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臨床規律分析

楊娜婷，唐凱銳，郭郁，陳家旭

基于數據挖掘的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臨床規律分析

楊娜婷1，唐凱銳1，郭郁1，陳家旭1，2

1.暨南大學中醫學院方證研究中心，廣東 廣州 510632；2.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

分析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臨床選穴及用藥規律。檢索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中國學術期刊數據庫（萬方數據）、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維普網）、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2000年1月－2019年12月針刺結合中藥治療抑郁癥的文獻，運用Excel2016建立處方數據庫并進行頻次分析，采用Weka3.8.4和SPSS23.0軟件對高頻藥物和腧穴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和聚類分析。使用頻率最高的腧穴和中藥分別為百會、柴胡，腧穴與中藥相關性最高的是百會-太沖-白芍-柴胡，聚類分析得出重點腧穴與中藥有效聚類群7個。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緊扣肝失疏泄這一核心病機，調補肝、脾、心三臟，并調和氣血。

抑郁癥；針藥結合；數據挖掘

抑郁癥是以顯著、持久的心境低落為主要特征的一種情感障礙類精神疾病，臨床表現為情緒低落、興趣喪失、悲觀失望、不思飲食、自卑自責甚至有自殺傾向等。在快速發展、競爭激烈的社會環境下，抑郁癥的發病率和患病率逐年升高，成為困擾全球的嚴重健康問題[1]。目前臨床治療抑郁癥以西藥為主，但存在起效慢、不良反應大等問題，療效欠佳。研究顯示，針刺結合中藥治療抑郁癥具有起效較快、療效顯著、安全性高、不良反應少等優勢[2-3]。筆者檢索近20年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文獻，分析其臨床規律，為抑郁癥的治療提供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數據來源與檢索方法

以“抑郁癥”或“抑郁障礙”＋“針藥結合”或“針藥并用”為檢索詞，檢索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中國學術期刊數據庫（萬方數據）、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維普網）、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2000年1月－2019年12月收錄的針刺結合中藥治療抑郁癥的臨床研究文獻。

1.2 文獻篩選標準

納入標準：①診斷標準及療效標準明確，且為國際或國內公認的標準；②治療方法為針刺結合中藥湯劑口服；③臨床試驗方案設計合理，符合隨機、對照、重復原則；④針刺和中藥處方明確；⑤研究結果顯示與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或療效顯著。

排除標準：①非臨床研究類文獻，如個案報道、動物實驗等；②治療方法為針刺結合西藥、中成藥等；③臨床方案設計不明確；④研究結果顯示差異無統計學意義；⑤數據重復引用的文獻。

1.3 數據提取

文獻檢索人員仔細閱讀文獻的題目、摘要，必要時閱讀全文，按上述標準篩選文獻。對納入文獻，提取腧穴和中藥信息。

1.4 數據規范化

參考全國中醫藥行業高等教育“十二五”規劃教材《針灸學》[4]和《中藥學》[5]，分別對腧穴名稱及歸經、藥物名稱及功效類別進行規范化處理。

1.5 數據分析

運用Excel2016建立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處方數據庫并做頻次分析，應用數據分析軟件Weka3.8.4和SPSS23.0對高頻腧穴和藥物進行Apriori法關聯規則分析和聚類分析。

2 結果

2.1 腧穴頻次

共納入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文獻36篇，提取42條處方數據，涉及腧穴52個，總頻次為339次，頻次≥6的15個腧穴見表1。

表1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常用腧穴（頻次≥6）

腧穴頻次頻率/% 腧穴頻次頻率/% 百會3992.86 足三里1228.57 太沖3173.81 太陽 716.67 內關2764.29 肝俞 716.67 印堂2661.90 合谷 614.29 神門2559.52 心俞 614.29 三陰交2047.62 風池 614.29 四神聰1638.10 期門 614.29 神庭1535.71

注：頻率為腧穴頻次與處方數之比

2.2 經絡頻次

對42條處方數據進行腧穴歸經和頻次分析，共涉及經絡12條，經穴48個，見表2。

2.3 單味藥頻次

42條處方共涉及中藥91味，使用總頻次為460次，頻次≥6的22味中藥見表3。

表2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腧穴歸經分布

歸經頻次腧穴數腧穴（頻次） 督脈595百會（39），神庭（15），上星（2），人中（2），水溝（1） 足厥陰肝經444太沖（31），期門（6），大敦（5），行間（2） 手少陰心經374神門（25），少府（5），少沖（5），靈道（2） 足太陰脾經336三陰交（20），太白（5），大都（5），公孫（1），血海（1），陰陵泉（1） 手厥陰心包經323內關（27），大陵（3），勞宮（2） 足太陽膀胱經206肝俞（7），心俞（6），腎俞（4），脾俞（1），天柱（1），昆侖（1） 任脈187膻中（5），關元（4），氣海（2），中脘（4），天突（1），上脘（1），建里（1） 足陽明胃經173足三里（12），豐?。?），天樞（1） 足少陽膽經145風池（6），本神（5），率谷（1），俠溪（1），陽陵泉（1） 手陽明大腸經 72合谷（6），曲池（1） 足少陰腎經 52太溪（4），涌泉（1） 手少陽三焦經 11外關（1）

表3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常用中藥（頻次≥6）

中藥頻次頻率/% 中藥頻次頻率/% 柴胡3378.57 郁金1228.57 白芍3276.19 遠志1228.57 甘草2559.52 梔子1023.81 香附2354.76 枳殼 819.05 陳皮1945.24 熟地黃 716.67 當歸1740.48 首烏藤 716.67 白術1740.48 牡丹皮 716.67 酸棗仁1535.71 薄荷 716.67 川芎1433.33 牡蠣 614.29 茯苓1330.95 百合 614.29 石菖蒲1228.57 合歡花 614.29

注：頻率為中藥頻次與處方數之比

2.4 藥物類別

91味藥物按功效分為15類，見表4。其中，柴胡、生姜、薄荷、紫蘇葉、桂枝、葛根為解表藥，但在抑郁癥治療中并非取其解表功效，如柴胡為疏肝解郁。

表4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中藥功效類別

類別頻次藥味數構成比/% 類別頻次藥味數構成比/% 補虛藥1352029.28 開竅藥1423.04 理氣藥691114.97 化痰止咳1042.17 安神藥611113.23 平喘藥 解表藥48 610.41 消食藥 941.95 活血化瘀藥35 7 7.59 收澀藥 721.52 清熱藥3310 7.16 化濕藥 420.87 平肝熄風藥18 8 3.90 溫里藥 110.22 利水滲濕藥15 2 3.25 止血藥 110.22

2.5 復方頻次

42條處方共涉及中藥復方21個、證型7種，對應證型明確的復方見表5。

表5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中藥復方及其證型

復方證型頻次頻率/% 柴胡疏肝散加減肝氣郁結838.10 逍遙散加減肝郁脾虛、肝氣郁結628.57 疏肝健胃安神湯肝氣犯胃2 9.52 滋水清肝飲加減肝腎陰虛2 9.52 加味丹梔逍遙散肝郁化熱2 9.52 歸脾湯加減心脾兩虛2 9.52 柴胡疏肝散合越鞠丸加減肝氣郁結1 4.76 半夏厚樸湯加減痰氣郁結1 4.76 解郁散肝氣郁結1 4.76

注：頻率為復方頻次與處方數之比

2.6 關聯規則

對頻次≥10的腧穴和藥物進行關聯規則分析，支持度≥34%、置信度＝100%的44條關聯規則見表6。

2.7 聚類分析

對頻次≥10的腧穴和藥物進行系統聚類分析。由圖1可見，聚類數為10可得出7個有效聚類群（遠志-酸棗仁，白術-茯苓-當歸-梔子-神庭，郁金-川芎，石菖蒲-四神聰，足三里-三陰交，陳皮-香附，甘草-太沖-白芍-柴胡-百會）及3個無效聚類群。由圖2可見，所用腧穴和中藥可分為兩大類，第一類包括3味中藥（柴胡、白芍、甘草）和4個腧穴（太沖、百會、印堂、神門），第二類包括11味中藥（陳皮、香附、川芎、郁金、石菖蒲、白術、茯苓、酸棗仁、遠志、當歸、梔子）和5個腧穴（內關、四神聰、足三里、神庭、三陰交）。

表6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頻次≥10的腧穴和藥物關聯規則（支持度≥34%，置信度＝100%）

后項前項支持度/% 后項前項支持度/% 后項前項支持度/% 柴胡太沖-白芍56.44 百會太沖-內關-柴胡40.50 百會太沖-陳皮40.50 柴胡百會-太沖-白芍56.44 百會太沖-神門-柴胡40.50 百會內關-三陰交40.50 柴胡百會-神門-白芍42.33 百會太沖-印堂-柴胡40.50 百會白芍-陳皮40.50 柴胡太沖-白芍-甘草42.33 百會內關-柴胡-白芍40.50 百會神門-印堂40.50 柴胡神門-白芍42.33 百會神門-柴胡-白芍40.50 百會印堂-香附40.50 柴胡百會-太沖-白芍-甘草42.33 百會太沖-內關40.50 百會三陰交-柴胡40.50 柴胡白芍-當歸37.63 百會太沖-神門40.50 百會太沖-神門-白芍40.50 柴胡太沖-神門-白芍37.63 百會內關-印堂40.50 百會太沖-神門-柴胡-白芍40.50 柴胡百會-太沖-神門-白芍37.63 百會白芍-香附40.50 百會內關-柴胡-白芍-甘草40.50 百會印堂54.00 百會太沖-柴胡-香附40.50 百會內關-甘草40.50 百會印堂-柴胡54.00 百會太沖-印堂40.50 百會印堂-柴胡-白芍40.50 百會酸棗仁42.43 百會內關-柴胡-甘草40.50 白芍柴胡-當歸34.71 百會太沖-三陰交42.33 百會內關-白芍-甘草40.50 百會-柴胡神門-白芍42.43 百會太沖-香附40.50 百會內關-白芍40.50 百會-柴胡太沖-神門-白芍34.71 百會神門-白芍40.50 百會印堂-白芍40.50 百會印堂-甘草40.50 百會柴胡-白芍-香附40.50

圖1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頻次≥10的腧穴和藥物聚類分析冰柱圖

圖2 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頻次≥10的腧穴和藥物聚類分析樹狀圖

3 討論

針藥結合是中醫傳統醫療模式并廣泛用于現代臨床，治療各種疑難病如糖尿病、腫瘤等，對于提高療效、減輕藥物毒副作用具有重要意義[6]。在抑郁癥的臨床治療中，針藥結合亦顯示出良好的應用前景。本研究結果顯示，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主要選用督脈、肝經、心經和脾經腧穴與補虛藥、理氣藥、安神藥和解表藥聯合使用，其中使用較多的腧穴為百會、太沖、內關、印堂、神門、三陰交等，使用較多的中藥為柴胡、白芍、甘草、香附、陳皮、當歸等。

抑郁癥根據其臨床表現可歸屬中醫學“郁證”“臟燥”等范疇，其病因病機主要為情志失調，肝氣郁結，漸致五臟氣機不和，最終肝、脾、心三臟受累，氣血失調。本研究結果顯示，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所選用的復方以柴胡疏肝散、逍遙散加減為主，證候類型以肝氣郁結為最多，與趙燕等[7]分析抑郁癥臨床常見的證候類型結果相符?！稄埵厢t通》有“郁證多緣于志慮不伸，而氣先受病”，同時，肝主疏泄，調暢氣機，抑郁癥的發生與“氣”尤其“肝氣”息息相關[8]。本研究結果顯示，百會與柴胡分別為最常用的腧穴和中藥。百會為“百脈交會之處”，具有醒腦開竅、定眩安神之功，《灸法秘傳》有“精神短少、神志不交……亦有因思慮過度者，或因所愿不遂者，或因痰溷心包者。病因雖異，皆當灸百會一穴而記憶自強矣”。柴胡味苦性平，入肝、膽經，《本草經解》有“柴胡輕清，升達膽氣，膽氣條達……凡有結氣，皆能散之也”?；诖?，百會與柴胡在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中最常用且多共用，二者結合能加強理氣解郁疏肝之功。此外，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所用91味中藥大多歸肝、脾、心經，具有理氣解郁、養血安神之功?？梢姡R床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選穴、用藥均符合本病病機。

本研究高頻藥穴關聯規則分析結果顯示，柴胡與太沖、白芍、百會的相關性最高，其次為百會與印堂及柴胡。太沖為肝經之原穴，主治肝經病證；白芍歸肝、脾兩經，有養血柔肝之功，與功擅疏肝解郁之柴胡配伍可疏肝理氣養血，發揮抗抑郁作用[9]；印堂、百會為安神之要穴，兩穴配伍協同增效，在此基礎上加用柴胡，可共奏解郁安神之功。高頻藥穴系統聚類分析得出7個有效聚類群：遠志-酸棗仁，白術-茯苓-當歸-梔子-神庭，郁金-川芎，石菖蒲-四神聰，足三里-三陰交，陳皮-香附，甘草-太沖-白芍-柴胡-百會。所用腧穴和中藥可分為兩大類：第一類包括疏肝解郁之柴胡和太沖，養血柔肝之白芍，寧心安神定志之百會、印堂及神門，補脾益氣之甘草。結合頻次分析結果可知，此3味中藥及4個腧穴使用頻次均居前5位，為疏肝健脾、寧心安神的經典腧穴和中藥，故此類可歸納為治療抑郁癥的重點藥穴。第二類包括理氣行氣之內關、陳皮、香附、川芎及郁金，開竅醒神之四神聰及石菖蒲，健脾益氣之白術、茯苓及足三里，寧心安神之酸棗仁及遠志，鎮靜安神之神庭，養血安神之三陰交，補血活血之當歸，清熱除煩之梔子。此類藥穴可于臨證中在重點藥穴的基礎上隨證加減。

綜上所述，雖然抑郁癥發病因素多樣、發病機制復雜，但其治療有規律可循。醫者可辨證組合運用重點藥穴與隨證藥穴，緊扣肝失疏泄這一核心病機，調補肝、脾、心三臟，調和氣血，同時辨別兼證，針刺與中藥結合可取得良好療效。

縱觀近20年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臨床研究文獻，筆者認為文獻質量有待提高，目前存在缺乏對照、處方模糊、樣本量少等情況，導致可納入分析的高質量文獻較少。今后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臨床研究應更注重規范化，得出更客觀的臨床數據和更有參考價值的結論，以有助于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推廣應用。本研究結果已初步顯示出針藥結合治療抑郁癥的臨床規律，可為臨床治療抑郁癥選穴用藥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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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Clinical Rules of Acupuncture Combined with Chinese Materia Medica in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Based on Data Mining

YANG Nating1, TANG Kairui1, GUO Yu1, CHEN Jiaxu1,2

To analyze the rules of clinical acupoint selection and medication for depression treated by acupuncture combined with Chinese materia medica.The literature about treating depression with acupuncture combined with Chinese materia medica was retrieved from CNKI, Wanfang Data, VIP, and CBM databases from Jan. 2000 to Dec. 2019. Excel 2016 software was used to establish prescription database and conduct frequency analysis. Weka 3.8.4 and SPSS 23.0 software were used to analyze association rules and clustering of high-frequency medicine and acupoints.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acupoints and Chinese materia medica were Baihui (DU20) and Bupleuri Radix. The highest correlation between acupoints and Chinese materia medica was Baihui (DU20)- Taichong (LR3)- Paeoniae Radix Alba- Bupleuri Radix. The clustering analysis figured out the 7 effective clustering groups of important acupoints and Chinese materia medica.Acupuncture combined with Chinese materia medica in the treatment of depression is tightly surrounding the core pathogenesis of liver dysfunction; therefore, tonifying liver, spleen and heart should be combined with regulating qi and blood.

depression; acupuncture combined with Chinese materia medica; data mining

R277.794.1；R2-05

A

1005-5304(2021)06-0029-04

10.19879/j.cnki.1005-5304.202002336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81630104、81973748）

陳家旭，E-mail：chenjiaxu@hotmail.com

（2020-02-20）

（2020-03-19；編輯：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