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批評理論視角下的《你好，李煥英》

◆摘? 要：著名喜劇女演員賈玲執導的處女作《你好，李煥英》一經上映便好評如潮，截至2021年2月21日，成為中國影史第六部票房破40億元的電影。此部作品的成功不僅應歸功于編劇和導演，更是因為它滿足了觀眾的期待視野，又不斷打破既有視野，對其進行重構。此外，該影片在多處設置了不確定性和意義空白，激發觀眾（讀者）去體會，想象，思考，填補。本文試站在讀者批評理論視角下，從四個方面分析該影片取得成功的原因。

◆關鍵詞：讀者批評理論;《你好，李煥英》;期待視野;不確定性;意義空白

一、引言

《你好，李煥英》是賈玲執導的電影，根據同名小品及賈玲親身經歷改編，片名中的李煥英是賈玲已故的母親，電影講述主人公賈曉玲在經歷“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痛后，穿越時空回到過去，觸摸年輕的父母和他們的夢想的故事。該電影上映10天累計票房突破40億元，成為中國影史第六部票房破40億元的電影《你好，李煥英》在宣傳期間就呈現出極大吸引力，強大的演員陣容與及改編自賈玲親身經歷的劇本，便已搶先一步抓住了人們的眼球。這位電影票房的成功鋪就了一條穩固基道。此外，電影主題也將觀眾的心抓得牢固，電影意想不到的劇情走向也為這部電影增添了別樣寓意。本文將從讀者批評理論的視角從以下四個方面分析該電影好評如潮的原因：滿足與顛覆觀眾期待視野、影片中暗藏的不確定性及意義空白。

二、相關理論闡釋

德國文藝理論家姚斯在其接受美學理論中提出了一個重要概念：期待視野，“一部文學作品，即便它以嶄新面目出現，也不可能在信息真空中以絕對的新姿態展示自身，它喚醒以往閱讀的記憶，將讀者帶人一種特定的情感態度中，隨之開始喚起中間與終結的期待，于是這種期待便在閱讀過程中根據這類文本的流派和風格的特殊規則被完整地保持下去，或被改變、重新定向。”，在具體閱讀過程中表現為一種審美期待。順應讀者期待與消解讀者期待之間自由地穿梭，使讀者的期待視野不斷地進行著證實與顛覆，從而使其被情節的轉換牢牢套住。

在文本與讀者的關系上，伊瑟爾提出的重要概念就是“意義空白”和“不確定性”，伊瑟爾發現文學作品內部都具有“召喚結構”，“召喚”讀者與文本進行互動，他將文本句子結構的意向性關聯物的非連續性稱之為“空缺”，并強調空缺也是文本召喚讀者的結構機制。作品中存在的不確定性和意義空白則給讀者（觀眾）留有思考空間，豐富或者顛覆已有的期待視野，構建自己的審美體驗。讀者恰恰是借助“意義空白”與作品進行交流溝通，參與作品的創作。

三、案例分析

1.符合讀者（觀眾）的期待視野

影視作品也屬于文學創作的一種，一部影片要想獲得成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滿足觀眾的期待視野，博得觀眾喜愛，才會獲得理想的票房收入。[2]《你好，李煥英》的電影主題為母愛，導演賈玲花了三年時間將本人親身經歷精心寫為劇本。這部電影雖說表面上只是在拍賈玲媽媽對她的愛，實際上卻不知不覺中拍出了很多人的媽媽，電影中的“李煥英”也是現實生活里無數母親的縮影，她們同樣平凡而偉大，給予觀眾溫暖和力量。這部電影用溫情而真摯的藝術手法呈現了細膩、無私的母愛，感動了無數人的心。正是因為母女間的這份簡單、純粹、誠摯的情感內核觸碰了人們內心柔軟的地方，打動了千萬觀眾，讓人們在電影中的情節回憶起自己內心的動人經歷，以此達到了順應了讀者期待視野的目的。

這部電影在演員陣容上也費勁心思，極為吸睛。賈玲、張小斐、沈騰及陳赫四位國內知名喜劇演員的主演，霎時便提高了觀眾對這部電影的喜劇度期待，再加之馮鞏等家喻戶曉的老牌喜劇演員加持，雪姨"演的中年王琴傲嬌十足;客串梅姨的丁嘉麗土味滿滿，如此更是錦上添花。這部電影主配角的演技都在線，幾位客串演員讓人驚喜。他們的表演讓整部劇充滿歡聲笑語，卻在煽情時將感情抒發得淋漓盡致，符合觀眾的期待。

這部電影在敘事手法、情節安排、表現形式、及演員配置等方面都符合了觀眾的期待視野。電影順敘了主人公賈曉玲在考起大學之際母親遭遇意外，生命垂危之時，穿越回母親年輕時，與母親成為情同姐妹的朋友，再運用未來自己的記憶，想幫母親改變命運過上幸福生活的故事。雖說穿越時空在當今觀眾眼中已不是什么新奇電影題材，但這部電影作為一部喜劇電影，在情節設置上卻博得了觀眾的喜愛，在逗樂觀眾這一方面，做得相當出色。如杜源飾演的廠長從上至下翻兜子找講話稿的動作讓人發笑，到最后用一句“比賽正式開始"化解尷尬。看兒子表演二人轉時的尷尬與憤怒，完全用正劇風格表現，他把那個年代的領導范兒演繹得中規中矩，在喜劇電影中卻自成一處突兀笑點。此部電影又十分恰當在影片中穿插拼音梗，讓人捧腹。如電影中身為廣播員的沈光林同志，張口就把紈绔子弟念成了紈（zhi）绔（kua）子弟。諧音梗在劇中也是逗樂一份子，賈曉玲穿越到1981年跟媽媽朋友張江說自己是曉玲，結果下一秒就被李煥英打臉說是表妹李樂瑩。被張江質疑之后又趕緊找補說“樂（L）瑩（ing）不就是玲兒嗎”，張江又緊跟著吐槽：那我還張激昂呢！在這部電影中，逗樂之處比比皆是，再比如劇中冷特幽默的古惑仔形象，準備恐嚇威脅李煥英一干人時的反轉劇情等等。此部電影雖說是講暖人動人的母愛，寄托著導演賈玲對已逝母親的哀思與懷戀，卻未采取壓抑沉重的電影氛圍，而是以幽默詼諧的方式及百分之九十的時長來講述其與賈玲與母親的好玩的事。這或許也正是這部電影成功的原因之一，用喜劇的方式，讓人們笑著哭出來。如此一來，既滿足了觀眾對此部新春賀歲喜劇電影的劇情期待，讓觀眾捧腹大笑。又完美表達了母愛這一主題，體現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一遺憾，滿足了觀眾的期待視野。

2.顛覆讀者（觀眾）的期待視野

影視作品的成功必然首先要滿足觀眾（讀者）的期待視野，包括敘事手法、情節安排、表現形式、演員配置等方面的期待，當這些形式與觀眾的期待視野一致，觀眾定會因自己的期待得到驗證而產生審美快感。但是人的內心深處都隱藏著獵奇的訴求，公式化的開頭和結局會使觀眾產生審美疲勞，進而停止審美活動，也就失去了審美快感。“只有當后來者仍在或再度對它做出反應”中，打破既定的期待視野，建構新的期待視野，升華審美體驗。《你好，李煥英》在以下幾方面顛覆了觀眾（讀者）的期待視野。

影片宣傳時稱主人公穿越時空去觸摸年輕父母與夢想的故事。這里給觀眾傳達的信息是該影片只設置了一個穿越者，觀眾也是一直帶著這樣一種期待觀看影片。從影片開始交代了賈曉玲以外回到其母親李煥英年輕時，與李煥英成為情同姐妹的朋友，一直為他改變過去，為她實現未曾實現的遺憾。整個影片都在這樣一種期待中發展下去，但在影片即將結束之際，突然出現一個情節是影片發生反轉，打破了觀眾的期待視野，將影片主題升華，將劇情推向高潮。這個情節是賈曉玲本欲將李煥英與廠長兒子沈光林撮合在一起，以此改變母親的命運，李煥英親過上幸福的生活。卻不料李煥英卻選擇與賈曉玲父親領了結婚證，并說他倆已戀愛三年，依然選擇了曾經的人生軌跡。到此處劇情發展大概在觀眾意料之中，但但此時一條暗線—李煥英給女兒補衣服特有的動物花紋補丁逐漸浮出水面。賈曉玲看著在即穿越過來后李煥英給自己破洞牛仔褲的的動物花紋補丁突然茅塞頓開，想起李煥英在自己出生后才學會動物花紋補丁，而自己來的這個年代，李煥英并不會動物花紋補丁。對此，只有一個解釋—在賈曉玲穿越到父母年輕時代時，李煥英也隨之穿越而來。這個劇情設置無疑顛覆了觀眾的期待視野，讓讀者感到意外。大家都以為李煥英選擇曾經的人生軌跡是因為愛情，殊不知也許還是因為她還是想要她那個或許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大出息的女兒，這一細節讓觀眾體會到了更深層次的母愛—母親可以為了孩子放棄所有。這樣的情節設置滿足了觀眾的獵奇訴求，避免了已經老套的穿越劇情使觀眾產生審美疲勞，增加了觀眾的審美快感，且讓電影結局也不再是公式化的牽強大結局。

3.影片存在的意義空白和不確定性

在文本與讀者的關系上，伊瑟爾提出的重要概念就是“意義空白”和“不確定性”。伊瑟爾發現文學作品內部都具有“召喚結構”，“召喚”讀者與文本進行互動，他將文本句子結構的意向性關聯物的非連續性稱之為“空缺”，并強調空缺也是文本召喚讀者的結構機制。作品中存在的不確定性和意義空白則給讀者（觀眾）留有思考空間，豐富或者顛覆已有的期待視野，構建自己的審美體驗。讀者恰恰是借助“意義空白”與作品進行交流溝通，參與作品的創作。

在該部電影中，存在許多不確定性。例如，李煥英答應與廠長兒子沈光林相親約會，卻最終說自己已與賈文田秘密戀愛三年，且火速領證結婚。雖說這樣的情節可以理解，但卻產生了不確定性—李煥英是真的與賈文田戀愛了三年嗎？因為李煥英本身也是一個穿越者，他也有可能是太愛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依舊只有與賈文田結婚才能生出賈曉玲。他來自未來，卻為了愛女而放棄改變未來。而到底是因為什么，觀眾只能根據自己的理解進行推理思考。此外，在影片結尾處，賈曉玲意識到李煥英也和自己一樣來了之后，飛奔回李煥英住處，與李煥英相擁而泣。哭著哭著，賈曉玲在影片開頭李煥英的病床邊哭著醒了過來，此時的李煥英是年老的李煥英。所以此處又出現了一處不確定性—這到底是母女二人的穿越，還是只是賈曉玲的夢境？也許這只是為了推動電影劇情發展，如何理解，就看觀眾自己了。

文本中的空白給讀者留有想象的空間，并邀請讀者參與文本的創作。讀者依據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和已有的審美體驗，建構出豐滿的人物形象、完整的故事情節，深刻表現出作品的藝術價值。意義空白等同于橋梁，連接文本與讀者，進行交流溝通。片中許多場景都設置了空白。例如，影片到最后也沒有告訴觀眾李煥英到底有沒有被搶救過來。在賈曉玲醒了之后，病床上躺著的母親也沒有醒。在賈曉玲神情幸福地開著跑車在公路上飛馳，李煥英穿著綠皮衣坐在副駕駛上。但過了一會兒，李煥英又消失了，賈曉玲變得神情肅穆，影片緊接著就結束了。李煥英的生死到最后都沒有說明，留下了一個空白。這留給了觀眾廣闊的想象空間，李煥英可能是和女兒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也有可能永遠留在了穿越世界里或是夢里。還有電影中人物冷特，在與賈曉玲初次見面時便稱其為“賈曉玲，這是不符合常理的，因為影片開頭李煥英便說賈曉玲叫樂（L）瑩（ing）。他到底是誰，他怎么會知道賈曉玲的真名？影片到最后也沒有交代，這只能靠觀眾自己的理解去解釋。

四、結語

《你好，李煥英》作為新春賀歲檔喜劇電影不負眾望，滿足了觀眾對其的期待。即使主題是老生常談的母愛，但該部影片在演員設置、敘事方式、情節安排、表現形式等方面等方面大下功夫，推陳出新，創造出觀眾意想不到的情節突破，既滿足了觀眾的期待視野，又在此基礎上對觀眾的期待視野有所顛覆。同時在劇中設置了不確定性與空白，留給了觀眾思考空間，召喚了觀眾進行互動，與作品進行溝通，參與作品的創作。在讀者批評理論視角下，《你好，李煥英》是一部優秀的電影，其滿足且顛覆了讀者期待視野，又通過各種方式與觀眾互動。既很好地做到了喜劇電影的喜劇效果，又在表達母愛主題的基礎上將母愛主題進行升華，更給觀眾留下無限聯想與思考。

參考文獻

[1]H·R·姚斯、R·C·霍拉勃.接受美學與接受理論[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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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楊成穎.讀者批評理論視域下的電影《七月與安生》賞析[J].戲劇之家，2018（04）：77-78.

作者簡介

劉曉靜（1997—），女，漢族，四川宜賓市人，碩士研究生在讀，單位：貴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英語筆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