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4項“終極保障”為婚姻中的女性撐腰

馮士軍 豆豆

《民法典》被稱為“社會生活的百科全書”、民事權利的宣言書和保障書。它施行以來，深刻改變著人們的生活，尤其是對廣大女性在婚姻中的各項民事權利，提供了更加充分的法律保障——

婚內女性多項權益曾經難以維護——近10年默默付出，換來被掃地出門

2008年，小晴在省城開飲品店時認識了小凡。兩人確定戀愛關系后不久，小凡的父母賣掉家鄉的房子，湊了一筆錢給小凡在省城買了一套房。他們打算跟兒子兒媳一起住。小晴當然高興，不但婚房有了，將來公婆還能幫忙帶孩子。但小凡沒錢裝修婚房，小晴主動拿出自己的積蓄20多萬元用于裝修。

不久，兩人領證結婚。小晴是獨生女，家里經濟條件不錯，父母給她置辦了豐厚的嫁妝，包括一臺價值20多萬元的奧迪轎車。事情基本按照小晴預想的方向發展，只有一個小插曲讓她有些不快：他們的婚房，房產證的發證日期在她和小凡領結婚證之前，而且房本上只寫了小凡的名字。小凡解釋：“我爸媽覺得這房子是拿老家的房子換的，只能算我的婚前財產，不然他們住著不踏實。我拗不過他們只好同意。你放心，不管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這房子都是咱倆的！”小晴雖然有些不悅，但也只能選擇接受。

婚后不久，小晴懷孕、生女兒，心思漸漸都放在孩子身上，把房產證的事淡忘了。

待到女兒滿月，她準備把孩子交給婆婆，自己重新經營飲品店時，公公突發中風癱瘓了，婆婆照顧公公都吃力，根本不可能幫她看孩子。為了不影響丈夫的工作，小晴只好轉讓了飲品店，回家做了全職太太，既要照顧孩子，又要采買、做飯、洗洗涮涮，還要協助婆婆照顧公公。

時光飛逝，轉眼七八年過去，小晴一直默默操持著這個家，每天忙得像打仗，有時連頭都來不及梳，臉都忘了洗，一身的汗味和油漬，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更別提小凡了——已是一家網絡公司副總的他，事業有成，收入可觀，成功男人的魅力盡顯，身邊更是美女如云，對小晴早已看不上眼。而且，他常以有應酬、工作忙為由幾天不回家，甚至對父母女兒都不再關心，反正家里有小晴照料，他很放心地在外面瀟灑。時間一長，小晴發現小凡有出軌的跡象，跟婆婆告狀，卻被婆婆懟了回來：“你連自個兒男人都管不住，怪誰？”

不久，小凡提出離婚。他擬好的離婚協議內容包括：女兒隨他生活;房子是他的婚前財產，歸他所有;小晴可以把奧迪轎車開走，嫁妝帶走……

小晴憤怒至極：房子是他的，那裝修呢？車和嫁妝用了這么多年，還有什么價值？還有，她這么多年的付出、她在婚姻中受到的傷害又由誰買單？

她決定起訴小凡，可咨詢律師后就泄氣了。律師告訴她，關于離婚經濟補償，《婚姻法》規定，夫妻書面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歸各自所有，一方因撫育子女、照料老人、協助另一方工作等付出較多義務的，離婚時有權向另一方請求補償，另一方應當予以補償。即承擔家務較多的女性主張經濟補償有個前提：夫妻書面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財產歸各自所有。而小晴之前并未跟小凡約定此條款。關于離婚損害賠償，《婚姻法》規定，有下列四種情形之一，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分別是：重婚的，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實施家庭暴力的，虐待、遺棄家庭成員的。而小凡只是婚內出軌，不在四種情形之列。關于婚前房產，《婚姻法》規定，婚前一方全款購買的房子，房產證上也是一個人的名字，婚后另一方如果離婚無權分割。

據此，小晴若起訴小凡，只有敗訴一種可能。律師勸她，還是協議離婚對她更有利。小晴欲哭無淚，只好同意協議離婚。用我們慣常的說法，她被掃地出門了。

《民法典》施行，女性在婚姻中腰桿硬了——妻子離婚獲93萬元經濟補償

2021年4月初，山東省煙臺市芝罘區人民法院受理了一起被告為全職太太的離婚案，這位全職太太的命運卻跟前文中的小晴大相徑庭：因離婚獲得前夫93萬元經濟補償。

這位全職太太姓劉，于2009年與原告朱某結婚，兩人育有一子一女。有了孩子后，劉某辭職做了全職太太。朱某起訴離婚的理由是，劉某婚內出軌。而劉某承認夫妻感情破裂，但否認出軌，還說朱某經常對她實施家暴。庭審期間，法官要求原告立即停止對被告的家暴行為，停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誣陷被告出軌，并強調被告照顧孩子和家庭的行為應得到經濟補償。經法官調解，原被告雙方最終達成協議：兩人自愿離婚，原告支付被告93萬元經濟補償。

煙臺市芝罘區人民法院工作人員表示，這93萬元補償款中，有一部分是財產的補償，另外一部分是“家務補償”。而對于“家務補償”一說，山東高法公眾號援引《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八條的規定加以說明，“夫妻一方因撫育子女、照料老人、協助另一方工作等負擔較多義務的，離婚時有權向另一方請求補償，另一方應當給予補償。具體辦法由雙方協議;協議不成的，由人民法院判決。”

此案并非首例涉及離婚經濟補償案例。早在2021年2月，北京市房山區人民法院適用《民法典》首次審結一起離婚家務補償案。全職太太王某起訴離婚，稱她因承擔大部分家務，要求被告給予家務補償。最終，法院判決其與丈夫陳某離婚，陳某給付王某家務補償款5萬元。這一案例當時沖上了網絡熱搜，引發網民熱議。有人認為判5萬元太少了，還不夠請保姆的錢;也有人說，既然夫妻分工，家務勞動算是分工的一種，離婚時財產一人一半，為什么還有補償一說？對5萬元是不是太少的問題，法官回應稱，判決時考慮到4個因素：雙方婚后共同生活的時間;女方在家務勞動中具體付出的情況;男方個人的經濟收入;當地一般的生活水平。對該不該補償的問題，主審法官回應稱，婚后對夫妻共同財產進行的分割，主要是對現存的有形財產進行分割。而家務勞動還可能形成無形財產，比如配偶另一方個人能力的提高，個人學歷的提升，在有形財產當中都是無法體現的。

在已經廢止的《婚姻法》中，早就有“家務勞動補償制度”相關規定，但同時設定了前提，即“夫妻書面約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財產歸各自所有”。現實生活中，大部分中國家庭實行的都是夫妻共同財產制，一般人不會在婚前設定這樣一個協議，這條規定實際上長期處于休眠狀態。而《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八條中的相關規定去掉了這個前提條件，所以全國各地獲得離婚經濟補償的案例逐漸增多，當事人獲得補償款從3萬元到12萬元不等，數額都不是很大。其實，補償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家務勞動補償”有法可依，彰顯了法律制度對妻子這一特殊群體更加人性化的權益保護;同時通過肯定全職太太的家務勞動價值，傳遞出夫妻平等互愛、共擔家庭責任的價值導向。

4項終極保障為婚姻中的女人撐腰，《民法典》讓女人不再是“弱者”代名詞

為家庭付出一切，最后卻輸給了年輕貌美的情人……這是影視劇里常見的橋段，也是現實生活中一些女性婚姻生活的真實寫照。隨著一個個被掃地出門的“小晴”的出現，作為已婚女性如何在婚內充分保障自己的各項權益曾引發廣泛關注與討論。而隨著《民法典》的施行——這無疑是一部強調婚姻制度上的男女平等、家庭地位中的夫妻平等的法典——女性婚內民事權利的充分保護成為現實。

相較以往任何一部法律、法規，《民法典》對婚姻中女性權益的保護都更為充分。對此，我們梳理了以下4個方面：

一是離婚經濟補償。妻子撫育孩子照顧老人，協助丈夫工作，盡了主要義務，一旦離婚，除了可以平分財產，還可依法要求經濟補償。《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八條已對此明確規定。我們之所以最先提及這一條，是因為在我國現今的婚姻關系中，“男主外、女主內”仍是主流模式，女性往往在撫育子女、照顧老人、協助另一方工作等方面付出更多。離婚時可據此請求補償，實則是對女性為家庭做貢獻的認可與肯定。

二是離婚損害賠償。若因家暴、丈夫出軌等離婚，妻子作為無過錯方，可要求損害賠償。《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七條規定：離婚時，夫妻的共同財產由雙方協議處理;協議不成的，由人民法院根據財產的具體情況，按照照顧子女、女方和無過錯方權益的原則判決。以前文中小晴的離婚案為例，其丈夫小凡的婚內出軌行為破壞了夫妻二人的感情，還讓小晴受到感情傷害，小晴作為無過錯方，離婚時完全可以主張離婚損害賠償。但當時的《婚姻法》對于無過錯方提出離婚損害賠償的情形中沒有明確包括婚內出軌的情形，小晴無法找到維權的法律依據。《民法典》中增加了“其他重大過錯”的規定，不僅包括重婚、同居、家庭暴力、虐待遺棄等重大過錯，也包括出軌。《民法典》擴大了離婚損害賠償的保護范圍，這有利于解決婚內出軌的離婚損害賠償糾紛，更好地保護婚姻中無過錯方的合法權益。

三是房屋居住權。丈夫婚前買房，婚后不愿在房本上加妻子名字，妻子可依法要求丈夫設置房屋居住權。居住權是指對他人所有的住房及其附屬設施占有、使用的權利。《民法典》第三百六十六條規定：居住權人有權按照合同約定，對他人的住宅享有占有、使用的用益物權，以滿足生活居住的需要。第三百六十八條規定：居住權無償設立，但是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設立居住權的，應當向登記機構申請居住權登記。居住權自登記時設立。仍以前文小晴的離婚案為例。依據《民法典》規定的房屋居住權制度，小凡不愿在房產證上加小晴的名字，那么小晴完全可以要求他為自己設置居住權。如果有此權利，她離婚后依然可以住在小凡的房子里，不至于被掃地出門。

四是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可舉債。婚內丈夫不支付家庭費用，妻子可大膽借錢用于家庭支出，借款屬于夫妻共同債務，若丈夫不認賬，可能被債權人起訴。夫妻之間本有相互撫養的義務（《民法典》第一千零五十九條有相關規定），但現實生活中不乏不負責任的丈夫。2019年11月，廣西玉林曾發生一起丈夫拒付生活費，殘疾妻子將其告上法庭的案例。《民法典》施行后，針對此案，有律師認為，殘疾妻子可向親戚朋友借錢用于日常開支，債權人有權要求其丈夫償還，若其丈夫拒還可起訴。其依據是《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四條：……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名義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負的債務，屬于夫妻共同債務。這條規定明確了“家庭日常生活需要”屬夫妻共債范圍，為妻子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舉債度日”提供了法律支持。

當然，對廣大婚姻中的女性來說，《民法典》所賦予的權利雖然充分，但若想讓自己的權益真正得到保障，還需要當事人做出努力，比如提升維權意識，在夫妻感情好的時候就依法要求丈夫設置房屋居住權，一旦權益遭到侵害，積極勇敢依法維權，而不是一味隱忍和退讓，等等。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