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樹

謝鑫

喬冬冬的爸爸又被趙老師叫到辦公室里訓話了，前兩次是因為考試成績拖了全班后腿以及課堂上頂撞老師，這一次是與前排男生打鬧，居然把對方的褲子脫了下來，雖然被脫褲子的男孩兒尚有內(nèi)穿短褲可以遮羞，但這也足以引起圍觀了。趙老師忍無可忍，為了“殺一儆百”，喬冬冬的爸爸在下午放學前被火速從單位叫來，低頭彎腰享受了一段和兒子患難與共的時光。

回家的路上，爸爸越想越生氣，再這么下去，自己就成趙老師的“常客”了，但這與那些優(yōu)秀學生的家長進出辦公室截然不同，人家是喜氣洋洋、昂首挺胸，自己是忐忑不安、誠惶誠恐。不行！當爸爸，誰不想當優(yōu)等生的爸爸？喬冬冬這孩子怎么就不爭氣呢？爸爸一邊開車一邊思考對策，坐在副駕駛座位的喬冬冬自知理虧，也不敢作聲。

前面紅燈亮了，爸爸減速停車，排在等候車隊中，這時不知打哪兒鉆出來一個小孩兒，敲著車窗玻璃，還咿咿呀呀地比畫著什么。爸爸降下車窗玻璃，小孩兒遞過來一個包裝簡單的盒子，上面畫了一棵發(fā)芽的樹苗圖案。小孩兒伸出兩個手指頭。“二十塊錢？這是什么東西呀？”爸爸對這類趁機推銷產(chǎn)品的行為很反感。

綠燈即將亮起，小孩兒趴著車窗，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爸爸無可奈何，只好塞給他20元，留下了這個神秘的盒子。收了錢的小孩兒神速地消失在汽車隊伍里。

回到家，喬冬冬不敢打聽神秘盒子的秘密，乖乖地回房間寫作業(yè)去了。爸爸也沒打開盒子，把它丟在書桌上，忙自己的事去了。

幾天后，爸爸差不多都忘了這事，清理書桌時才發(fā)現(xiàn)了盒子。拿起來打開，里面是兩顆種子，還有一份英文說明書。好在爸爸的英語水平不差，很快看明白了。這是一種在非洲被稱為“巴羅”的樹種，這種樹有很強的感知能力，適合種在戰(zhàn)場前沿，充當偵察兵的角色，科學家們研制了一種可以破解翻譯巴羅樹的手持機，這樣就構(gòu)成了一套完整的偵察系統(tǒng)。盒子里是兩顆巴羅樹種，如果需要還可以在網(wǎng)上訂購手持翻譯機，網(wǎng)址是達不溜達不溜達不溜……

爸爸很快訂購了手持機，并通過關(guān)系，順利地把一棵巴羅樹種在了喬冬冬教室的外面，還為其取名“爸爸樹”。樹種經(jīng)過基因改良，見風長，一晚上就長成了一棵亭亭玉立的小樹。枝葉不偏不倚，正好出現(xiàn)在喬冬冬座位旁的窗外。這好比一個絲毫不會引起注意的偵察兵待在距離不到5米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你。爸爸高興極了，手持機可以隨時把喬冬冬在學校的表現(xiàn)“通報”給他。

這天下午做值日，喬冬冬一時得意忘形，舞動掃帚與趙凱對打起來，剎那間，教室里灰塵彌漫，烏煙瘴氣。許多正在抄黑板上習題的同學都被嗆得奪路而逃。這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是喬冬冬襯衣少了兩顆紐扣，短褲破了一個口子，胳膊上有塊淤青。回到家，喬冬冬編織了一個子虛烏有的借口，當即被爸爸揭穿。喬冬冬驚詫之情大于羞愧之意，爸爸怎么會知道？他心里打起了小鼓。看來，教室里出了叛徒。

幾天后一次小測驗，盡管老師監(jiān)考很嚴，但“久經(jīng)沙場”的喬冬冬還是瞅準機會抄了同桌雅奇的幾道題，勉強混了個及格分數(shù)。這次又被爸爸先知先明了，回到家根本不看考卷，直接批評了喬冬冬一頓。喬冬冬嘴里喊冤，其實心里明白一點兒不冤。只是他愈發(fā)地奇怪了，連老師都不知道的事，爸爸是怎么知道的？難道爸爸在教室里安裝了針孔攝像機？

第二天課間操，喬冬冬沒去做，而是把教室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監(jiān)視設(shè)備。這下他更著急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爸爸的眼睛在盯著自己。還有什么比這更危險嗎？

喬冬冬老實了一陣子，在沒有弄清事實真相前，他不敢輕舉妄動了。這天，同學們正在上課，忽然教學樓晃動了一下，緊接著窗玻璃碎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粗大樹枝從外面伸了進來。伴隨著尖叫聲，整座大樓的師生被緊急疏散。十幾分鐘后，教學樓被種在樓腳下的一棵巨樹推歪了，成了一座傾斜的建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這棵巨樹從何而來。

最后校長一拍腦袋，想起了幾周前喬冬冬爸爸種樹的事。原來，巴羅樹生長在戰(zhàn)火紛飛的環(huán)境中，練就了頑強的生命力，現(xiàn)在移植到書聲瑯瑯的校園，環(huán)境優(yōu)雅，心情舒暢，非常適合生長，于是不斷地吸取養(yǎng)分，瘋吃瘋長，最后就成了這個樣子。

喬冬冬爸爸聞訊后趕到學校，當即無償獻出了另一顆巴羅樹種，希望種在歪樓的另一邊，再把歪樓頂回去。校長欣然表示同意。喬冬冬氣呼呼地盯著他們，心想今后算是完了，有兩棵巨型爸爸樹，自己哪里還有一點兒隱私嘛……

（責任編輯 王天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