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少女的午間悄悄話

1

“那時候，”她微笑看著我，充滿了憧憬與希望，“他的確是喜歡我的。”

她口中的“他”是我暗戀三年的男孩，也是當時的年級第一;而我旁邊的她，是我來到新學校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的摯友。她的眼睛被陽光照得閃閃的，有無數小星星在跳躍。

“他坐在我旁邊，每次和我說話都很幼稚，沒有做題的那種犀利。他總是在我旁邊轉來轉去，跟我旁邊的人聊天，可眼神卻不自覺地落在我臉上。我沒什么話可以表達那種初二少女真摯的愛，只能笑。”此刻的她，笑得很恬靜，歪著腦袋，好似在回憶，“我相信他是喜歡我的，而我也深切地將真心都交給了他。”

2

那個男孩曾一度是我的光，不僅解決我學習上的問題，還給予我心理上的安慰。他幫我補上生病落下的課，陪我超前背古詩文，甚至給生理期的我沖紅糖水。這些細致的舉動，在青春期燥熱的夏天顯得異常別致，以至于讓我產生一種情理之中的錯覺——他喜歡我。

意料之外的是本應成為女主角的我卻沒有。

她輕輕地說：“你在想什么呢？”

我搖搖頭：“什么也沒想。”

“我和他沒在一起的原因全都是突然轉來的嚴靜敏，就是針對了我們兩年的那個女孩。”

我沒有附和。

“他們在一起了。”她的眼神垂了下去。

回憶在我腦海里排山倒海地翻涌，難掩的失落漫過我和她。

“當時嚴靜敏把自己兩個多月的喜歡寫成兩百多頁的日記，毫無遮掩地遞給他。他為了不傷她心，不情愿地和她在一起了。”坐在我身旁的女孩語氣很平淡，甚至嘴角還有一絲笑意，眼神呆滯地盯著天花板，“他太懦弱了，總是怕傷到女孩子的心，但……”

“他卻傷害了你。”不知何時回過魂的她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3

她繼續說：“那時他無時無刻不想和我在一起，和嚴靜敏分手，去追求青春期最原本的純真是他天真的心愿。為什么說天真呢？因為在他有這些想法之前，嚴靜敏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挺聰明的吧——她把他們的戀愛告訴了全世界。年級第一的名譽和知名度不允許他做一個背叛者，于是拒絕了我的告白……可他不知道我有多愛他。”

“這談不上愛。”我面無表情地說。

“確實。”我以為的女主角很平靜，“最后和他一起的，也不是我啊！”

4

我想，他有對我動過心的。他像我男友一般悠閑地給我講題，明確強調過我比嚴靜敏對他更重要——可這一切都是以友誼為前提，或者說為擋箭牌。之后在這屏障下的所有揣度與曖昧都成了理所應當。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她無奈地搖搖頭，“文執，你要學會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他知道你愛他……”

“那不是愛。”

“重要的是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你。”

“好吧。”短暫的沉默后，我歪了歪頭，“你知道他對我的重要性。”她什么也沒說。

我悄悄地把手里的書放下，擠出一個還看得過去的笑容，趴在桌子上，流淚了。

初中生的愛情畢竟是荒唐的。在我以為的戲里，我是主角，自導自演的主角。我沒能得到初中時一直想要的星星，甚至沒能正常地向前走，是個不折不扣的失敗者。

但一切，我說完最后一句話的那一刻。云淡風輕，陽光明媚。

5

我生病以來，她給我講過一個又一個故事，化解我一個又一個心結。她總是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在我周圍踱步，每一步，都是她認為能幫助我的言論或計謀。

我忘了那時心理究竟出了什么問題，得了什么病，吃了什么藥。但細想來，她那略帶諷刺的話語才是我最好的良藥。

友誼，可能就是時光中最大的玩笑與溫柔吧。

她把自己塑造成惡毒女配角，一邊罵我，一邊推我前進。只有每次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后，我才會頓悟，才會明白我是怎么病的，怎樣才能好，繼而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高中階段艱苦而又繁重的學業里。

所以，一直以來她不斷架空我的過去，燒毀我的幻想，切斷我的后路，為的就是我能正常地、更好地啟航。謝謝你，前進的路上能和我一起乘風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