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銘
自從兒子上學后,舒婷每天早上6點起床,為“小皇帝”張羅早餐,整理書包;趁洗衣機在轉,掃地抹桌子,心里還要想早上去菜市場買什么,中午煲什么湯,晚上燒什么菜。若是朋友或讀者來訪,也不得不“看鐘說話”(怕誤了做飯)。本來與文友通信可洋洋千言,現在不得不改為電話聯系。令舒婷難堪的是常有電話來得不是時候,特別是正在炒菜的時候,她不得不放下鍋勺,關掉煤氣,拿起話筒,劈頭就說:“什么事快說,鍋里正冒煙呢!”
月落日出,舒婷就這樣由灰姑娘變為灰大嫂,再由灰大嫂晉升為灰大媽了。舒婷說:“我盡量做個好女兒、好妻子、好媳婦、好媽媽,只好不惜虧待自己。”不過,舒婷更多的還是自豪。
“我們從沒吵過架,因為我們互相很了解,再加上我們都熱愛文學,把文學當作一種信念。因此,陳仲義非常支持我寫作。”
不僅在寫作方面,在生活中,陳仲義也體貼入微。舒婷懷孕期間反應強烈、嘔吐不止。據說看驚險小說能改善癥狀,陳仲義每日跑圖書館借書,一連十多天。
舒婷因插隊時勞累過度,患嚴重腰椎疾病。藤椅破了,坐著不舒服,陳仲義先用鐵絲加固,舒婷的感覺仍然不好,想買把新的,陳仲義把島上大小商店轉了個遍也沒買到。適逢一位朋友造訪,無意之中獲悉此事,表示要送舒婷一對皮椅子,舒婷當即謝絕。
晚上陳仲義回家聽說了,次日過海去廈門轉悠了一整天,終于扛了兩把高背皮椅回來,還不忘向太太報喜:“每張殺價二元五!”
舒婷寫詩已30多年,總共不過130余首,這表明她創作嚴謹,不以量取勝之外,家務的重軛也使她不能潛心執筆。陳仲義“主外”的事兒也很辛苦,而且還要過海去廈門的學校上課,做學問全在晚上。
至于出版社和報刊的約稿、筆會、出書等事宜,陳仲義一攬子全包,人們笑話說他是太太的生活秘書。出版社出版《舒婷文集》,全由陳仲義選編、復印、剪貼、審訂和校對。舒婷樂當甩手掌柜,她說:“陳仲義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丈夫。”
周恩來曾經高度評價過―對兄弟,稱贊哥哥為“抗日的千古功臣”,弟弟為“海軍的好參謀長”。這對兄弟姓張,哥哥是少帥張學良,弟弟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原參謀長、少將張學思。張學思走了與張學良不同的人生道路,毅然奔赴延安參加革命,并與廣東姑娘謝雪萍相識相愛。
日寇入侵,家庭變故,張學思開始探索救國救民之路。1933年,年僅17歲的張學思毅然奔赴延安參加革命。1940年,張學思從延安馬列學院畢業,擔任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以下簡稱抗大)第三分校東北干部隊的隊長。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中國(延安)女子大學(以下簡稱女大)舉行形勢報告會,張學思早早地來到女大禮堂,挑了一個前排的位置坐下。無意間,張學思發現距離自己不遠處坐著一位端莊、恬靜的姑娘,正在翻閱一本畫報。一向喜愛看畫報的張學思按捺不住便湊過去,問了句:“同志,請問畫報是從哪兒借的?”
“圖書館。”姑娘沒有抬頭,順口回答。
“聽口音,你不像北方人?”
“我是廣東來的。”也許畫報里的故事太吸引人,也許姑娘不愿意被別人打擾,她仍然沒有抬頭。
“一個女孩子怎么跑這么遠?”

“那又怎樣,抗日還分什么遠近?”姑娘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好事之徒”。就在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報以友善的微笑,愛情就這樣產生了。姑娘那柔情似水的一笑,已經定格在張學思的記憶深處。
不久,女大舉辦第二場形勢報告會,張學思又早早地坐到原來的位置上,東張西望地期待那位姑娘的到來。然而,他失望了,直到散會,姑娘的倩影始終沒有出現。
這一天,張學思遇到了古道熱腸的東北老鄉顧大姐。
“大姐,我想……我想向你打聽個人。”
“誰啊?吞吞吐吐的。”
“大眼、圓臉、長辮子,老家在廣東……”張學思描述著。
“別說了,你問的不就是‘小廣東嗎?她叫謝雪萍,我倆在一個班吶!”從顧大姐口中,張學思了解了謝雪萍的經歷。
謝雪萍出生于廣東省德慶縣,父母都是雇農,由于家境貧困,兩個姐姐出生不久先后被送人,謝雪萍被姨母領養。起初,姨母待她很好,甚至送她上學。后來,姨母生了自己的孩子,謝雪萍開始遭到虐待,14歲時,謝雪萍逃離姨母家,只身前往廣州,在一家紡織廠做女工。這期間,她思想漸漸覺悟,開始參加工人運動。抗戰爆發后,謝雪萍前往延安,先在抗大受訓,后轉到女大就讀。
顧大姐從張學思閃爍的言辭中,心里已猜出幾分,決定設法玉成兩人的緣分。
自從延安實行星期日休息制度后,南關市場便成了延安最熱鬧的地方。一個星期天,顧大姐找到謝雪萍說:“‘小廣東,陪我到南關市場買點兒東西吧!”

“巧了,我正想去買筆記本哩。”不一會兒,兩人沿著延河說說笑笑向南關市場走去。轉過河灣,突然一位青年策馬揚鞭迎面而來。“學思,學思……”顧大姐朝著騎馬的青年揚臂招呼。
張學思勒住馬,順勢躍下:“是顧大姐啊!去市場嗎?”答話間目光與謝雪萍相遇,兩人點頭微笑。
“哦,對啦!我來介紹一下。”顧大姐老練地把握時機,指著張學思說:“他叫張學思,抗大第三分校東北干部隊的隊長,我的老鄉。”說完轉過身,拉著謝雪萍的手說:“她,謝雪萍,女大三班的學員,我倆是同學。”
“好像在哪兒見過?”張學思故作若有所思狀。
“那天在女大禮堂聽報告……”謝雪萍倒是實在,主動與張學思握手。
顧大姐趁勢說,一起去張學思屋里看看,他是東北干部,條件比較好,有現成的筆記本,不用買。就這樣,謝雪萍走進了張學思的窯洞。
相熟后,張學思請謝雪萍吃飯。謝雪萍后來回憶兩人第一次吃飯的情景:“那是離學校不遠的一個小飯鋪,他說,‘哎,要1個法國面包。我聽不明白,等端上來一看,什么法國面包啊!就是饅頭片裹雞蛋炸了一下。我就笑了,‘哎呦,這就叫法國面包?這個挺好做的嘛!他開玩笑說,‘哎,那你天天給我做啊?這是什么話,想來是有深意的。”
經過一段時間接觸, 張學思與謝雪萍兩人好上了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人對兩個出身迥異的青年相戀表示擔憂。
有人提醒謝雪萍:“你知道嗎?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張學良的弟弟啊!”乍聽此言,謝雪萍確實有些驚訝,這個“情報”顧大姐和張學思都沒有向自己透露過,可是,她想,干革命還講什么門當戶對?“我可管不著他是誰的弟弟,我喜歡的是他本人,不是他的身份。”
1940年中秋,在延安寶塔山下的窯洞里,張學思與謝雪萍及另外幾對新人一起舉行了一場新穎的集體婚禮。
婚后不久,兩人一起離開延安,率東北干部隊奔赴華北敵后抗日戰場。從此以后,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新中國成立后,這對出身不同,但有著共同理想的夫妻,始終同甘共苦、恩愛如初,兩人的純真愛情被廣為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