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紀錄片的創作與傳播

郭侍鍔

近幾年，中國紀錄片陸續在國內外媒體平臺進行播放，不同題材的紀錄片從不同的角度用影像向全世界訴說著中國故事……

2021年正值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國內主流媒體紛紛推出了一系列高品質的主流題材紀錄片作品。其中，兩部紀錄片《行進中的中國》和《八月桂花遍地開》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與好評。從中，也讓我們看到了國內主流題材紀錄片在創作和播放方面的嶄新趨勢。

主流題材紀錄片創作的國際化態勢

如何講述中國正在發生的故事，對外展示中國的國家形象是新時代國內主流題材紀錄片所面臨的重要問題。改革開放后，中國第一部大型紀錄片《絲綢之路》便是中國和日本合拍的紀錄片，隨后的《話說長江》和《望長城》皆是中外合作拍片的重要代表作。如果說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中國紀錄片通過合作拍片的方式接觸到了國外的拍攝理念和方法，那么在當下，走向國際的中國主流題材紀錄片儼然成為了一張中國的文化名片。

隨著全球合作與交流的持續深入，國家形象的對外傳播越來越成為國家與媒體關注的重點問題。1而紀錄片之于國家形象的塑造也因此成為了國內紀錄片界創作的熱點。作為中宣部國際傳播局“紀錄中國”傳播工程重大外宣項目，由上海廣播電視臺紀錄片中心和英國雄獅電視制作公司聯合攝制的紀錄片《行進中的中國》于2021年2月推出了第一集和第二集。這部社會現實題材的紀錄片為國內外觀眾打開了觀察中國的窗口，帶領著人們通過攝影機鏡頭感受著行進中的中國正在經歷著的諸多變化。這部紀錄片以一個疑問開啟了全片：“中國有14億人口，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國家。這樣一個人口大國如何在充滿挑戰的時代中把握機會，不僅生存下來，并且還能蓬勃發展呢？”從中國的西南邊陲、東部沿海城市、再到西北大沙漠……該片通過兩位外籍主持人安龍和珍妮所講述的一個又一個平凡、真實、鮮活的人物故事和案例，不僅向國內外觀眾展現了中國政府、人民和社會各界如何應對各種難題和考驗，更向世界提供了具有參考價值的中國方案、中國模式、中國智慧。2

據總導演陳亦楠介紹，片中的人物都是國際社會目前關注的中國農民工、女性、網紅、弱勢群體等，從故事所在的地域上也考慮到中國的西南部、東部和西北部的多樣性。3在英文解說及中英雙語字幕的詮釋下，《行進中的中國》用海外觀眾熟悉的敘事方式介紹了中國的故事。該片的第一集主要圍繞中國的脫貧攻堅工程這一主題而展開。通過中國西南部貞豐縣布依族繡娘的手工刺繡如何走進倫敦時裝周并得到國際時尚界的認可、甘肅省古浪縣的沙漠治理如何與互聯網有效結合、云南省普洱地區的咖農如何種植出高品質的咖啡豆、上海期貨交易所與保險公司一起如何以一套金融保障方案精準扶貧橡膠產地這四個故事，《行進中的中國》第一集為我們呈現了非遺扶貧、生態扶貧、產業扶貧、金融扶貧等中國扶貧方案。而該片的第二集則通過一系列的人物故事，講述了疫情防控常態化下的國內各行各業如何有序地開展復工復產，促進經濟快速復蘇這一主題。在片中，外籍主持人安龍接受了美團外賣騎手張歡的邀請，體驗了一次疫情防控常態化下中國外賣送餐員們辛苦且有意義的送餐服務工作。從送餐前做送餐設備的消毒和接受體溫測量等一系列準備工作，到接到任務、前往店家取餐、穿越繁忙的街道、最終將外賣送到客戶手中，僅僅半個小時的送餐服務，攝影機鏡頭在真實記錄主持人這次親身經歷的同時，不僅為我們直觀地呈現了疫情防控常態化下中國城市的便捷生活，更展現了中國人民在面對難題與考驗時所顯示出來的堅韌不拔的精神。又如，片中對于品牌線上直播銷售這一工作的介紹則向世界展示了疫情防控常態化下中國零售行業經濟發展的全新模式。

從首推的兩集看，《行進中的中國》以普通中國人的日常生活為切入點，延續了近年來社會現實題材紀錄片的熱潮，這種題材的親和力無疑會釋放出極大的收視潛力。此外，我們更應注意到的是，中國的脫貧攻堅工程以及疫情防控常態化下中國經濟的快速復蘇這兩個主題的影像除了具有記錄現實的意義之外，其所延伸出的社會影響力更是不容小覷。而借助中國方案、中國模式以及中國智慧，中國主流題材紀錄片的國際化傳播也借此打開了嶄新的局面。

主流題材紀錄片強調作品的文獻價值

20世紀60年代，法國年鑒學派的代表人物馬克·費侯（Marc Ferro）提出了“電影可以書寫歷史”。4此后，1989年，美國的歷史學家海登·懷特（Hayden White）在《美國歷史評論》（American History Review）發表文章首次明確提出了“影像史學”（Historigraphy），此后用影像書寫歷史的方式逐漸被公眾所認知。在我國的紀錄片界，無論是學界還是業界也逐漸地認識到影像具有書寫歷史這一功能。比如，大型紀錄片《百年中國》就是運用影像書寫歷史的理念拍攝了百年中國具有代表性的一系列片段。鑒于此，如何充分挖掘我國的歷史人文資源，創作出具有國家高度和國際視野的紀錄片作品成為我國紀錄片創作者的重要使命。

2016年4月24日，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安徽省金寨縣時，滿懷深情地說：“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熱土一抔魂。”為全面落實習總書記視察金寨重要講話精神，安徽廣播電視臺、安徽省金寨縣人民政府聯合策劃、攝制了六集4K紀錄片《八月桂花遍地開》，并與2021年1月正式與觀眾見面。這部群像式的紀錄片以中國革命歷史為經線，金寨縣59位開國將軍等人物的戰斗經歷為緯線，5向觀眾系統、全面地展現了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的紅色文化。通過攝影機鏡頭，該片的創作者不僅向觀眾呈現了諸多鮮為人知的歷史細節，其中包括莫斯科東方勞動者共產主義大學的中國學生檔案、珍貴的紅軍家書、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架飛機“列寧”號的來歷等，更對安徽金寨籍開國將軍詹大南、老紅軍蔣本興、李清海等進行了搶救性拍攝，為我們留下了珍貴的影像和采訪資料。此外，在該片的創作過程中，一個值得關注的亮點是，通過新興數字攝制技術（例如無人機航拍、數字手繪動畫等技術）的引入不僅為創作者提供了廣闊的創作空間及多元化的創作手段，更提高了全片的觀賞性和敘事性。比如，在該片第三集《生死轉戰》中，創作團隊通過數字手繪動畫的方式為觀眾生動形象地營造出了“漫川關戰役”“空山壩戰役”“萬源保衛戰”等艱險的戰斗氛圍。這讓我們聯想到了法國學者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在《敘事作品結構分析導論》中的一番描述，“……以這些幾乎無限的形式出現的敘事遍存于一切時代、一切地方、一切社會。敘事是與人類歷史本身共同產生的;任何地方都不存在、也從來不曾存在過沒有敘事的民族;……它超越國度、超越歷史、超越文化，猶如生命那樣永存著。”6可見，除了在文本內容上展開深度挖掘之外，《八月桂花遍地開》更通過新興的數字攝制技術實現了過去與當下、現實與精神世界的跨時空、跨情境的交流與溝通，并借此進一步升華了文獻等資料的歷史意義和價值。

縱覽全片，該片的創作者通過這些珍貴的文獻資料、文物資料和人物訪談，為觀眾生動詮釋了革命英雄的感人故事。這部紀錄片的成功不僅是紀錄片創作者運用影像對中國紅色文化的深入挖掘和思考，同時，其史料價值、歷史意義和社會影響也將隨著近年來紅色文化研究的深入而顯示出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

主流題材紀錄片全媒體傳播的新趨勢

2021年2月3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在北京發布了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9.89億，較2020年3月增長8540萬，互聯網普及率達70.4%。7《報告》同時顯示，在網民年齡結構方面，截至2020年12月，20—29歲、30—39歲、40—49歲網民占比分別為17.8%、20.5%和18.8%，高于其他年齡段群體;50歲及以上網民群體占比由2020年3月的16.9%提升至26.3%，互聯網進一步向中老年群體滲透。8從中我們不難解讀出，“80”后、“90”后以及50歲及以上的人群已然成為了我國網民群體中的主力軍，在某種程度上，這些群體也將勢必成為了國內紀錄片界亟待爭取的受眾群體。從《行進中的中國》和《八月桂花遍地開》兩部紀錄片看，前者不僅登陸于東方衛視、上海紀實人文頻道等主流媒體播放平臺，還通過互聯網技術使觀眾能夠在網絡視頻播放平臺“百視TV”同步收看;而后者更是登陸到了受國內年輕群體所喜愛的bilibili彈幕網站。就此看來，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不僅應貫徹于主流題材紀錄片作品創作過程的始終，更應延伸至傳播環節，即主流題材紀錄片作品的傳播模式應與人民的觀看習慣相匹配。

不可否認，隨著全球互聯網技術的不斷發展與革新，電視在當今家庭生活中的位置已然從儀式性轉變為伴隨性;并且，在眾多網絡視頻播放網站的強勢圍攻下，我們確實看到了包括電視臺在內的許多傳統主流媒體正經受著來自新媒體的沖擊。但是，作為主流媒體的電視臺，“既是公共服務的主渠道，也是促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深入人心的主戰場，是構建和引導社會認同的基礎和關鍵。”9 2019年1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全媒體不斷發展，出現了全程媒體、全息媒體、全員媒體、全效媒體，信息無處不在、無所不及、無人不用，導致輿論生態、媒體格局、傳播方式發生深刻變化，新聞輿論工作面臨新的挑戰。”10因此，國內主流題材紀錄片的傳播模式理應與時俱進地主動與當下人民的觀看習慣進行匹配，在充分發揮新媒體傳播優勢的同時，實現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相互聯動。在這方面，紀錄片《行進中的中國》以及《八月桂花遍地開》為我們提供了頗有裨益的借鑒。

結語

紀錄片作為一種影像形式承載了時代賦予其記錄社會現實的使命。在當下，越來越多的國際化制作團隊加入到國內紀錄片作品的創作中，并與國內電視臺的紀錄片制作團隊共同搭建起了以紀錄片為媒介的影像世界。近幾年，中國紀錄片陸續在國內外媒體平臺進行播放，不同題材的紀錄片從不同的角度用影像向全世界訴說著中國故事。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提出“四個自信”。其中，構建文化自信始終應以人民群眾為中心，以人民群眾對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充分自信為基礎，通過激發群眾建設當代中國文化的積極性、主體性和創造性，使社會主義文化價值理念深入人心。11諸如《八月桂花遍地開》《行進中的中國》等主流題材紀錄片在用影像書寫歷史和當下的同時，更為我們展現了新時代我國人民文化自信的一面。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強調：“社會主義文藝是人民的文藝，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中進行無愧于時代的文藝創造。”12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理念已經成為近年來影視作品創作的重要準則，而國內主流題材紀錄片的生產和發展也因此獲得了顯著的促進。

作者? 上海政法學院上海紀錄片學院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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