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奧運：“更團結”的新起點

張豐

直到開幕當天，東京奧運會都沒有完全排除被取消的可能。而當奧運圣火在東京新國立競技場點燃的那一刻后，人們確信：沒有什么力量能夠讓它熄滅。

這屆奧運會雖然推遲了一年舉行，但還是被官方定名為“2020東京奧運會”，這種對承諾的信守，也表達出一種奇特的時間感：疫情可以改變世界，但人們仍然相信，時間和空間與我們過去所感知的一樣，終將回歸既有的秩序。

這種頑強的信念，在開幕式上也能夠被強烈地感受到。盡管存在種種爭議，盡管很多人旅途艱難，也確實面臨著疫情的不確定性，但世界各國仍派出了代表團，參與到奧運的大家庭中。運動員入場時戴著口罩，保持距離，看臺上一片空曠，而隈研吾的獨特設計，讓看臺上就像坐滿了觀眾。雖然這只是想象，但也有一種悲情而靜默的力量。

運動員來自全世界，而世界各國的疫情差別很大。東道主日本在2020年疫情早期表現出色，但疫情的發展過程卻很掙扎。因此，奧運會辦還是不辦，成為一個問題。日本國內民眾反對繼續舉辦的人超過一半，各大贊助商也宣布退出。他們的“不講政治”，把這屆奧運會推到了凄涼的境地。

但是，如果取消本屆奧運會，則說明人類終究無法實現一個真正有效的共同體。另一方面，經過一年多的疫情，幾乎所有人都認同：如果世界各國不能真正攜手合作，就不可能從根本上擺脫新冠疫情;只要有一個國家還在疫情中掙扎，人類就處于其威脅之中。

正如國際奧委會主席巴赫在開幕式上強調的，疫情讓人類彼此隔離，但奧運則讓人類團結在一起，在東京奧運會上人們將看到團結的力量。團結，也是人類戰勝疫情的第一步。除此之外，不論是管控措施、疫苗還是先進的醫療手段，都不過停留在技術層面。

7月20日，國際奧委會通過投票的方式，把“更團結”列入其口號中，在“更高、更快、更強”之外，人們有了一個新的視角，來觀察這個人類自己創造的共同的盛事。據說，這個提議是巴赫靈機一動想到的，如果真是這樣，他敏感的心靈，的確觸碰到了人類當今面臨的重大命題。

實際上，不僅疫情下的世界充滿危機，奧運會本身也面臨困境。這次會議投票決定了2032年奧運會由澳大利亞城市布里斯班舉辦，這將是澳大利亞第三次舉辦奧運會。但人類似乎開始對奧運會不再熱情了。

1964年東京第一次舉辦奧運會時，大興土木，亂哄哄但充滿希望。而當日本申辦2020年奧運會時，缺少了動力與激情，從申辦開始反對的聲音就一直存在。

顯然，即便沒有疫情，奧運會也面臨著考驗。歷史上，辦奧運會和世界博覽會，曾經是一個新興國家要經歷的“成人禮”。雖然奧運會一直聲稱要遠離政治，但它本身其實就是一種政治，是全球化時代國與國競爭的戲劇化形式。同時，奧運會又伴隨著龐大的商業運作，它的歷史也就成了一部獨特的全球化史。

新冠疫情帶來的“插曲”，讓奧運危機進一步暴露出來。在東京，疫情掙扎中來之不易的奧運會，被納入到一個更大的危機框架內來考察，奧運也與世界的命運融為一體，二者都必須戰勝挑戰，面向未來的成功。

我們期待，東京奧運會是一段艱難時刻的終點，也是人類“更團結”的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