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家孔子三月不知肉味

陳蟲蟲

經典閱讀：

子語魯大（太）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

如果孔子穿越到現代，來到位于湘江之濱的長沙音樂廳，聽一場西洋交響樂，不知道會生出怎樣的感慨。我們只知道，兩千多年前，或許也是一場音樂會后，老夫子感嘆國勢衰微，音樂頹廢，曾對魯國的樂官談論過一番演奏音樂的道理。

孔子說，奏樂的道理大家是知道的。一開始，奏金、鼓鐘，音樂和諧展開：接下來，八音齊奏，音樂開始縱情肆意，一個個音節分明，震人心魄，各種音響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最后，音樂戛然而止，空氣仿佛也被凝固，整套樂曲就此完成。

那么，孔子的音樂鑒賞力到了什么水平呢？《孔子家語·辯樂解》里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

孔子向師襄子學習彈琴。不久，師襄子說：“你已經學會彈奏這首曲子，可以改學其他曲子了。”孔子拒絕說：“我還沒有熟練掌握彈奏這首曲子的技巧。”

一段時間后，師襄子說：“這首曲子的技巧你已經熟練了，可以改學其他曲子了。”孔子再度拒絕：“我還沒有領悟出這首曲子表達的內在思想。”

又過了一段時間，師襄子說：“內在思想你也領悟了，可以改學其他的曲子了。”孔子迷惘地說：“我還不知道創作這首曲子的人是什么樣子。”

不久，孔子開始穆然深思起來，他極目遠眺，對師襄子說：“我已經知道了，創作這首曲子的人志存高遠，廣有四方，天下除了文王，誰還能作出這樣的曲子呢？”

師襄子聽后，趕緊離開座位，雙手放在胸前向孔子行禮道：

“您真是圣人啊，這首曲子就是流傳的《文王操》。”：經典閱讀：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關矣，未盡善也”。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

公元前516年前后，孔子在齊國聽到《韶》樂，大為震撼，那之后長達3個月的時間，他竟然食不甘味，每天都仿佛身處音樂會的現場，并由衷感嘆：“沒想到《韶》樂達到了如此的境界！”

28年后的公元前544年，吳公子季札在魯國也欣賞了《韶》樂，他在《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觀周樂》中，詳細記錄了春秋時期的盛樂，對《周南》等二十幾首樂曲作了或簡或繁的描述，最后寫到《韶箭》時，他說：“觀止矣！”這句話的意思是無以復加。據說，《古文觀止》的“觀止”兩字，就出自此處。

季札筆下的《韶箭》就是孔子所聽的《韶》樂。后來，孔子還把《韶》樂和《武》樂作了比較，他說：“《韶》樂太完美了，太完善了;《武》樂完美，但不完善。”

《韶》是舜帝的音樂，《武》是周武王的音樂。舜受堯的禪讓而稱帝天下，周武王則是靠武力征伐奪取天下。孔子這句話到底說的是音樂，還是自己的政治主張呢？經典閱讀：

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將命者出戶，取瑟而歌，使之聞之。

子擊磬于衛。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

子曰：“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

孔子聽過那么多優美的音樂，音樂鑒賞力也那么強，他自己會唱會玩樂器嗎？《論語》告訴我們，孔子不但會唱歌，還至少會兩種樂器。據說，《詩經》305首，他都能用樂器彈奏并演唱，其音樂修為可見一斑。有趣的是，他每次聽到別人歌唱得好，一定會請人再唱一遍，然后跟著一起唱。老夫子如此好學，會唱的歌曲又怎么會不多呢？

孔子不但喜歡唱歌，還擅長鼓瑟，用來為詩歌伴奏。當時，孔子鼓瑟獨成一家，號稱“孔門之瑟”，孔子的學生子路、曾皙都會彈瑟。一次，魯國人孺悲想見孔子，孔子以有病為由推辭不見。傳話的人剛出門，孔子便取來瑟邊彈邊唱，故意讓孺悲聽到。

孔子還會擊磬。有一次，他在衛國擊罄，一個挑草器的人路過聽到了，感嘆：“這可不是一個泛泛之輩，這是一個有心人。”的確，孔子的思想政治主張常借助音樂來表達，他認為，一個人的修養開始于學《詩》，立身于學禮，性情所成則在音樂。音樂，在當時的意義與今天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