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視角關注生命

夏友巍

摘要：對《散步》一文的主旨，解讀歷來多元。撇開預習提示和教學用書的觀點，深入文本仔細研讀，抓住“我”這個敘述主體，應該能夠發現該文的主旨——關注生命。全文共用27個“我”字，“我的母親”“我的妻子”“我的兒子”反復在文中出現。作者深情款款地寫出了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更寫出了對生命的關注。

關鍵詞：《散步》;主旨;生命

莫懷戚的《散步》被選入統編初中語文七年級上冊第二單元第6課，寫的是一家四口祖孫三代在田野散步，祖孫兩人因走大路和小路產生分歧，最終母親同意走小路，在走不過去的地方，“我”便背起母親，妻子背起兒子，繼續散步的故事。

對該文的主旨，解讀歷來多元，如親情、孝道、生命等，不一而足。

預習提示說：“課文說的是一家人散步的瑣事，內容好像比較淺，但仔細品味，會感覺到正是這平常生活中流淌著的親情，滋潤著家人的心靈，承托起一個溫暖的家。”從以上提示可知，文章的主旨應該是親情。教學用書上提到，應該允許讀者從中讀出多樣的滋味、多角度的理解。比如，可以讀出“親情—關愛”“謙讓—和諧”“孝道—倫理”“中年—責任”“生命—感慨”“選擇—擔當”等。這看似應驗了大家平時所說的一句話——“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是，一千個哈姆雷特還是哈姆雷特。短短七百字的一篇文章，是否可以解讀出那么多主題？

撇開預習提示和參考書的觀點，我們深入文本仔細研讀，抓住“我”這個敘述主體，應該能夠發現該文的主旨——關注生命。

全文共用了27個“我”字，“我的母親”“我的妻子”“我的兒子”反復在文中出現。這樣的敘述已經超越了我們所說的親情，而是上升到對生命的敬畏。例如，文章開篇的一句話為：

我們在田野上散步：我，我的母親，我的妻子和兒子。

這個開頭除了開篇點題、交代事件、交代人物、為下文做鋪墊外，其實還暗含著一份濃濃的生命感悟。此處用了三個“我”字：“我的母親”是給我生命的人，沒有母親，就沒有“我”的生命，她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我的妻子”是“我”一生的伴侶;兒子是“我”和妻子生命的延續，這兩者同樣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由“我的母親”到“我”，再到“我”的兒子，這不光是親情的延續，更是生命的延續。

母親不愿意出來的原因，一是可能不愿意給兒子增加負擔，影響兒子一家三口散步的雅興;二是因為母親老了，身體不好，走遠一點兒就覺得累。所以“我”說：“正因為如此，才應該多走走。”這不僅僅是親情的關懷，也是一種生命的關懷。

作者在20年后談《散步》這篇文章時說：“去年九月，在重慶舉辦的一次作文大賽上，有人問我：你那個《散步》是寫尊老呢，還是愛幼？或者既尊老又愛幼？我認真回答：看起來當然是既尊老又愛幼，其實我骨子里是想寫生命。”

“我說寫生命，不是故作高深。先說說這篇文章的寫作背景吧。文章寫于1985年，我父親剛剛去世。照料了他多年的母親似乎一下子給抽掉了生活的目標，身體情況變得很復雜。我弟弟是個醫生，私下說，母親處在喪偶綜合征中，這是一個微妙的階段，必須謹慎渡過。我們做兒女的，一定要陪伴母親熬過最難熬的一段生命，母親生命中的另一半走了，母親又老了，所以現在很聽我的話。那年的春天來得太遲，太遲了，有一些老人挺不住，在清明將到的時候死去了。但是春天總算來了。我的母親又熬過了一個嚴冬。”

一個“熬”字，不單寫出了母親身體所受的煎熬，更是寫出了生命延續的艱難。寫出作者對生命深深的憂慮及關切。

作者在《〈散步〉的寫作契機》一文中也說：“從選材切入角度強化生命，淡化倫理，一是因為倫理說得已經太多，出新很難，二是‘生命之說不但本質，而且人性與動物性的參照也出來了——人類不但保護幼小的生命，而且善待衰老的生命。”

因此，散步時看到的有的濃、有的淡，隨意鋪著的新綠，密了的樹芽，咕咕冒著水泡的冬水，都讓作者想到了一樣東西：生命。母親當時的狀態，讓作者感到生命的重要。說實話，文章中“我的母親”“我的妻子”“我的兒子”中的“我的”都可以去掉，因為第一節已經交代得清清楚楚了。再者，去掉“我”既不影響敘事的清晰，也不影響感情的表達。但作者偏偏一再用“我”字，可見母親、妻子、兒子這幾個人對于“我”的重要。這里已不單是親情的關懷，更是生命的關懷。父母生命的健在，預示著兒女離人生的歸途還很遠。父母的生命一旦逝去，兒女離人生的歸途也就越來越近了，每一個到中年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父親已經走了，母親活著就是全家人的幸福。

因此，當母親和兒子因走大路和小路有分歧時，“我”感到責任重大到就像民族領袖在嚴重關頭那樣。作者在這里用了夸張的修辭手法，為什么？在作者心中，一老一少，實難取舍。舍去哪一個作者心里都不好受。作者最后決定委屈兒子。又為什么？文中說得很清楚。因為“我”伴同他的時日還長，伴同母親的時日已短。母親年事已高，身體又不好，今年的冬天熬過去了，明年的冬天會怎樣呢？不得而知。因此，作者后來背起了母親，妻子背起了兒子。“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穩穩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前面是老年的生命，中間是中年人的生命，還有少年的生命，那是生命的世界，是生命傳遞的世界。作者深情款款地寫出了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更寫出了對生命的關注。

參考文獻：

[1]?莫懷戚.《散步》的寫作契機[J].語文學習，19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