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

像一棵樹一樣彎下腰來，不是被風吹的

是讓花朵吐出果實，果實里填滿珍珠、瑪瑙

咳出花蕊里的彩礦

像一棵莊稼一樣彎下腰來，不是向秋日屈服

是讓金匠鑲上一枚枚金錠、一塊塊銀錁

八個轎夫抬來一位位新嫁娘

像一棵小草一樣彎下腰來，不是向野火投降

是馱著一兩粒露珠，讓里面的太陽邊分娩

邊鍛造釘耙，鐮刀，鐵锨，斧頭

我就這樣學會了彎腰：向山，向河流，向墳墓

向昆蟲、螞蟻，瓦礫中的蟋蟀，向一切的卑微

向著用整個大地當稿紙寫詩的一條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