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是寂寞的暗河

羅添

四歲的我把那座灰色山莊遺忘在夢里

古銅般的太陽，馴養著一群野馬

我們輕輕地躺在一夜溫柔的河床上

不厭其詳地拍打著黃昏潮流

你說山野總是萬里無云，夏天十之八九

不過是一地蛙聲起起伏伏

唯獨那片淺藍色的紫堇花海是安靜的

她們不時向神靈招手

往云霧繚繞的叢林下暗語

打陀螺、追斑鳩

要趕在天黑之前蒙上面

我們這些從不計后果的孩子

打著赤腳淌過滾燙的花海。再無心事

人間九月的花叢，住著病入膏肓的鴛鴦

像極了我現在的愛情

緊咬著某根美麗而深藏暗刃的花柄

與現實較勁

至死不渝是場醉酒后的賭局

我們在河岸濺濕了靈魂

紫堇花彌散了香氣

我們都無故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