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惠月 張怡寧

“原生家庭”一詞近年來頻繁地進入公眾視野,家庭故事也是這幾年熱門的影視題材。《歡樂頌》中的樊勝美,《都挺好》中的蘇明玉,《安家》中的房似錦,《隱秘的角落》里的朱朝陽,這些影視劇中的人物與其原生家庭的糾紛,都在向觀眾傳遞一種價值觀——原生家庭能對一個人的人生產生巨大影響。
我和身邊的同學、朋友們討論自己的原生家庭時,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不是所有人都學過心理學,但幾乎所有人都會用自我剖析的方式,站在心理學的角度上探討原生家庭帶給自己的影響。
比如:
“我性格孤僻,很難與人親近,原因是我小時候父母經常吵架,導致我沒有安全感。”
“我跟媽媽生活,但她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總忽略我的情感需要,導致我對男朋友非常依賴,讓他有些受不了。”
“我爸是家里的權威,小時候我經常被爸爸打,而我現在一碰到權威人士,特別是對男性權威人士,比如男教授、男校長,就會不由自主地有緊張的反應,有好幾次都差點暈厥。”
個體意識的發展與心理知識的普及,引發了人們對原生家庭這一社會命題的高討論度,這是件好事。原生家庭作為個體情感經驗學習的最初場所,對人一生發展所產生的影響可以說是深遠持久、意義重大的,所以在我們剖析自己的內心時,關注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也是正確的。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到原生家庭在我們成年前后所帶來的各種影響,這是整個社會在心理層面的成長與進步。但在這個過程中,一部分人存在著偏激的想法,他們并非真的想要搞清楚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影響和傷害是什么,并非想要幫助自我走出陰影,而是以此為借口去聲討父母,去向他們追責——這是一種不正確的原生家庭觀。
“如果你們給我的起點是最后一名,你們為什么把我生下來?”在青春劇《風犬少年的天空》中,家境貧困的劉聞欽在遭遇現實上的重挫后,對常年抱病的父親喊出了這句話。
他這是在抱怨嗎?
不,我覺得說成是控訴更恰當。
《都挺好》中的蘇明玉在與母親發生爭執時,也曾痛斥過父親蘇大強:“從小我媽只要一打我,你就往廁所跑。只要我媽罵我你就看報紙,你還像個父親嗎?”
相信這種控訴與痛斥,在很多家庭中都上演過。
這種方式能幫助他們擺脫原生家庭的不良影響嗎?答案是否定的。那為什么這樣的控訴與痛斥總會發生呢?孩子們怒吼的目的是什么呢?
家長們喜歡用威逼利誘的方式來彰顯自己的權威——“你不聽話就不許吃飯”“你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你聽話就給你糖吃”。這種手段在我們小時候是最有效的,但它所帶來的“拋棄感”“恐懼感”“不安全感”,以及被迫向權威低頭的“不甘心感”也是巨大的,會一直伴隨著我們成長。
當我們成長到一定年紀,會心生叛逆,想要去挑戰父母的權威,甚至是顛覆它。我們的控訴、痛斥、抱怨,其實是父母行為模式的復制,是我們反過來對父母的威逼利誘,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不論是控訴、痛斥還是抱怨,都有著共同的潛臺詞:“爸爸媽媽,如果你們不能讓我滿意,我就要拋棄你們。”
父母威逼利誘的做法并不正確,那么如果我們去復制他們的行為模式,必然也是錯誤的選擇。我們應該意識到兩個問題:第一,原生家庭中錯誤的相處模式會反映于我們自身;第二,決定我們人生方向的,并不是原生家庭,而是我們自己,想掙脫原生家庭的枷鎖,重要的是從自我入手,而不是教育父母。
走出來是什么意思?獨立——經濟與情感的雙重獨立。
經濟獨立是人格獨立的第一步。
其次,如果你只是要求父母像你小時候服從他們一樣服從你,那你只是在“復仇”。心懷仇恨,是不可能擺脫原生家庭的。況且,父母與我們血濃于水,縱然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我們,他們也養育了我們,這份恩情是要念的。
讓父母認錯不是主要的,報復、懲罰父母讓他們懺悔也不是主要的,讓自己走出來,才是我們的目的,不是嗎?
如果你暫時無法做到經濟和情感上的雙重獨立,我給你幾個小建議:
我們無法選擇自己出生的家庭,但是我們可以選擇成為怎樣的自己。認知重評是重要的情緒調節策略,進行認知重評,有助于我們扭轉當下的不合理信念。你如何解讀世界,世界就會如何回應你。面對原生家庭的傷害,不要一直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緒當中,要積極地重新審視自己,梳理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并作出調整,使積壓在心里的消極情緒得到舒緩。
正如東野圭吾在《時生》一書中說:“誰都想生在好人家,可無法選擇父母。發給你什么樣的牌,你就只能盡量打好它。”不求改變父母,只求把自己變得更好,才是我們對待原生家庭應有的態度。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父母也是第一次當父母。父母在工作、人際交往、生活上承受著各種壓力,當父母將不良情緒帶回家中時,我們可以注意觀察他們的情緒變化,換位思考去體諒他們,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待問題,從而努力做到寬恕。
學會用一顆包容的心去關愛父母,挖掘自己內心的愛,這樣或許我們能夠將產生家庭矛盾的火苗從根源熄滅。
如果原生家庭的枷鎖將你束縛得喘不過氣,這說明原生家庭的問題正在嚴重影響著我們勇敢前行與感受愛的能力。首先我們可以和父母相約靜坐下來溝通,讓對方了解自己的想法,但如果仍不能很好地解決,我們不妨到專業的機構尋求心理幫助,選取正確的科學的方式對待它。
雖然原生家庭在很大程度上早已塑造了我們的過去,但是它并不能束縛我們的未來,和我們選擇擁抱美好、幸福人生的權利。愿我們都能夠放下對原生家庭傷害的“偏執”,在成長中感受療愈,治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