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連超 張衛國 畢茜



摘要 環境保護費改稅作為中國環境保護稅制的重要改革,按照稅負平移的原則實現了排污費制度向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平穩過渡。文章借助《環境保護稅法》實施的準自然實驗,以合法性理論為基礎,基于2016—2018年中國滬深兩市A股工業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使用雙重差分法考察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研究發現:①環境保護費改稅顯著地促進了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換言之,當《環境保護稅法》實施后,與非重污染企業相比,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明顯提升。②環境保護費改稅主要通過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從而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可見環境保護費改稅有助于從根本上解決排污費制度存在的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過多、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等問題,進而提高環境合法性壓力來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③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主要表現在融資約束程度較低、委托代理成本較低、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企業中,在融資約束程度較高、委托代理成本較高、內部控制質量較低的企業中并不顯著,說明當融資約束程度較高、委托代理成本較高、內部控制質量較低時,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促進作用會弱化。因此,為了更好地促進企業綠色發展,政府應當繼續完善環境保護費改稅的實施細則,建立環保部門與稅務部門之間的征管協作機制,切實保障環境保護稅的征收和繳納,提高企業環境合法性壓力。同時,政府還應當建立企業綠色轉型的融資機制,引導企業綠色轉型的價值取向,出臺企業綠色轉型的內控指引,與環境保護稅制度一起共同推動企業綠色發展。
關鍵詞 排污費;環境稅;環境保護稅;綠色轉型;綠色創新;綠色發展;環境合法性
中圖分類號 F272.3;F812.42
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2-2104(2021)05-0109-10DOI:10.12062/cpre.20200703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必須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基本國策。為此,中國正在大力發展綠色經濟,建立和完善依托市場的長效驅動機制。環境保護稅制度作為一種市場參與型的環境制度,引起了理論界和實務界的廣泛關注。但與西方發達國家不同,中國長期以來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環境保護稅制度,而是以排污費制度來替代環境保護稅制度。排污費制度最早是在1979年9月頒布的《環境保護法(試行)》中提出的,其后國務院分別于1982年和1988年頒布了《征收排污費暫行辦法》和《污染源治理專項基金有償使用暫行辦法》,正式確立了排污費制度。2002年1月,國務院發布了《排污費征收使用管理條例》,于2003年7月1日實施,強化了排污費的征收和管理。2014年9月1日,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原環保部聯合發布《關于調整排污費征收標準等有關問題的通知》(發改價格〔2014〕2008號),大幅度地上調了排污費的征收標準。2016年12月25日,《環境保護稅法》立法通過,并于2018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這標志著排污費制度從此退出了歷史舞臺,環境保護稅制度自此登上了歷史舞臺,中國環境稅制度踏上了新的征程。
理論界關于環境稅的探討由來已久,主要圍繞環境稅的環境紅利和經濟紅利展開[1-4]。其中:環境紅利是指征收環境稅可以有效地抑制污染排放;經濟紅利是指征收環境稅可以有效地促進經濟發展,例如增加就業、提高社會福利等。西方發達國家實施環境稅制度的歷史較為悠久,其經驗研究表明,征收環境稅可以實現環境紅利,但是否可以實現經濟紅利,始終未形成一致的觀點[5-7]。對于中國來說,雖然排污費制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環境稅制度,但在長達38年的時間里,排污費制度一直扮演著中國環境保護稅的角色,在環境治理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中國經驗證據表明,征收排污費可以有效地抑制污染排放以實現環境紅利[8-10],但征收排污費是否可以促進企業創新、企業就業增長等方面以實現經濟紅利[11-12],國內學者也始終存在分歧。可見,無論是國外經驗還是國內經驗,環境稅是否可以實現經濟紅利,始終存在爭論,但中國長期以來沒有實施真正意義上的環境稅制度,而是以排污費制度替代環境稅制度,因此學者們對排污費制度是否可以實現經濟紅利的爭論更大,普遍認為排污費制度存在有效性較低的問題。
之所以排污費制度的有效性較低,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排污費制度本身存在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過多、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等問題[13-14]。為了克服排污費制度存在的上述缺陷,中國進行了環境保護費改稅,由排污費制度轉向環境保護稅制度。理論上,環境保護費改稅有助于從根本上克服排污費制度存在的種種弊端。因此,文章以企業綠色轉型為落腳點,借助《環境保護稅法》實施的準自然實驗,使用雙重差分法探討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旨在揭示環境保護費改稅對企業綠色發展的影響。
文章的研究貢獻主要包括:第一,從企業綠色轉型的視角考察了環境保護費改稅的微觀效應。環境保護費改稅,標志著由排污費制度轉變為環境保護稅制度,這會對微觀企業行為產生重要的影響,但現有研究較為缺乏。企業綠色轉型作為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有機協調的重要紐帶,是考察環境保護費改稅綜合效應的重要著眼點。因此,文章以企業綠色轉型為落腳點,豐富了環境保護費改稅的微觀效應研究。第二,從環境保護費改稅的角度拓展了企業綠色轉型的驅動因素研究。推動綠色發展的關鍵在于促進企業綠色轉型,促進企業綠色轉型的動力在于構建依托市場的長效驅動機制。環境保護費改稅作為一種由行政干預手段轉向市場機制方式的環境制度改革,其有效性與否關系到企業綠色發展水平高低。因此,文章以環境保護費改稅為切入點,拓展了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因素研究。第三,考察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機制。理論上,環境保護費改稅可以從根本上克服排污費制度存在的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過多、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等問題,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進而促進企業綠色轉型。因此,文章重點探討了環境保護費改稅是否可以通過提高環境合法性壓力進而促進企業綠色轉型,明晰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機制。第四,從融資約束、代理成本、內部控制三個方面分析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影響的異質性。面對環境保護費改稅,不同特質企業的綠色轉型程度會存在明顯的差異。因此,文章重點分析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是否存在融資約束、代理成本、內部控制的差異,深化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認知。
1文獻回顧與理論分析
1.1文獻回顧
環境稅的概念最早是由庇古在其1920年的著作《福利經濟學》中提出的。在庇古構建的理論框架基礎上,理論界對環境稅的雙重紅利進行了大量的探討[1-4]。國外學者對環境稅的雙重紅利探討較早,普遍認為:環境稅可以實現環境紅利,但是否可以實現經濟紅利,始終存在分歧[5-7]。由于中國長期以來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環境稅制度,國內學者主要圍繞排污費制度進行探討,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其一,排污費制度的環境效應。大量學者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可以顯著地抑制污染排放[8-10],但也有學者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制度并不能顯著地抑制污染排放[15]。其二,排污費制度的經濟效應。一些學者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對經濟發展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10,12,16],但也有學者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有助于促進經濟增長,例如,提高企業績效[17]、促進企業創新[18]等,可見國內學者對排污費制度的經濟效應也存在分歧。其三,排污費制度的綜合效應。學者們開始將排污費制度的環境效應和經濟效應融合到一個理論框架中來研究排污費制度的雙重紅利,以期實現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的雙贏。于連超等[19]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對企業綠色創新具有明顯的倒逼作用。郭進[20]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對地區綠色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也有學者研究表明,排污費制度的綜合效應不是線性的。李香菊等[11]研究表明,當排污費標準超過某一臨界值時,征收排污費才能有效地促進企業綠色創新。胡宗義等[21]研究發現,征收排污費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是先下降后上升的。
綜上所述,國內學者圍繞著排污費制度的環境效應、經濟效應和綜合效應進行了大量的探討,但排污費制度的有效性一直飽受爭議。排污費制度的有效性之所以較低,這與排污費制度本身存在的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較多、強制性和規范性較為缺乏等問題密切相關,因此提高排污費制度有效性的關鍵在于克服其存在的上述缺陷。為此,中國進行了環境保護費改稅。2018年1月1日,《環境保護稅法》正式實施,這標志著由排污費制度正式轉變為環境保護稅制度。環境保護費改稅是否可以提高排污費制度的有效性進而實現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的雙贏,這關系到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政策導向,但現有文獻對此關注不足。因此,文章以企業綠色轉型為研究視角,試圖在微觀層面上考察環境保護費改稅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以期檢驗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政策有效性,在理論上拓展企業綠色轉型的驅動因素研究,在實踐上為政府完善環境保護稅制度和推進企業綠色發展提供重要的啟示。
1.2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合法性理論最早起源于社會學,其后應用到組織行為研究中。根據Suchman[22]的觀點,合法性是指企業行為符合期望的、恰當的或合適的由社會所構建的規范、價值觀、信念和規定。根據Suchman[22]的分類,合法性主要包括規制合法性、規范合法性和認知合法性,而環境合法性是規制合法性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環境制度的不斷強化,環境合法性備受各方利益相關者的關注,例如,政府會通過評估企業環境合法性遵守情況來決定是否對企業進行關停、罰款等行政處罰,債權人會通過將企業環境合法性遵守情況納入貸款風險評估體系來決定是否對企業進行貸款以及相應的貸款利率,顧客會通過評估企業環境合法性遵守情況來決定是否購買企業產品,供應商會通過評估企業環境合法性遵守情況來決定是否與企業合作以及合作方式等。可見,當企業不能滿足環境合法性要求時,企業將難以獲得各方利益相關者的資源,進而導致企業面臨經營困難甚至破產倒閉。因此,當企業面對的環境合法性壓力提高時,企業有動力改變戰略決策來滿足更高的環境合法性要求。
由于排污費制度本身存在一定的制度缺陷和政策執行問題,致使排污費制度所施加的環境合法性壓力不足。排污費制度的缺陷主要包括以下方面:其一,執法剛性不足。由環保部門獨立征繳的排污費存在大量寬松執法、執法不嚴的情況[13],缺乏相應的監督機制,致使排污費制度的執法剛性不足。其二,行政干預較多。由于環保部門是由地方政府主管的,地方政府有能力為了追求經濟增長的速度,而干預排污費征收,從而忽視經濟增長的質量,犧牲生態環境[14],致使排污費制度的行政干預較多。其三,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排污費制度是根據國務院頒布的條例而征收,屬于法規的范疇,其地位弱于法律。排污費制度的征管機制也存在漏洞,是由環保部門獨立負責征收和收繳[17],各地執行的標準和程序存在較大的差別。排污費制度存在的上述缺陷,將直接導致排污費制度的有效性降低,難以實現預期的環境效應和經濟效應。
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制度優勢和執行效率,將有助于從根本上克服排污費制度存在的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過多、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等問題,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優勢主要包括以下方面:其一,執法剛性較高。由環保部門和稅務部門協作征繳的環境保護稅可以確保環境保護稅的征收金額和實際入庫金額的一致性,降低征收過程中的討價還價和政府尋租[23],致使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執法剛性較高。其二,行政干預較少。環境保護稅的征收依據是《環境保護稅法》,屬于法律范疇,地方政府不具備相應的能力來干預環境保護稅的征收,致使環境保護稅制度的行政干預較少。其三,強制性和規范性較高。相比于排污費制度,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制定規則和實施細則更加健全和更加完善,具有一定的稅負彈性,環境保護稅制度的法律層級更高,致使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強制性和規范性較高。環境保護稅制度存在的上述優勢,將有助于提高排污費制度的有效性,實現預期的環境效應和經濟效應。
環境保護費改稅,將有助于克服排污費制度存在的制度缺陷,發揮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制度優勢,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當環境合法性壓力提高時,企業將主動進行綠色轉型。一方面,由于環境合法性壓力提高是長期的,企業使用暫時性應對措施來應對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成本可能短期來看較低,但長期來看將較高,不符合成本效益原則[24],因此,理性的企業會選擇綠色轉型這種長期性應對措施,這不僅有助于企業降低長期成本,更有助于企業塑造核心競爭力。另一方面,由于環境合法性壓力提高是受到各方利益相關者關注的,企業使用暫時性應對措施來應對環境保護費改稅,不能得到各方利益相關者的認可,理由在于長期來看,這些企業將缺乏市場競爭力[18-19],理性的企業會選擇綠色轉型這種長期性應對措施,獲得各方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吸引更多的利益相關者資源。
同時,與非重污染企業相比,重污染企業受到環境保護費改稅的影響更大。一方面,對于地方政府來說,與非重污染企業相比,重污染企業在相當長時期內是地方經濟發展的支柱性產業,因此,地方政府為了短期內獲得經濟的高增長會選擇執行剛性不足、強制性較低的排污費制度,致使排污費制度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約束不足。另一方面,對于企業自身來說,與非重污染企業相比,重污染企業污染排放超標的可能性和總量均較大,因此重污染企業有動力進行尋租,而排污費制度的行政干預較多特征為重污染企業進行尋租提供了便利,致使排污費制度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激勵不足。
綜上所述,文章提出以下兩個假設:
H1:環境保護費改稅有助于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
H2:環境保護費改稅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機制在于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
2研究設計
2.1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考慮到2018年1月1日《環境保護稅法》正式實施,雙重差分法要求政策實施前后的樣本期間盡可能保持一致,因此,文章選取2016—2018年中國滬深兩市A股工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工業企業的界定參照《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4754-2011)和《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12),涵蓋采礦業,制造業與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三個門類。重污染企業的界定依據《關于印發〈上市公司環保核查行業分類管理名錄〉的通知》(環辦函〔2008〕373號),主要包括火電、鋼鐵、水泥等在內的14個行業。同時,文章對研究樣本篩選如下:剔除了樣本期間內被ST、*ST的樣本;剔除相關變量數據缺失的樣本。文章的數據主要來源如下:①企業綠色轉型的數據主要來源于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企業年度報告等,由筆者手工整理和計算所得;②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時間點為2018年1月1日,將重污染企業作為實驗組,非重污染企業作為控制組,據此評估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政策效應;③環境合法性壓力的數據來源于企業在建工程附注、管理費用附注,包括資本化的環境支出和費用化的環境支出,由筆者手工篩選和整理所得;④控制變量的數據均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和銳思數據庫。同時,為了避免極端值的影響,文章對所有連續變量均進行1%和99%分位數上的縮尾處理。文章的數據處理與分析均使用Stata15完成。
2.2模型設定與變量說明
為了驗證研究假設H1,文章構建雙重差分模型(1),如下所示:
為了驗證研究假設H2,文章借鑒Baron和Kenny[25]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三步法,構建模型(2)和模型(3)進行分析,如下所示:
其中,i代表企業,t代表年份,GT代表企業綠色轉型,Pollute代表空間虛擬變量,After代表時間虛擬變量,Pollute×After代表空間虛擬變量與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互項,EL代表環境合法性壓力,CVs代表控制變量,Year代表年度效應,Industry代表行業效應,Province代表省份效應,ε代表隨機擾動項。
文章主要變量的定義與說明如下:
第一,企業綠色轉型(GT)。現有文獻關于企業綠色轉型的衡量主要包括兩種方法:其一,綜合指標法,該方法通過構建企業綠色轉型的評價指標體系,確定權重,據此全面地衡量企業綠色轉型[24,26];其二,替代指標法,該方法通過選取企業綠色轉型的替代指標來衡量企業綠色轉型,最常用的替代指標就是企業綠色創新[27-28]。考慮到綜合指標法可以更加全面地衡量企業綠色轉型,文章借鑒于連超等[24]、畢茜等[26]的研究方法,從綠色文化、綠色戰略、綠色創新、綠色投入、綠色生產和綠色排放六個方面構建企業綠色轉型的評價體系,并使用BP神經網絡法賦權以克服權重設置的主觀性偏差,從而衡量企業綠色轉型。為了提高估計系數的準確性,文章將企業綠色轉型指標擴大十倍。同時,文章借鑒Chang[27]、齊紹洲等[28]的研究方法,使用企業綠色創新作為企業綠色轉型的替代指標進行穩健性檢驗。
第二,環境保護費改稅(Pollute×After)。文章借助《環境保護稅法》實施的準自然實驗,將重污染企業作為實驗組,非重污染企業作為控制組,使用雙重差分方法考察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文章分別構建空間虛擬變量和時間虛擬變量及其交互項,具體來說:空間虛擬變量(Pollute)是指若企業屬于重污染企業,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時間虛擬變量(After)是指若年份屬于2018年及以后年份,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交互項(Pollute×After)是指空間虛擬變量與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乘項。
第三,環境合法性壓力(EL)。借鑒畢茜和于連超[13]、沈洪濤和周艷坤[14]的研究思路,企業環境合法性壓力與企業環保投資密切相關,企業環保投資在較大程度上彰顯了企業環境合法性壓力,因此,文章將企業環保投資作為企業環境合法性的替代指標。為了避免企業規模的影響,文章對企業環保投資分別進行對數化處理、營業收入平減和資產總額平減,構建以下三個變量:EL1=ln(1+企業環保投資);EL2=企業環保投資/營業收入×100;EL3=企業環保投資/資產總額×100。
第四,控制變量(CVs)。在既有研究的基礎上[24-27],文章控制以下變量:企業規模(Size),即資產總額的自然對數;現金持有量(Cash),即貨幣資金占資產總額的比例;資本支出(Capital),即購建固定資產、無形資產和其他長期資產所支付的現金占資產總額的比例;財務杠桿(Lev),即負債總額占資產總額的比例;總資產報酬率(Roa),即凈利潤占平均資產總額的比例;機會成本(TobinQ),即市場價值占賬面價值的比例;盈虧性質(Loss),即若當年凈利潤為負,取1,否則取0;股權性質(Soe),即若國有控股,取1,否則取0;兩職合一(Dual),即若董事長和總經理不由一人兼任,取1,否則取0;董事會規模(Bsize),即董事會人數的自然對數;獨立董事比例(Id),即獨立董事人數占董事會人數的比例;兩權分離率(Sep),即實際控制人擁有上市公司控制權與所有權的比例之差;時間效應(Year),即年份虛擬變量;行業效應(Industry),即行業虛擬變量;省份效應(Province),即省份虛擬變量。文章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1所示。
3實證分析
3.1單變量檢驗
為了檢驗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文章首先進行單變量檢驗,單變量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在重污染企業的樣本中,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后的企業綠色轉型均值比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前的企業綠色轉型均值高0.193,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在非重污染企業的樣本中,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后的企業綠色轉型均值比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前的企業綠色轉型均值高0.058,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不管是重污染企業還是非重污染企業,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后企業綠色轉型水平均較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前有所提高,符合平行趨勢假設,但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后,非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提高不顯著,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提升明顯。
3.2多元回歸分析
為了考察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文章同時匯報單獨使用雙重差分法(DID)和同時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雙重差分法(PSM+DID)的回歸結果。傾向得分匹配法的匹配協變量為現有控制變量,匹配比例為1:1,匹配方法為最近鄰匹配。經過傾向得分匹配后,重污染企業的樣本和非重污染企業的樣本在現有控制變量上已不存在顯著的差異。
環境保護費改稅與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在單獨使用雙重差分法的情況下,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163,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在同時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雙重差分法的情況下,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174,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結果表明,環境保護費改稅有助于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換言之,當《環境保護稅法》實施后,與非重污染企業相比,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明顯提高。
3.3安慰劑檢驗
為了排除其他環境政策對實證結果的干擾,文章進行安慰劑檢驗。文章假定環境保護費改稅政策實施的時點是2017年,構建新的時間虛擬變量(After2),并生成空間虛擬變量與新的時間虛擬變量的交互項(Pollute×After2),進行雙重差分回歸分析。理論上,在上述研究設計中,交互項的回歸系數不能通過顯著性檢驗。
安慰劑檢驗的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在單獨使用雙重差分法的情況下,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075,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同時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雙重差分法的情況下,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085,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假如環境保護費改稅發生在2017年,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將不再顯著,側面印證了文章研究結論的可靠性。因此,在進行安慰劑檢驗后,文章研究結論依然成立。
3.4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文章還進行了如下的穩健性檢驗:①縮短樣本期間,由于正文的樣本期間為2016—2018年,可能存在環境保護費改稅以前期間較長的噪音干擾,因此,文章將樣本期間縮短為2017年至2018年。②更換企業綠色轉型的衡量方法,文章使用企業綠色創新作為企業綠色轉型的替代指標,并+1取自然對數,使之更好地符合正態分布假設。③控制地區因素,由于企業綠色轉型可能與地區層面的因素有關,因此,文章進一步控制地區層面因素,包括地區生產總值(103億元)、地區人口密度(單位面積人口數量,103人/km2)和地區產業結構(工業化率,%)。④控制個體效應,由于不隨時間變化的個體因素可能會對企業綠色轉型產生重要的影響,文章進一步控制個體效應。⑤使用聚類標準誤,由于環境保護費改稅的實施可能存在地區差異性,文章進一步使用經省份層面調整的聚類標準誤。以上穩健性檢驗的結果均支持文章研究結論,但由于文章篇幅限制,穩健性檢驗結果未予列示。
4影響機制分析
正如理論分析所述,環境保護費改稅有助于從根本上克服排污費制度存在的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過多、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等問題,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從而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因此,文章重點探討環境保護費改稅是否可以通過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從而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
影響機制的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模型(1)的結果顯示,交互項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表3),說明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模型(2)的結果顯示,不論是對被解釋變量EL1、EL2還是EL3來說,交互項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環境保護費改稅顯著地提高了企業環境合法性壓力。模型(3)的結果顯示,EL1、EL2、EL3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環境合法性壓力對企業綠色轉型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同時,模型(3)的結果顯示,交互項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說明環境合法性在環境保護費改稅與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之間的關系中發揮著部分中介作用。結果表明,環境合法性壓力的中介效應成立,即環境保護費改稅可以通過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來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
5拓展性檢驗與分析
當面對環境保護費改稅施加的環境合法性壓力時,不同特質的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會存在明顯的差異性。首先,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需要占用大量的企業資源,若融資約束程度較高,重污染企業將難以獲取充足的資金來支撐自身進行綠色轉型以響應環境保護費改稅,因此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在融資約束程度較低的企業中更顯著。其次,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需要管理者承擔額外的風險,若委托代理成本較高,重污染企業管理者出于自身利益動機和規避風險動機,可能會選擇暫時性措施應對環境保護費改稅,而不愿意冒著更多的風險進行綠色轉型以實現企業價值最大化,因此,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在委托代理成本較低的企業中更顯著。最后,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需要較為完善的內部控制系統來保障,若內部控制質量較低,重污染企業將難以有效地傳達綠色轉型的指令、把控綠色轉型的風險、監督綠色轉型的實施,進而抑制自身進行綠色轉型,因此,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在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企業中更顯著。綜上所述,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在融資約束程度較低、委托代理成本較低、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企業中更顯著。
為了驗證上述理論分析是否成立,文章分別按照融資約束程度、委托代理成本、內部控制質量的中位數進行分組回歸。融資約束程度的衡量使用Kaplan等[29]的研究方法,選取現金流量、股利分配、現金持有、資產負債率、TobinQ五個因素構建KZ指數,若KZ指數越大,說明企業融資約束程度越高。委托代理成本的衡量借鑒Chae等[30]的研究方法,使用管理費用率測度委托代理成本,若管理費用率越高,說明企業委托代理成本越高。內部控制質量的衡量借鑒迪博(DIB)編制的內部控制指數,若內部控制指數越高,說明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好。
5.1融資約束程度較低與融資約束程度較高
融資約束程度分組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第(1)列和第(2)列的結果顯示:在融資約束程度較低的樣本中,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209,通過顯著性檢驗;在融資約束程度較高的樣本中,交互項的估計系數為0.128,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主要體現在融資約束程度較低的企業中,在融資約束程度較高的企業中表現并不顯著,與上述理論分析一致。
5.2委托代理成本較低與委托代理成本較高委托代理成本分組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第(3)列和第(4)列的結果顯示:在委托代理成本較低的樣本中,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0.184,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委托代理成本較高的樣本中,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0.092,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主要體現在委托代理成本較低的企業中,在委托代理成本較高的企業中表現并不顯著,與上述理論分析一致。
5.3內部控制質量較低與內部控制質量較高
內部控制質量分組的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第(5)列和第(6)列的結果顯示:在內部控制質量較低的樣本中,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0.077,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在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樣本中,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0.180,通過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主要體現在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企業中,在內部控制質量較低的企業中表現并不顯著,與上述理論分析一致。
6結論與啟示
文章借助《環境保護稅法》實施的準自然實驗,使用雙重差分法探討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影響。研究發現:①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換言之,當《環境保護稅法》實施后,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水平明顯提升。②環境保護費改稅主要通過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從而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說明環境保護費改稅確實有助于從根本上解決排污費制度存在的執法剛性不足、行政干預過多、強制性和規范性缺乏等問題,提高企業環境合法性壓力,從而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③環境保護費改稅對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正向影響在融資約束程度較低、委托代理成本較低、內部控制質量較高的企業中更顯著,說明較高的融資約束程度、較高的委托代理成本和較低的內部控制質量均會顯著地抑制重污染企業進行綠色轉型來響應環境保護費改稅。
文章研究結論揭示了環境保護費改稅對企業綠色轉型的驅動效應,在理論上拓展了企業綠色轉型的驅動因素研究,在實踐上為政府完善環境保護稅制度和推動企業綠色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啟示。具體來說:第一,完善環境保護稅制度的實施細則,切實保證環境保護稅制度有條不紊地執行。當前環境保護費改稅在執行過程中存在環保部門與稅務部門的權責劃分不清、稅務部門的重視程度不夠等方面的問題,這會弱化環境保護費改稅的政策效應。因此,政府應當繼續完善環境保護費改稅的實施細則,有效地銜接排污費制度與環境保護稅制度。第二,提高環境保護稅制度的環境合法性壓力,切實推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環境保護費改稅促進重污染企業綠色轉型的機制在于施加更強的環境合法性壓力,但倘若環境保護稅制度的環境合法性壓力不足,這將會致使環境保護稅制度的政策效應大打折扣。因此,政府應當切實保證環境保護稅制度的有效執行,強化企業的環境合法性壓力。第三,完善企業綠色轉型的融資機制,強化環境保護費改稅的企業綠色轉型效應。企業綠色轉型需要持續穩定的資金支持,但由于融資約束程度較高的企業難以獲得充足的資金,致使其不能有效地進行綠色轉型來響應環境保護費改稅。因此,政府應當完善企業綠色轉型的融資機制,既包括以政府為依托的綠色政府補助機制、綠色稅收優惠機制,又包括以市場為導向的綠色信貸機制,雙管齊下,切實保障企業綠色轉型的資金供給。第四,引導企業綠色轉型的價值取向,提升環境保護費改稅的企業綠色轉型效應。企業綠色轉型需要管理者承擔額外的風險,但較高的委托代理成本將會促使管理者不愿意承擔額外的風險進行綠色轉型來響應環境保護費改稅。因此,政府應當出臺相應措施來引導企業綠色轉型的價值取向,降低綠色轉型過程中的代理成本,既包括管理者的道德風險,又包括管理者的逆向選擇,進而更好地促進企業綠色發展。第五,出臺企業綠色轉型的內控指引,提高環境保護費改稅的企業綠色轉型效應。企業綠色轉型需要完善的內部控制系統來支撐,但較低的內部控制質量將難以使綠色轉型落到實處以響應環境保護費改稅。因此,政府應當出臺企業綠色轉型的內部控制指引,既包括綠色轉型的體制建設,又包括綠色轉型的風險管理,進而更好地促進企業綠色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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