐、哐!”急促的鑼聲響了起來,埋伏在林氏祠堂門口兩旁的農民自衛隊在陳春種帶領下突然出現在墻頭,他們齊聲吶喊,一包包石灰、一塊塊石頭飛向瘋狂進攻的敵人。

吶喊聲、銅鑼聲,在靜謐的冬夜,像一聲聲悶雷滾過透鄉大街小巷。農夫會會員、貧苦農民聽見銅鑼聲,知道地主惡霸進攻農夫會,馬上起床,拿起鋤頭扁擔,頂著寒風,紛紛向林氏祠堂趕去。

惡霸地主準備攻打農夫會的消息早被楊與斌獲悉。他召集陳春種、林開德幾個黨員開會,排兵布陣,反擊敵人。陳春種帶領年輕的自衛隊隊員埋伏在林氏祠堂兩旁,伏擊敵人;林開德率領黨員和農會骨干保衛農夫會,阻敵進攻;其他黨員接應四周趕來的農夫會會員,帶領他們封堵各個街道巷口,斷敵后路;楊與斌居中指揮。銅鑼聲一響,大家齊聲吶喊,最后里應外合,圍殲敵人。

惡霸地主的頭站在黃厝里高高的屋頂上,看見農夫會早有準備,祠堂門口黑壓壓地站滿手舉杖刀的人,又有大批農民和農夫會會員從四周趕來增援,吶喊聲如山洪暴發,知道形勢對他們不利,趕緊派人通知撤退。

敵人撤退了,農民自衛隊追殺過去。在寺后街,兩支隊伍短兵相接,刀槍的撞擊聲、憤怒的吼叫聲、痛苦的哀號聲響成一片。惡霸地主的人馬漸漸不支,楊與斌和陳春種的農民自衛隊越戰越勇。寺后街房子多巷子也多,敵人且戰且退,天亮時,逃得無影無蹤。

敵人雖然敗退了,但怎么甘心失敗呢?他們醞釀著第二天第二次進攻。

打仗打的是“人”和“錢”,“人”和“錢”互相依存。惡霸地主有錢,四處收羅地痞流氓,壯大隊伍,許諾他們:凡參加的人,一天一塊光洋,任憑吃喝;打死一個自衛隊的人,賞光洋三十塊;被打死的,賠償好田五畝,安家費三百銀圓;帶獵槍的另賞十塊銀圓。地主惡霸把持祠堂,利用宗族關系,抬出祖宗牌位,宣布參加農夫會的本姓子弟為不肖子孫,開除出姓,不能入族譜,以此瓦解農夫會。

農夫會沒錢,農民自衛隊的吃飯都成問題,更別說武器、訓練、傷員的醫療、烈士的安葬、家屬的撫恤等。

惡霸地主進攻,農民自衛隊防守反擊,你來我往,慘烈的戰斗進行了三天三夜。敵人越打越多,農民自衛隊越打越少。楊與斌知道,很多自衛隊員兩天兩夜沒睡覺了,有的是三天三夜沒合眼,體力達到了極限,再這樣拖下去,最后會被敵人拖垮。要突圍,要保存革命火種,楊與斌帶領農會和自衛隊骨干力量突圍出透堡,以圖以后東山再起。

透堡暴動雖然失敗了,但影響巨大,連江的老百姓都把楊與斌當成大英雄,他的傳奇故事傳遍連江大地。

鄭銀花為認識這個大英雄感到無比驕傲。她期待著早日再見到有情有義的英雄楊先生。

上個月老陶來連江,帶來中央和福州中心市委的指示。

4月中旬,中共中央發出《關于紅軍主力會攻漳、廈給廈門、福州兩市委的信》,要求“火速派遣大批干部到那些農民斗爭特別發展的地方去(如長樂、福清、連江、莆田、仙游等),發展這些地方的農民斗爭和游擊戰爭”。

4月下旬,紅軍攻克了閩南重鎮漳州城,福建全省為之震動。福州中心市委老陶主持召開緊急會議,提出:“動員福州及各臨縣千百萬工農勞苦大眾擁護紅軍東征偉大勝利,組織領導工人罷工斗爭、農村游擊戰爭、軍隊兵變,以響應中央紅軍,爭取全省蘇維埃的勝利。”

老陶第一站來到連江,發現連江黨組織堅強有力,群眾基礎好,又有透堡武裝暴動的經驗,符合開展農村游擊戰爭條件,就帶著楊與斌考察選定合岡村作為游擊隊根據地。

合岡位于官坂、透堡、山面、浦岐四區交界處,山高林密、懸崖深谷,一條羊腸小路是村里同外界聯系的唯一通道。全村三十多戶人家,都是赤貧戶,主要靠砍柴和租種外鄉地主田地為生。不久前這里成立了黨支部,群眾基礎好,地勢易守難攻,是建立根據地的理想地方。

接著,老陶和楊與斌聯絡透堡暴動失敗后隱蔽各地的共產黨員和自衛隊員,籌措資金一百塊大洋,托人到閩侯尚干買了一把曲九手槍、一百發子彈,成立閩中工農紅軍游擊隊,建立合岡革命根據地。中心市委派人送來一面軍旗、一把軍號、五把樸刀和一百發子彈,作為上級領導支持閩東第一支革命武裝的見面禮。

老陶是軍校畢業,軍事斗爭經驗非常豐富。在連江的半個月里,他一方面主持成立閩中工農游擊隊,一方面幫助楊與斌總結透堡暴動經驗教訓,教授他游擊戰略戰術,使楊與斌的軍事能力得到了質的飛躍。

老陶對透堡暴動的經驗總結說到了楊與斌的心坎上。暴動無疑是正確的,符合廣大貧苦農民的迫切愿望,喚醒了百萬貧苦大眾反抗壓迫、積極抗爭的意識,給地主惡霸、反動勢力以沉重打擊。暴動失敗的教訓是原始的梭鏢大刀和徒手群眾不能戰勝手拿真刀真槍的敵人,必須建立一支有槍支彈藥、具有高度組織紀律性的革命武裝。

游擊隊二十八個人,只有一把手槍、五把樸刀,武器裝備嚴重不足。游擊隊成立后首要任務就是搞到槍支彈藥,武裝自己。楊與斌派隊員偵察各地地主民團的武裝實力。當知道官坂田稅征收所有五條槍時,決定端午節夜襲官坂,血洗征收所,為透堡暴動死難烈士報仇。

第二天傍晚,陳春種回來了,帶來了好消息。鄭銀花找到了她的堂哥鄭師傅,約好今天晚上十點在銀花家見面。

晚飯后稍加休息,楊與斌和陳春種、林開德離開合岡村,趕往官坂街。

5月的山區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涼風習習,忽然間起霧了,一團團濃霧從周圍山頂翻滾而下,順著山坡漫到眼前的羊腸小路。霧中夾著蒙蒙細雨飄灑著,一會兒,每個人的衣服濕漉漉的,雨珠順著頭發滑落到臉上。楊與斌他們一點都不覺得冷,心里反而熱乎乎的,他們相信此行一定會成功,一定能說服銀花的堂哥鄭師傅幫助游擊隊,端了征收所。

到了銀花家附近,楊與斌安排陳春種、林開德警戒,自己去銀花家敲門。

鄭師傅早就到了銀花家。銀花還沒等楊與斌他們到來,就向堂哥透露了要見他的客人的身份。鄭師傅是心懷深仇大恨的人,聽說來的人就是專門同地主惡霸作對、為窮苦百姓報仇雪恨的大英雄楊與斌,激動得團團轉。當聽見敲門聲,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打開房門。

鄭銀花熱情邀請楊與斌和堂哥入席。楊與斌和鄭師傅邊喝酒邊談事。事情談得很順利,鄭師傅答應做游擊隊內應,按照楊與斌的吩咐想方設法把稅丁灌醉,打開大門,迎接游擊隊到來。鄭師傅還附加兩個條件,等攻打征收所勝利后,他要參加游擊隊,以后還要去抓讓他給死狗披麻戴孝的惡霸地主,報血海深仇。

鄭師傅住在征收所里。李賤賤查崗,聽崗哨說鄭師傅還沒回來,十點多了,他會去哪里呢?

自從昨天上午街上出現福州先生后,李賤賤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他懷疑福州先生是共產黨的頭頭楊與斌,赤手空拳的書生不怕拿槍的稅警,這不是共產黨的頭頭還能是誰?透堡的共產黨失敗了,楊與斌他們全逃到福州去了,怎么會出現在官坂街?他們來這里做什么?是不是報仇來的?

李賤賤想起了前年自己在透堡開槍殺人的情景……

街上雜亂不堪,人影綽綽,幾十個自衛隊員像一股旋風,呼嘯著卷來。隊伍一路抵擋一路退卻。站在黃厝里屋頂上的頭頭命令李賤賤和帶槍的人打擊反攻的自衛隊員,擋住自衛隊的進攻。

李賤賤扣響扳機,“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沖在最前面的一個自衛隊員一頭栽倒在地上。一個人扶起他,后面的還在喊:“沖、沖、沖上去……”

“轟、轟、轟……”李賤賤他們不停開槍射擊,自衛隊終于停止了進攻,后來慢慢退卻。李賤賤他們緊追不放,沖到林氏祠堂門口,撞擊祠堂大門。

祠堂大門被死死頂著。李賤賤大怒,對著大門連開三槍,一股濃濃的硝煙混雜血腥味迎面撲來。大門打開后,李賤賤看見門板上的幾個血手印,打了個寒戰。

鎮壓透堡農民暴動,李賤賤最后一天參加,卻得到很多獎賞。他帶了五個人五把槍,殺了兩個人,得光洋一百一十五元,給稅丁十五元,自己得了一百元。

李賤賤想,自衛隊沒槍,自己是槍不離身,部下還有四條鋼槍,他們能奈我何?不過要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昨天晚上開始,李賤賤四處巡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目標。

李賤賤轉到官坂后街時,看見鄭師傅從一條巷子出來,急忙閃身躲在一個矮墻后,看看他身后是否有可疑的人。等鄭師傅走到面前時,他猛地跳出來,大聲喊:“干什么?”

鄭師傅嚇了一跳:“哦,是李所長。嚇死我了。”

李賤賤:“深更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鄭師傅:“明天不是端午節?兄弟們叫我去買些好酒,晚上聚餐。我問了很多家,品了很多酒,所以回來晚了。”

李賤賤:“是去哪個相好家吧?告訴我,我想去看看。”

鄭師傅:“我哪像你?我怎么會有相好?”

“還不給我滾回去!”李賤賤聞到鄭師傅身上酒味,相信了他的話。

端午節是中國四大傳統節日之一,各地的活動都差不多,包粽子、劃龍舟、掛菖蒲和艾草、喝雄黃酒等,目的是防疫祛病、避瘟驅毒、祈求平安健康。

這一天,官坂也不例外,再忙的農活也要停下來,操辦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和民俗活動,享受著片刻歡樂。

晚上十一點,楊與斌帶領二十幾個游擊隊隊員來到征收所門口,等待著內應鄭師傅的暗號。

根據昨天晚上約定,征收所端午節集體聚餐,鄭師傅以個人名義,出錢買一壇三年老酒請征收所的兄弟們。鄭師傅一早上街買了酒和雞鴨魚肉,忙乎大半天煮了一桌子好菜,準備灌醉李賤賤和稅丁們。

傍晚,稅丁們洗刷完畢,簇擁著李賤賤來到飯廳。飯桌上魚蝦蟹鱟,煎煮蒸燉,還有紅燒雞塊、芋頭番鴨湯,香氣直往稅丁們鼻孔里鉆。稅丁們平常生活清湯寡水,今天突然看到這么多美味佳肴,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鄭師傅把溫好的老酒提上來,一人倒一茶缸。老酒的醇香頓時彌漫開來,滿室飄香。男人都好酒,他們杯觥交錯,你來我往,一個個樂不可支。他們喝著喝著,話題就轉到前天上午在街上被人圍住的窩囊事。

“我們本來是爺爺,前天上午卻當了孫子,真是窩氣!”

“都怪那寡婦,不好好待在家里,還上街拋頭露面,賣什么粽子!”

“想用一捆粽子抵稅,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一捆粽子夠了,如果我們答應,就不會被圍攻了。”

“那個寡婦長得真漂亮,那身段、那小臉,嘖嘖……”

“如果能用人抵就好了。她家住哪里?還有什么人?”

“她叫銀花,娘家是上嶼鄭家,家住后街,剃頭店旁邊單獨的柴厝,前幾年結的婚,丈夫死了,家里只有一個小孩。”一個家住官坂街的稅丁介紹說。

“她丈夫年紀輕輕的怎么會死呢?”

“她老公是害癆病死的,以前身體骨是差些,結婚后身體越來越差,結婚不到兩年,雙腳就伸直了。后來聽說她老公家里窮,為了娶她,借了高利貸。她的老公為了還債,到處扛活,最后身體弄垮了。可憐他老婆,年紀輕輕的守寡,那么漂亮,真可惜!”同鄉的稅丁知道一些寡婦家的情況。

酒色是連在一起的,女人是男人酒桌上永恒的話題。稅丁們議論著漂亮的賣粽子寡婦,越講越下流,笑聲越來越夸張。

稅丁的對話刺激著李賤賤。他想起前天上午被人圍攻辱罵的窩囊,又想起那寡婦楚楚動人的俊模樣,仗著酒勁,無聲無息離開酒桌,回宿舍套上制服,背上盒子槍,上街去找銀花家。

李賤賤提著馬燈,搖搖晃晃來到后街,舉著馬燈仔細辨認稅丁說的剃頭店。漆黑的夜里,馬燈微弱的光照著李賤賤,遠遠看去,像一個鬼影在游動。李賤賤來來回回走了幾趟,終于找到了剃頭店西邊單門獨戶的柴厝。他拍打著房門,喊著話,可能是酒喝多了,口齒含糊不清。

鄭銀花有事情就把兒子寄在姑姑家。她知道今天晚上有大事發生,早早就把兒子送走。她一直沒睡,期待著街上響起槍聲,期待著楊先生出現在自己面前,帶來勝利的好消息。突然門外有人敲門喊話,準是楊先生他們!鄭銀花趕緊披衣起床,點了油燈,準備去開門。

李賤賤擂著門,喊著:“妹、妹子,你、你開門,我、我知道你、你在等、等我!”

鄭銀花吃了一驚:這不是楊先生的聲音,也不是春種的聲音。到底是誰,是誰在敲門?她仔細聆聽敲門人到底喊什么。她聽了一會兒,嘰里咕嚕的,什么也聽不清。

夜深了,敲門聲特別清脆響亮,鄭銀花感覺如同一聲聲炸雷在頭上響著,她開門不是不開門也不是。開門,如果是土匪流氓,后果不堪設想;不開門,這砸門聲等于告訴別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自己不守婦道,野漢子找上門了。寡婦門前是非多!她一咬牙,從針線籮中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挪到門口,拉開門栓。

李賤賤敲了一會兒門,里屋一直沒有響應,以為找錯了門,正想離開,突然門開了,一張粉紅色的女人面孔出現在面前。

“對,就是你!賣粽子的小寡婦,可找到你了!”李賤賤一步跨進門,順手一帶,關上了門。

鄭銀花開門一看,一個人像黑塔似的立在面前,滿臉橫肉,是、是征收所的李賤賤!她“啊”一聲,不由得倒退一步。油燈在大門一開一合中忽閃著,鄭銀花急忙用手護著火苗,剪刀掉到地上,油燈也滅了。

“妹子,我來收稅啦!”李賤賤一把抱住快要癱倒的鄭銀花,把她扛在肩上,提著馬燈,闖進鄭銀花的睡房。鄭銀花拼命掙扎,怎敵得過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李賤賤?

鄭銀花遭殃了。

鄭師傅忙著溫酒熱菜,端盤勸酒,突然發現李賤賤不見了,嚇了一跳。鄭師傅問了幾個稅丁,他們一個個東倒西歪,迷迷糊糊的,不清楚隊長去了哪里。征收所內,鄭師傅里里外外找了幾遍,不見李賤賤的蹤影,同楊先生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最關鍵人物李賤賤跑掉了,他心急如焚。

他會去哪里呢?聽說李賤賤勾搭街上不三不四的女人,但到底是哪一個,鄭師傅不清楚,如果他今晚不回來,夜襲征收所的戰斗就要泡湯。鄭師傅責罵自己麻痹大意,后悔死了。

夜深了,上玄月像姑娘的笑眼,一會兒閉上眼,躲進云朵里,一會兒撩開面紗,睜開眼,露出嬌美的笑容。整個官坂街一片靜謐。鄭師傅扶著爛醉如泥的稅丁回到宿舍后,一邊收拾碗筷、打掃衛生,一邊等待李賤賤的出現。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鄭師傅知道李賤賤回來了,按著狂跳不已的心臟,一陣小跑開了門。

“你怎么還沒睡?站崗的人呢?”李賤賤看見是鄭師傅開門,感到奇怪。

“我看見隊長你還沒回來,不放心,不敢去睡。兄弟們都喝多了!我干脆替他們站崗算了。”鄭師傅獻媚道。

“這批死仔,見酒不要命,早晚會死在酒海里。”李賤賤的罵聲沒有往日的狠勁,口氣反而親昵。

鄭師傅小心翼翼地扶著李賤賤回宿舍,一句不敢吭聲。

“那個小寡婦,真夠味!前面很烈,又抓又踢,甩了幾巴掌,后面就……”李賤賤得意揚揚地說著他與小寡婦的快活事。

鄭師傅侍候李賤賤上床睡覺,心里暗罵這個惡魔,又糟蹋一個良家婦女,今晚你死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鄭師傅回到廚房,按照約定發出兩長一短三聲貓叫,門外馬上回應兩短一長貓叫,聯絡暗號對上了。鄭師傅趕緊開門,楊與斌帶著游擊隊員摸進征收所。按照作戰部署,兵分兩路,一路人由陳春種帶領對付稅丁,一路人由楊與斌率領對付李賤賤。按照約定時間,李賤賤和稅丁的宿舍門同時被踹開。

稅丁們一個個睡得如死豬,當大刀架到脖子上,才清醒過來,打著哆嗦站在墻角。四把長槍早已被游擊隊員抓在手中。

李賤賤雖然喝了很多酒,經過半天的折騰,醉意消了不少。他今天太興奮了,久久不能入睡。院子里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他覺察到不對,起床點上蠟燭,準備穿衣下樓看看。

“嘭”的一聲,門突然被踹開。李賤賤撲向床頭,抓起盒子槍,想掏槍反抗。

“不許動!”楊與斌的曲九槍抵住李賤賤的腦門,兩個游擊隊員按住他,繳了他的槍。

天亮了,游擊隊員上街宣傳共產黨主張,講述夜襲征收所戰果,發動群眾燒毀地主家的田契、債券。大批民眾涌到征收所,有的咒罵被綁在房前的李賤賤一伙,有的幫助游擊隊員焚燒賬本稅契。整個官坂街沸騰了。

剃頭的林師傅早上開門營生,看見鄭銀花的房門虛掩著。往日這時候銀花都在忙乎,他的兒子進進出出,今天怎么啦?他一瘸一拐到了隔壁,大聲喊道:“依嫂,依嫂,在家嗎?”好一會兒,沒有應答。剃頭林想起昨晚上銀花家有動靜,該不會發生什么事吧?他大著膽子推門進去。

剃頭林走進里屋,看見銀花吊在橫梁上,嚇得連滾帶爬逃出鄭銀花家,大聲叫喊:“來人啦,快來人啦,銀花吊死、吊死啦……”

四周鄰居多是銀花族親妯娌,聽見剃頭林喊聲,都跑了出來。幾個男人跟著剃頭林進了睡房,看見家里凌亂不堪,銀花掛在房梁上,解下來時早已氣息全無。

人命關天!銀花怎么會上吊呢?一個見過世面的中年人想起昨晚的拍門喊叫聲,問剃頭林:“昨晚有人找你剃頭嗎?”

“沒有,晚上剃頭的,一年沒見幾個。”剃頭林回答。

“你剛才怎么進來?怎么知道銀花吊繩?”中年人又問。

“我看見他們家門開著,很長時間沒人進出,叫了也沒人答應,所以想進來看看。”剃頭林膽怯了。

“昨晚你聽見有人拍門嗎?”中年人再問。

“沒有,真的沒有!昨晚我喝酒了,睡得很死!”剃頭林急得跺腳,他擔心兄弟們懷疑到自己頭上。

“咿呀,這里有男人衣服!”一個妯娌在被子里發現一件男人上衣。

大家一看,是田稅征收所稅丁穿的制服。他們聽說過前幾天銀花賣粽子遭稅丁欺負的事。原來是稅丁造的孽!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晚上來逼死人。鄭銀花的叔伯妯娌向征收所沖去。

征收所被人們圍得水泄不通。銀花的叔伯拿著稅丁制服逼問這是誰的,他們一個個都說不是自己的,氣得銀花的妯娌用鉆子一個個扎過去,院子里響起一陣殺豬般的號叫聲。

寡婦銀花的慘死,激起在場人們的滿腔怒火,殺聲一片。鄭師傅號啕大哭,扒開人群,指著李賤賤:“是他,是這個禽獸干的!昨晚就他出去,回來說去收稅,睡了后街寡婦……”

銀花叔伯妯娌嗷嗷叫著,一蜂窩滾向綁在樹樁上的李賤賤,一陣拳頭、鉆子,李賤賤渾身是血,抽搐不止。

楊與斌淚流滿面,在臨時搭起的臺子上,揭露李賤賤罪惡滔天,兩年前殘殺兩名透堡農夫會會員,昨晚還糟蹋鄉親鄭銀花;控訴國民黨的黑暗統治,惡霸地主的殘酷剝削;宣傳共產黨是為貧苦農民打天下,推翻這吃人的社會,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號召大家擁護共產黨,勇敢行動起來,同李賤賤一樣的反動勢力搏斗,血債血還!

臺下許多人聽說楊與斌領導二五減租、透堡暴動,是個了不起人物,今天親眼看見了他、親耳聆聽他的演講,激動不已,跟著振臂高呼:“擁護共產黨,擁護紅軍!”“打倒惡霸地主,分田分地!”“血債血還,槍斃李賤賤!”

在一片怒吼聲中,李賤賤被陳春種、林開德拖出會場,在山腳的亂墳間被一槍結束了狗命。

鄭銀花為襲擊征收所的勝利做出很大貢獻,楊與斌和游擊隊員們悲痛不已,想好好安葬她。經過協商,銀花的族親長輩同意楊與斌意見,由游擊隊抬到合岡村厚葬。

游擊隊要撤退了,官坂街的男女老少一路相送,既送為貧苦百姓打天下的游擊隊,也送家鄉烈女鄭銀花。

楊與斌夜襲官坂,打死田稅征收所李賤賤,奪了四長一短五把槍支、三百發子彈,震動了整個閩東地區。

責任編輯林東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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