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汞礦國家工業遺產的現狀與發展思考

閆 俊

(1.貴州理工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8；2.中國科學院大學，北京 100086；3.中國科學院地球化學研究所，貴州 貴陽 550081)

1 引言

萬山汞礦國家工業遺產位于貴州省黔東南州銅仁市，是以萬山汞礦為依托建立起來的大型工業遺產區。它的前身也是核心是萬山汞礦，作為曾經的亞洲第一世界第三大汞礦，在作為重要的自然資源生產作業時期為國家創造了巨大的經濟價值。但由于長時間超負荷開采、后期投資失敗等原因于2001年10月18日申請了政策性破產，自此萬山汞礦的自然屬性也就落下帷幕。但自1985年被列為貴州省文物保護單位開始，萬山汞礦就開始逐漸建立自身的遺產體系，基于它完善的遺產類型，是所在省區內甚至國內為數不多的工業遺產的典范，在2012年的時候就被列為中國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單，且通過近年來的不斷發展努力，各項功能日益完善，遺產價值日益凸顯。但同時由于自身條件及外部環境等的欠缺使其發展受限，遺產屬性開發不全面，不能發揮其應有效應，從而獲得相應價值。

2 現狀分析

2.1 價值分析

萬山汞礦工業遺產的價值屬性是非常突出的，作為曾經的“中國汞都”，它獨特的采礦、選礦及冶煉等系列傳統生產工藝是研究中國汞礦業史的珍貴實物資料[1～3]，其次也是資源枯竭型城市的重要經濟轉型支柱[3～5]，最后更是進行科普教育和科學研究的典型基地[3,6]。

2.1.1 史料價值

自秦漢時期開始就有道士進行“煉丹”，原材料就是辰砂，又名丹砂、朱砂，雖然大多是古代君王的封建迷信、荒誕不經，但卻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早期的礦山開采、冶煉及化學、醫藥的發展[2]。最早的有史料記載的貴州汞礦開采可追溯至唐代，據《唐史·黔中觀察史奏》：“溪洲人戶……于兩稅外，每年加進朱砂一千斛，水銀兩百馱，戶民疾苦”，這距離萬山汞礦政策性破產2001年持續時間達1000余年，其歷史悠長在全國甚至世界上都是非常罕見的。在這期間它經歷了萌芽、興起、發展、鼎盛及衰敗5個時期，見證了萬山汞礦業從散亂采挖到有規劃開采、從手工到機械以及各種歷史階段下的采砂、煉汞技術、產品貿易等的變革與發展[1,3]，而這些見證歷史發展的礦洞以及建筑物等到目前大多還保存完好，所以將它作為工業遺產進行保留是極其正確的，它是研究汞業發展不可多得的科技史、經濟史和社會發展史。

2.1.2 經濟價值

萬山汞礦作為曾經的經濟支柱，對特區人民的生產生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這樣的作用輻射到全國很多地方，吸引他們來到這片土地上扎根，所以即使是破產關閉，它曾經輝煌的印記是在的，而且地理空間占位極大，如果摒棄不用極其可惜且不合理。因此萬山作為資源枯竭型城市，萬山汞礦工業遺產對于其經濟轉型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地政府也是敏銳地覺察到這樣的優勢，積極進行招商引資，力爭建成以萬山汞礦工業遺產為依托的，集休閑娛樂、觀光旅游、科普科考等各項功能為一體的具有鮮明特色的工業遺產區。

在這其中國家及各級政府首當其沖，發揮了重要的作用，1985年被列為貴州省文物保護單位、2006年被列為國家重點文化保護單位、2009年萬山國家公園正式揭牌開園、2012年進入“中國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錄”以及2014年被評為國家4A級景區，可以看出這些頭銜側重點不同，但都為本地區提升深化了內涵價值，營造了良好的旅游環境(圖1)。

圖1 萬山汞礦介紹石碑

實地的礦洞路線及區內舊址是本區的最大特色，對游客有很強的吸引力，可以讓游客們切身實地地感受當時人民生產和生活場地，回望前人歷史。目前本區開放的礦洞有約3 km，且規模宏大，可在一定程度滿足游客或來訪者探秘汞礦的好奇心(圖2)。此外該區保存完好的舊址共有19處(表1)，規模之大保存之完好是全國少見的，包括當時人們休閑娛樂場所電影院、大禮堂等，也包括各類生產車間、科研院所、技工學校、蘇聯專家樓等，可讓來訪者感受歷史氛圍，重溫時代情懷。再來開設有萬山汞礦工業遺產博物館，共有三層，展示了萬山汞礦區發展過程中具有代表性的歷史照片、模型及實物證據(圖3)，讓大家可以很好地了解汞礦冶煉的工藝、技術革新及礦區人們生活的人文特色，具有非常重要的參觀意義。

表1 萬山汞礦工業遺產區舊址統計

圖2 黑硐子景區蜂窩狀的坑道口

圖3 萬山汞礦工業遺產博物館

除了工業遺址本身的吸引力，萬山汞礦工業遺產位于萬山區，區內有美麗的具有貴州特色的自然風光，且在旅游業日益發展的背景下，當地政府大力發展特色旅游路線，并建設了一批吸引游客的建筑及游樂設施，并有以萬山汞礦及自然風光為靈感的辰砂王特色酒店、懸崖酒店等(圖4)。

圖4 辰砂王酒店

可以從以上方面看出，在國家及政府的大力支持及統籌協調幫扶下，萬山汞礦已經從過度開采導致破產的舊景象煥然一新，實現華麗轉型升級，保留了這個承載人民回憶并創造巨大經濟價值的地方，以它獨有的以工業為底色的特色吸引前來的游客和科研工作者，讓來訪者可以從體驗、觀賞、學習、休閑全方面感受萬山汞礦工業遺產區的新魅力，從而為本區的人民和政府實現經濟創收。

2.1.3 科普價值和科研價值

萬山汞礦開采的悠久歷史，反映的是不同時代勤勞的中國人民的無窮智慧，更是西方列強入侵及社會動蕩

不安的歷史證據。因此當地政府也非常注重其科普教育意義，目前它已經是“貴州省科普示范基地”“貴州省科普教育基地”以及“貴州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每年都有很多的學校及單位來此參觀學習，起到非常重要的科普教育作用。

作為全國第一世界第三大汞礦，雖然目前已經資源枯竭，但其地質歷史發展的證據還在，為廣大汞礦科研工作者提供了絕佳的科研勘探場所，對于研究汞礦的成礦地質背景、成礦機制及成因、汞元素地球化學特征、汞地區重金屬污染特征以及甚至找到新的汞礦脈均具有非常大的科研價值。

2.2 問題分析

通過上述價值分析，萬山汞礦工業遺產的價值巨大、且有共識。但是由于其發展時間還不是很長，工業遺產建設經驗欠缺，使其在自身條件、外部環境、申遺思路等三個方面還存在較大程度的不足。

2.2.1 自身條件不足

首先，表現在可供參觀的礦洞部分。萬山汞礦的規模是極其宏大的，據統計地下坑道有約1000 km，但是目前可供參觀的僅2～3 km，而且這些開放區域的設施是比較簡陋的，只有一些燈光的照射及簡單物品的陳設，而且燈光都是非常昏暗的，游覽效果較差，大大降低參觀的期望值[7]。且加上時代久遠，礦洞本身結構日趨老化、礦柱失穩存在非常大的隱患[8]。其次，礦區博物館占地面積比較大，但是里面照片、模型居多，實物展示相對較少，與其他博物館相比沒有突出特色，缺少了工業遺產的獨特性。最后，就是上述所列區內的舊址，雖然均有保存下來，且相當一部分的保存程度還是比較高，但是并沒有得到很好的開發利用，有一部分直接處于廢用狀態，有一些是處于在用狀態，但與礦洞情況類似，也是陳設簡陋，降低了來訪人員的積極性和期望值[3]。

2.2.2 外部環境的欠缺

汞作為重金屬污染元素，由于長時間的開采，對于環境的污染是不言而喻的，但是近年來在政府及科研人員的共同努力下，礦區內的環境得到非常明顯的改善，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仍然需要持續的跟進和監測。另外，區內除礦區這些核心區域外，周圍的青山綠水也是重點打造的旅游區域，但是目前這部分生態及旅游環境則令人堪憂，生活污染對于生態環境的破壞是比較嚴重的，大生態的意識是比較缺乏的。其次遺產區位于黔東南州銅仁市，與它一線的著名風景名勝點很多，例如梵凈山、千戶苗寨等，這其中不乏有世界遺產。但是本區與這些著名景點的差距還是很大的，雖然距離不遠，但是聯系還是比較少的，并沒有很好地起到彌補整個區域缺少工業遺產的作用，區域線路沒有很好的串聯起來。

2.2.3 申遺道路受阻

萬山汞礦工業遺產在2012年時已經進入“中國世界文化遺產預備名單”，而且從籌備到進入名單經歷了非常短暫的時間。但是由于在2012年7月6日，西班牙、斯洛文尼亞聯合申報的“水銀遺產: 阿爾馬登與伊德里亞”項目申遺成功，這直接導致了萬山汞礦工業遺產申遺項目的停滯，直至現在也沒有申遺成功，工業遺產對象的相似以及概念內涵認識的欠缺使其落入了對“遺產制度”和“遺產本體”認識上的雙重誤區[9]。

3 發展方向思考

通過對其現狀分析可知，萬山汞礦作為工業遺產它的價值是有共識的，且涵蓋了很多方面。但就目前發展而言，要想在轉型升級，并在經濟上創造更大價值還是有很多不足的，需要繼續研究指明前進的方向。

3.1 保護與開發并行

工業遺產的價值應該是人文和自然的雙重性，這其中不僅包括生產生活的建筑及周圍環境，也包括在環境中的人文精神。因此一方面是保護大的環境，這就包括礦區由于常年開發所造成的重金屬污染，以及周邊人民的生活污染。可以通過政府牽頭，社區共同參與的方式進行環保推進，不能讓山區失去青山綠水這一基本底色。另一方面則是重塑人文精神、礦山精神。遺址建筑物上模糊的標語展示著礦區特有的精神，但隨著資源的枯竭及城鎮化的推進這種精神也在日益褪色，但作為重要組成部分，應該通過標語的重現、影像的展示、傳統活動的舉辦等方式讓精神凝聚，讓曾經的人民具有聯系的紐帶，重現遺址的完整性[10]。

在保護的同時也應注意遺產旅游項目的開發，這是一個良性循環。上述提到的礦洞、博物館及遺址的開發是極其簡陋的。大大削弱了人們參觀的積極性，因此應該借鑒臨近旅游景區或國內外工業遺產的成功經驗，如梵凈山、德國的魯爾工業區、英國的威爾士地區、日本的九州、我國都江堰水利灌溉系統等[6]，讓這些舊址首先從硬件設施上得以改善，這種改善并不是對歷史的遺忘，而是使其得到升華，發揮特色，從而真正地煥發活力，讓人們感受它們的歷史與魅力[11]。

3.2 擴展申遺思路

同作為工業遺產，且申報的對象類似，西班牙、斯洛文尼亞聯合的“水銀遺產: 阿爾馬登與伊德里亞”項目的成功無疑是萬山汞礦申遺路上最大的競爭者，所以急需進行申遺思路的擴展與探索。首先一個前提需要明確，工業遺產雖然最開始是西方國家提出的針對工業革命的概念，但它更是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不應僅局限于工業本身所帶來的技術層面，而應該多角度擴展工業遺產的內涵，萬山汞礦經歷數千年的發展，它早已不是單純技術的革新，而是包括技術在內的地域、人文三個方面的共同作用。因此應從“丹砂”不同于西方國家“汞”的物質出發，探索承載華夏文明的地域及人文特色，這種思路的擴展或許對申遺之路有所幫助。

4 結論

本文通過對萬山汞礦工業遺產現狀分析可知，其在歷史、經濟、科普及科研等諸多方面均有較大的價值，更是資源枯竭型城市不可缺少的核心組成部分，但同時由于各種原因使其在自身條件及外部聯系上存在不足。應該從礦區實物環境及人文精神兩方面同時保護及開發，這既是申遺成功不可或缺的因素，也是當地轉型升級、創造更高價值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