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角度下的健康城市探究

同濟大學建筑設計研究院（集團）有限公司 陳金玉

一、健康城市內涵

（一）健康城市的產生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早期對健康城市定義的描述，健康城市應該是一個不斷開發、發展自然和社會環境，并不斷擴大社會資源，使人們在享受生命和充分發揮潛能方面能夠互相支持的城市[1]。隨著社會的發展和醫療水平的不斷進步，有相關領域教授和學者提出更接近健康城市建設目標的相關定義：健康城市以人為中心，延伸到城市規劃和建設管理等方面，全力保障人民的各方面健康，是一個集健康的人群、健康的生態環境和健康社會的不斷發展有機結合體[2]。不難發現，二者關于健康城市的闡述都提到了以人為本，并強調其是一個多方參與的動態發展工程。

（二）健康城市新標準

2012年，世衛組織提出了與健康城市有關的12大項指標參考體系。其中涉及人群行為、環境質量、城市基礎設施、受教育程度等方面，具體的內容如表1所示。

表1 世衛組織提出的12大項健康城市指標參考體系（作者整理）

隨后，2019年的《國務院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和《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兩個文件中也均提到了健康城市建設需要達成的相應的目標。由此可見國家對健康城市運動的關注。

（三）我國健康城市建設進程

中國健康城市運動最早起源于建國初期，為了應對建國初期糟糕的城市衛生狀況，發起“愛國衛生運動”。1997年健康城市與衛生城市被等同為一個概念。“健康城市”這一城市發展理念自20世紀90年代初被引入我國后，北京、上海、蘇州、長春、成都、杭州等城市相繼展開健康城市方面的探索，對其考量正在逐步融入城市規劃的理念。但是目前我國大部分的健康城市規劃建設活動處于由政府政策主導型的行政階段或者相關條文規定階段，具體的健康城市建設的進展和成果在全國乃至全球的影響十分有限。（見圖1）

圖1 中國健康城市發展歷程（作者整理）

二、健康城市研究框架

健康城市建設是實現城市化進程可持續發展的一種最有效的途徑，其中城市規劃是影響城市居民健康的關鍵性因素[3]。同時城市的運營管理，如城市對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反應能力，應變能力，包括加強應急預警、響應、緩解和恢復建設能力對于健康城市的建設也十分重要。本文將具體分析影響人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兩個方面的影響因素，并提出相應的解決策略。（見圖2）

圖2 研究框架（作者自繪）

三、健康城市規劃建設

從人本的角度出發，城市規劃建設對自然環境的建設影響以及建成環境對人生活和生命帶來的變化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一方面，健康環境是健康城市的關鍵因素；另一方面，健康生活是健康城市的本質。因此，從城市規劃建設的角度，圍繞“健康生態、健康生活、健康生命”三位一體的健康城市新體系的建設很有必要。

（一）健康生態體系

在城市規劃建設過程中，生態體系主要是通過水系、綠地、公園、景觀等生態基礎設施的打造，具體對人的健康的影響因素包括空氣、日光、水質、噪音、綠化。因此，可通過設計構建健康生態體系來促進健康城市建設。

（二）健康生活

在城市規劃進程中，城市的空間規劃設計對人的健康影響較大，因此可通過用地空間組織、城市交通組織、公共空間，街道，住區，建筑等生活服務空間的打造，滿足健康生活多方面的需求。

1.城市用地功能

（1）提高城市用地功能混合度

在我國城市規劃建設的過程中，傳統城市布局中嚴格的功能分區導致城市各區功能單一和工作與居住相隔離，助長了小汽車的大量使用，對人的通勤時間、生活豐富度、交往度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而這些影響因素往往對人的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因此健康的城市規劃應強調在城市、片區、街區、建筑等不同尺度的功能混合，結合不同的混合類型特點，制定相應的空間策略。城市混合功能開發不僅有利于集約利用土地，而且能起到激發社會活力的作用，是促進健康發展的有效途徑。（見圖3）

圖3 用地功能混合度概念圖（作者自繪制）

（2）強調城市安全留白

一般情況下，城市的彈性留白的用地主要用于具有不確定性的大型產業和戰略性任務的項目，以服務城市的經濟目標為主，很少考慮到健康與安全方位的城市留白。而2020年的新冠疫情暴發事件使得基于健康與安全的城市用地留白的重要性凸顯了出來。因此在城鄉規劃與建設過程中，用于健康安全的城市留白用地的規劃也將成為影響居民健康的重要因素。

2.城市交通組織

健康的城市交通系統是健康城市的基礎支持性環境[4]。綠色高效的城市交通組織系統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健康城市的建設，常見的城市交通規劃，如TOD理念的公交都市、“智能化，共享化，電氣化”的城市交通規劃、“5G支持下的智能化交通”等都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城市交通擁堵，甚至實現交通事故“零傷亡”。除此之外，城市主導的綠色休閑慢行系統形成的公共空間網絡，也可有效促進居民體力活動及社會交往的發生，提高居民健康水平。

3.公共空間

“健康城市”的建設與國民體質水平的提高息息相關，而良好的城市公共空間能夠讓人賞心悅目，促使人們進行鍛煉，增進人們之間的交流，從而有益于人們的身心健康。因此城市綠色空間，如城市公園、社區公園、城市體育空間、街道空間等能讓人們停留的公共空間的建設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人的身心健康。

4.社區空間

對于中國，根據國家“十三五”規劃,至2020年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0%，也就是說一半以上的人口都居住在城市中。而社區是健康城市最基本的組成單元，其對健康城市的影響尤為重要。由相關單位編制的《健康社區評價標準》中將健康城市規劃對于居住區規劃的原則性指導分為空間規劃和鄰里規劃兩個方面，具體體現在社區規劃建設方面和社區運營方面。根據該標準，在社區的規劃管理和建設過程中，空氣、水、舒適、健身、人文、服務等影響居民身心健康的因素應該納入考慮范圍。（見圖4）

圖4 健康社區評價因子（作者整理）

5.健康建筑設計與建設

健康建筑其目的是通過建造一個無害的、并可促進人體健康的積極生活環境，從而實現提高工作效率、改善生活品質，為人們創造一個快樂生活的平臺。

（1）新建建筑引入“健康建筑”設計標準

目前，世界范圍內對于健康建筑的研究實踐還處于起步階段，美國的國際WELL建筑研究所（IWBI）于2015年發布了第一版的WELL建筑標準，而國內版的《健康建筑評價標準》也于2016年6月出臺。

（2）“平戰結合”的健康建筑的應用手段

很多建筑設計人思考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下，需要怎樣的應急醫療場所作為補充。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引發了將體育空間作為應急醫療的場所補充的設想。利用體育館改造的臨時醫療場所具有空間高大、功能分區靈活、時效性強等特征[5]。因此，挖掘城市現有的公共設施的“平戰轉換”潛力以及加強公共設施多用途的設計應當納入健康城市設計與管理中。

（三）健康生命——醫療衛生服務體系規劃

健康中國明確提出“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發展，在城市各級醫療體系下強化診所功能，打造預防-治療-康復療養的全鏈條健康服務體系。

1.醫療衛生體系網絡結構

（1）總體布局

《“十三五”衛生與健康規劃》提出了社區醫療衛生是未來城市醫療衛生體系的基礎，并強調應加強建設。同時，在健康城市建設過程中，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均等化的實現也很重要[6]。近些年來，隨著健康城市醫療服務體系的進一步建設和完善，很多城市已經基本實現社區醫療衛生服務點全覆蓋，為社區居民的生理健康提供了最基礎的保障。（見圖5）

圖5 醫療衛生服務體系（作者整理）

（2）醫療衛生體系網絡結構形態

目前，“重覆蓋、輕聯系”，以及分散管理的現象，致使現有醫療衛生體系呈現層級單向傳遞結構。而且受原有醫療資源分布不均及現行社區醫療衛生站點建設方式的影響，區、街道，甚至是社區間的社區醫療衛生服務水平依然存在差距。而理想的醫療衛生體系網絡結構形態應該是社區衛生中心與醫院分別承擔基礎和上層醫療衛生職責，同時二者又能保持緊密聯系，構成醫療衛生體系網絡，使得相關的醫療資源和患者可在不同等級的醫院和社區衛生中心之間自由流動。

2.醫療衛生體系的目標

醫療衛生的核心是日趨個性化的醫療服務體驗，注重個人的健康，最終醫療消費者和服務提供者的滿意度均得到提升。因此突出該目標在健康城市中的建設十分必要。

四、健康城市運營

（一）宏觀層面

1.城市防災體系規劃

目前城市防災體系規劃精細化應急管理支撐不足，因此應該注重數字化應急管理體系的建設。以數據驅動提高公共服務和社會治理水平，建議采取“平戰結合，高效協同，相互支撐，按需開放”的應急管理體系。具體的支持體系包括城市安全體系架構、預警信息管理體系、國家重大疫情監控網絡的健全、基于GIS的全國（除港、澳、臺地區）典型災害風險評估。

2.城市公共衛生危機應急響應規劃

（1）城市公共衛生危機響應規劃體系

我國城市規劃和工程領域未對突發性公共醫療衛生有指導性規劃。在發現傳染源、控制傳染源、醫學科學研究、城市應急防控、預測事態規模等處置能力上明顯不足。

因此，建立一個應急響應規劃上級體系，從上位有規劃，危機源頭防控、政府工作指南、疫區核酸檢測、排查疑似病人、臨床隔離診斷、確診危重病患、選取基礎醫院、拓展儲備醫院、創建方艙醫院等防控措施和聯系儲備物資供應兩方面出發，同時結合科學研究、疫苗研發、藥品生產、銷售發放、及供應等全方位社會應戰體系尤為重要。

（2）建立應急情報服務架構

在2020年新冠肺炎事件中，大數據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從流出人員追蹤，到手機定位監控和疫情發展數據曲線等及時監控無時無刻都對應急指揮起到了不可替代的決策判斷作用。因此，在健康城市應急響應規劃中，基于多源數據支持下的應急服務架構的建立有著重要的作用。

（二）中觀層面—健康社區

健康城市治理的核心在于基于社區單元，在應對健康危機時，整合各類健康促進的設施、資源和工作，形成高效率和高品質的健康治理模式[7]。因此，基于社區單元的健康管理應該納入健康城市的規劃管理建設中。

1.社區環境健康管理

社區環境的清潔和安全是健康社區的必備條件。因此對于社區空氣環境、水環境、聲環境、土壤環境等生態環境的環境監測與相關環境健康知識的宣傳是社區環境健康管理的第一步。

除了社區生態環境的監測和相關環境健康知識的宣傳之外，一些公共衛生設施的設置和公共空間的管理也很重要。社區的垃圾處理，寵物管理，公共空間的衛生狀況也時刻影響著社區的環境健康。具體可通過食品安全的監測、社區支持農業、食品安全知識的宣傳等措施來促進社區健康。

2.社區居民健康管理

隨著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快速發展，滿足社會公眾對健康的追求和期盼已經成為小康社會的建設目標，維護與促進社區居民健康應該成為社區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

（1）建立社區居民健康檔案

社區健康檔案對居民的健康意義重大，其是對居民健康的持續的、動態的記錄過程，可以為每個人提供全方位的健康服務，它是一個人健康狀況的晴雨表[8]。社區健康檔案的建立是健康管理的基礎,也是開展社區衛生服務的依據之一。作為社區基層衛生站點, 要建設好社區健康服務體系, 首要的任務就是要建立健全社區居民的健康檔案。

（2）重視社區居民的健康知識宣傳與普及

社區可以借助健康教育專欄、微信公眾號、微博、社交媒體、網 絡、宣傳冊等加強社區健康檔案工作的宣傳，對社區公眾進行健康知識、保健知識及技能、營養、運動、心理健康、生活方式等健康知識技能的普及與提高。

3.社區安全管理

（1）安保管控

安全的社區是守護居民健康的第一道防線。真正落實安全管理上包括視頻監控、門禁管理、停車場管理、入侵預警、電子巡邏、電梯層控、防火防災等子系統在內的一體化安防系統高效應用。

（2）社區災害的應急管理

無論是什么樣的災害，都有可能嚴重威脅社會公眾的健康和生命安全。社區災害的應急管理是災害預防、發現、救治的重要力量。從社區層面看，社區災害的應急管理需要社區與各類主體之間的相互配合，以及社區內部組織機制的健康運行。

（三）個人層面

目前，醫學對健康管理的發展理念已由“以治病為目的的對高科技的無限追求”正逐步轉向“預防疾病與損傷，維持和提高健康水平”的健康建設管理理念。因此，在健康城市發展契機的背景下，對于個人層面力所能及的主要有生理健康的自我監測，具體措施包含亞健康狀態的健康監測智能健康監測互聯網+疾病預防。除此之外，個人的心理健康管理也同等重要，具體措施包含心理疾病的自我調節和干預以及尋求心理健康幫助。

五、小結

針對人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本文從城市規劃與城市建設管理兩個方面建立起人群健康促進的決定因素分析，并提出相應的解決策略，有利于推進健康城市的建設。然而，鑒于不同地方城市規劃建設進程與城市管理方式不同，具體的健康城市的評價體系也各有差異。

但是不管怎樣，基于人本的角度出發，從人的心理健康和生理健康兩個方面考慮去建設健康城市的基本原則要堅持，因為其是健康城市建設成果最重要的衡量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