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與垂首（組詩）

姜維彬

在雨母山，仰望五星紅旗的臉

一個眼神，一滴淚水

國旗的根扎在哪里，哪里

就有祖國的忠誠衛士在守護

一張紅紅的臉，把整個冬天撼動了

在雨母山老林，雪一旦請纓

大半個山區都被它們占去了

鳥叫聲突然中斷，山里的雪

像極了磷，冷焰

把那些老樹石頭一樣凍結

背著挎包和水壺，每位護林人

都感念這里的每一朵花，每一片葉都

仰望國旗，老黨員陸魁友

擁有大山一樣的品質，每天

24小時裝著這座山，山脊上他吹過風

一吹就是40年，從森林里走出來

他仰望五星紅旗的臉，矜持堅毅

女兵柳岳繼

入朝參戰那一年，她才19歲

戰火蔓延，橋梁搭好了

鴨綠江邊，怎敵它晚來風急

仿佛一聲戰斗的號角，灰姑娘

柳岳繼，瞞著父母投了軍

在連隊觀察哨，她是戰地黃花

用手中的筆和心中的歌，文藝兵

給戰友寫家信和決心書，誓言

擦得亮一點，她是主峰上的花木蘭

遠處的山頭一片紅，英雄的血

在晨曦中的焦土上凝固

排長犧牲了，戰友斷了一條腿

半個世紀過去，你在哪里

哪里有戰士，哪里就有她歌聲

我不是王芳，耄耋之年卻視力極好

柳岳繼老人，回到邊城

她趴在母親墳頭上失聲怮哭

一雙老眼就像兩個炸開的彈孔

共產黨人

就像我父親那樣的人

拿走的少，留下的不多

又和共和國同齡。父親入黨

奶奶高興得差點哭了

溫良恭儉的父親，留存眼角

與臉頰上的皺紋，白發一頭

父親是鄉村醫生，吃了

一輩子藥，還是病得不輕

共產黨人，也是平凡的人

父親，說起入黨的事

會自豪一輩子。黨代表

投上莊重的一票，兩會過后

能把養老的事落實就好了

共產黨人

不分大小，父親說

共產黨人，就是吃草的牛

一個人的國旗

不會一場大風就恐慌起來

它望了望天空，腳底下的旗桿

像一個人站在了最前面

滿滿的紅，紅了天，紅了地

舉起一個巨大的巴掌，呼啦啦地

從它動身的地方吹了過去

抓一把家鄉的泥土就出征了

“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親人的眼淚和呼喊，繡在旗幟上

兄弟們還不算太大，母親放心不下

和妻子新婚，他就轉身走了

這一路上，遠行的戰馬濺起一蹄塵土

眼角濕潤了，還敬一個軍禮

退伍老兵何定章，也是急性子

想回營盤山去看看，那兒的太陽

年深日久，全力綻放自己

血有了血的沖動，一個人的國旗

突然閃過一張名副其實的臉

你看，脫貧的顏色

碳匯林，綠色的帆

隱沒于藍天白云下，風一吹

就是一大片海洋，廚房改造了

瓦都是青色的，陽光亮閃閃

及時脫下了它的舊衣裳

尖嘴兒吐成長舌頭

又橙又黃還帶點兒綠

喝這樣的蜜汁，緣分不淺

橘子林，扎根就是故鄉

每個果實，都儲滿了金子

紫茶樹，有露水的紫茶

是蒙著面紗的名伶

紅的，藍的，紫的……

每一種顏色都是一串心跳

高寨村，脫貧后的顏色

旗幟鮮艷，紅得多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