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鑫
(南通市紡織工業協會,江蘇 南通 226000)
一次性口罩主要由防水層(紡黏無紡布)、過濾層(熔噴無紡布)、耳帶、鼻梁條等部件組成。防水層和過濾層均以聚丙烯(PP)無紡布超細纖維為核心材料,占比在90%以上,是一次性口罩的主體材料。耳帶以聚對苯二甲酸乙二醇酯(PET)和聚氨酯(PU)等為常用材料,鼻梁條以PP/鍍鋅鐵絲、PE/鍍鋅鐵絲或鋁條等為常用材料。無紡布透氣,佩戴舒適,非常適合日常生活使用。熔噴布口罩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隔離病毒的作用,但無法有效防霾和可吸入顆粒物。一次性口罩只能使用一次,摘下后需要及時更換,以免影響口罩的防塵防菌效果。疫情期間,我國一次性無紡布口罩的日產量已經超過萬億只。假設我國每天廢棄約1億只口罩,折合產生200 t以上廢棄塑料,一年將產生60 000 t廢棄塑料。
中國口罩總產量及預測數據如圖1所示。從圖1中可以看到,2017—2019年,中國口罩產量保持在45億只左右。然而,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大量企業集體轉產熔噴布。全球疫情的蔓延進一步刺激了中國口罩產量的大幅度提升,2020年,口罩產量提升至1 035億只,2021年,預計達到1 215億只。隨著新冠疫苗的普及和疫情的有效防控,口罩需求量有所下降,因此口罩產量在2022年會有所下降。然而,此次疫情強化了人們的健康意識,口罩的產量基本不可能再回到2019年之前的水平。

圖1 2017—2021年中國口罩行業產量及預測數據
2020年中國大陸口罩類型構成如圖2所示。從圖2中可以看出,2020年,在各類口罩中,醫用口罩占比達到86%,可以預見,2021年和2022年中國大陸地區醫用口罩將處于持續高產量狀態。這些廢棄的口罩將給環境造成沉重的負擔。

圖2 2020年中國大陸口罩類型構成
丹麥自然之友、環境政治顧問梅達·H·冉菲爾德說:“若不及時收集廢棄口罩,小孩也許會拿它們來玩,動物會當它們是食物。時間久了,無人問津,口罩會慢慢變成微塑料,滲入土壤或水中。還會隨雨水流入大海,威脅海洋生態平衡,直接影響到海洋生物、鳥類、漁業、水產養殖、人類健康?!盵1]長此以往,一次性口罩產生的“新型污染”將對人們的生存環境造成不可挽回的影響,防治、消除一次性口罩產生的“新型污染”成為政府及社會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次性無紡布口罩為疫情控制立下了汗馬功勞,乃至后疫情時代,口罩仍然是人們的生活必需品,但使用后成為廢棄品的口罩成為社會新的難題。廢棄口罩造成的“新型污染”應該受到政府、社會、專家及更多人士的關注。遺憾的是,打開搜索引擎,關于口罩的“新型污染”敘述及研究還停留在疫情時代;令人費解的是,國內專家、學者對后疫情時代口罩“新型污染”的研究與思考比較少見,政府的很多公益廣告依然播放著疫情時代的內容。一次性口罩的材質為何物,隨便丟棄后會對環境造成什么危害,很多人可能還不太清楚。筆者通過調研,發現部分人群對一次性口罩的材質知之甚少,以為一次性口罩與普通紡織面料相似,很少聯想到塑料薄膜、一次性餐盒及二次污染。在疫情時代,人們普遍擔心一次性口罩造成的污染,就是廢棄的一次性口罩上殘留的病毒產生的危害,嚴重時甚至危及生命,促使人們對使用過的口罩進行定向丟棄、定向收集、定向處理。在后疫情時代,隨著病毒的消退,這種本能并未得到延續。正因如此,口罩定向丟棄和處理的意識逐漸淡薄,更沒有想到廢棄口罩形成的“新型污染”。所以,通過強化全民意識,合理使用、維護、丟棄、處理,實現無害化處理,是目前消除“新型污染”的途徑之一。
一次性塑料袋、飯盒與一次性口罩的主要材料都是聚丙烯,尤其是公共場所,亂扔垃圾的現象十分嚴重。政府通過重拳出擊和立法,從制造、流通、消費環節齊抓共管,獲得較為明顯的成效。前者的治理較為成功,早在2007年和2020年,國務院和國家發改委、生態環境部就先后頒布了《關于限制生產銷售使用塑料購物袋的通知》和《關于進一步加強塑料污染治理的意見》,被人們稱為“限塑令”,通知要求從2008年6月1日起,在全國范圍內禁止生產、銷售、使用厚度小于0.025 mm的塑料袋,商品零售場所一律不得免費提供塑料購物袋。限塑令的實施,有效控制了白色污染[2]。意見提出,分地區、分領域、分階段對部分塑料制品實行禁限管理。雖然期間治理效果有所反復,但取得的成效不可否認。這些經驗完全可以復制、用于一次性口罩的“新型污染”治理。經驗的復制也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國家戰略、組織、法律等一系列內容,但只要政府、社會重視起來,消除“新型污染”并非難事。
英國經濟學家庇古(Arthur Cecil Pigou,1877—1959年)最先提出“環境稅”的觀點。2018年1月1日起,《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施行。在自然中性狀態下,經濟效率越高,資源承載能力越強。庇古稅,稅率多少,才能使私人成本等于社會成本呢?《環境保護稅法》試圖最大限度地破解這一難題。
疫情期間,政府指定一次性口罩的零售價為1.5~2.0元/只,疫情后回歸到0.3~0.4元/只。目前,多數人的觀念是:商品價格高,質量肯定好。這種心理認識與成本定價方法以及價格構成理論一致。同時,也會影響到商品的后續使用、維護、報廢處置等行為。疫情期間,由于口罩價格較高,人們考慮到疫情的危害性及出行成本,行為具有較高的規范性,而進入非疫情時代,人們行為的規范性隨著外部條件的變化開始衰減,隨意丟棄、更換口罩的行為習以為常、司空見慣。所以,后疫情時代,必須通過外部條件的持續存有,不斷警示、規范人們的行為,直至良好行為成為習慣。增加稅收可以較好地完善外部條件,通過立法增加稅收,適度提高一次性口罩的價格,提升消費成本,有幾點作用:(1)可以減少隨意丟棄、更換的行為;(2)通過社會再分配,補貼社會組織從事口罩二次污染的治理;(3)補貼研發組織,鼓勵可降解新材料的研發。
聚丙烯材料(PP)為不可降解材料,造成了“新型污染”問題。目前,除了倡導科學正確地使用一次性口罩、推廣使用棉質口罩外,加強可降解新材料的研發是根本途徑之一。一次性口罩主要有過濾層和防水層兩部分,過濾層是口罩的核心,相對于防水層,可替代性強、難度較大。北京化工大學首次設計合成了熔融指數高達1 200 g/10 min的可生物降解改性聚己二酸/對苯二甲酸丁二醇酯(PBAT)熔噴料,突破了過濾層無紡纖維布制備技術;昆士蘭科技大學的Thomas Rainey博士和他的研究團隊加緊開發可生物降解防污染口罩用的去除納米顆粒的新材料。Rainey博士稱:“我們已經開發并測試了一種高度透氣的納米纖維素材料,該材料可以去除小于100 nm(病毒大?。┑念w粒?!崩w維素納米纖維成分由甘蔗蔗渣等廢棄植物材料和其他農業廢棄物制成,因此是可生物降解的;輕子公司開發的納米纖維能在PLA紡黏布上完成生產,從而實現可降解口罩濾材的工業化量產;圣泉集團可降解一次性防護口罩攻關小組,選定天然纖維素復合濾紙作為口罩內、外層紡黏無紡布的替代材料。國內很多機構已經開始研發相關材料,但要實現批量生產,還需要一段時間,國家相關扶持政策的傾斜可以有效縮短轉化的過程。
除此之外,在符合相關產品標準的前提下,一次性口罩的設計要積極倡導材料、款式、工藝等的最簡化,如盡量不采用特殊顏色、印花圖案等,降低“新型污染”的程度。同時,對一次性口罩的分類、拆解、處理還需進一步加強研究、分析,降低消除一次性口罩“新型污染”的難度。
一次性口罩的“新型污染”既是一個傳統污染現象,也是一個新興環境污染問題,未來這一現象將成為常態。要想有效解決這一“新型污染”難題,強化全民意識、改變全民行為是前提,立法強制規范全民行為是手段,可降解材料的研發、應用是根本。只有堅持綜合治理,才能長久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