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古典家具之傳統吉祥紋樣

金錦曉

中國傳統紅木家具歷史悠久，家具造型更是文雅端秀，以“形制、線條、結構、氣韻”而博得世人的贊賞。木易朽敗，精美的雕刻藝術卻是永恒不朽的。數百年來，一代代能工巧匠將吉祥紋樣這一極富中華傳統文化特色的元素，不斷繼承發揚和豐富，提升了紅木家具的品位。

一、吉祥紋樣蘊含的歷史文化

中國雕刻藝術起源于新石器時代早期，先人們首先從石器的制作過程中獲得雕刻技術的訓練，并孕育了雕刻才能和審美觀念，又從陶器的制作中獲得動物和人物的造型能力。

在紅木家具的制作工藝中，雕刻在裝飾手法中占據首要地位，論其技法可分為浮雕、透雕、浮雕與透雕相結合、圓雕四種。使用吉祥紋樣的年代可以追溯到史前時代，吉祥紋樣大致來源于遠古的圖騰，如龍紋在距今8000年左右就出現了。商周至隋的吉祥圖案以動物為主，早期的商周青銅器上有饕餮紋；漢代“讖緯”之說流行，便有了各種瑞應之物，豐富了吉祥圖案；唐代開始，吉祥紋樣則以花卉為中心。在唐代銅鏡上可以看到各種牡丹紋、團龍紋、寶相花紋等吉祥紋樣；明清時期吉祥紋樣極為豐富。只要有生活的地方，就有吉祥紋樣，所謂“言必有意，言必吉祥”，這一時期紋樣的說法大致有300種之多，有竹報平安、吉祥如意、麻姑獻壽、一路連科、年年有余等。雕刻者配以浮雕、透雕、浮雕與透雕相結合、圓雕等技法，雕刻出各種吉祥紋樣。可以說，紅木家具上各種各樣的紋樣所蘊含的文化內涵是豐富多彩的，充分反映出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對美好生活的期盼與向往。

二、吉祥紋樣蘊含的象征意義

藝術與自然、文化與實用的碰撞與結合，是家具雕刻者智慧與靈感的鑰匙，雕刻者將自然形態轉化為富有生命力和情趣的設計形式，把自然與文化融合，從而創造出富有生命力的作品。 從自然中選取最為優美或者最為生動的形態，通過形象的夸張，取其文化寓意，使造型與紋飾達到完美的結合，達到以物喻情這一藝術境界，表達出其所蘊含的象征意義。

說到吉祥紋樣，不得不說一下祥瑞。早在唐代貞元年間，武則天把祥瑞分為五等：嘉瑞、大瑞、上瑞、中瑞、下瑞。經過宋、元兩個朝代的發展，祥瑞觀念也在不斷變化。但不管怎樣發展，祥瑞都蘊含美好寓意，象征平安如意，表達人們對美好和祥和的期盼。在我平時的雕刻作品中，常見的有以下幾種：

（一）以對象的自然特征作比喻

松樹長生用來祝福人長壽，云紋象征高升和如意，梅花紋象征高潔，又暗示福祿壽喜財。一些清式家具的足部常見回紋裝飾，把回紋以四方連續組合的形式運用在羅漢床、椅子靠背部及牙板表面，寓意連綿不斷、子孫萬代，吉祥深長，富貴不斷頭。

（二）用諧音表達祝福

魚紋意表“年年有余”，一匹帶鞍的馬表示“馬上平安”，喜鵲和梅花構成了“喜上眉梢”，一只猴子騎在馬上表達的祝福是“馬上封侯”，一匹馬在桂花樹下寓意“馬上富貴”。

（三）直接用文字表示

用各種“壽”“喜”字作裝飾。如萬字紋是古代的一種符咒、護符或宗教標志，通常被認為是太陽或火的象征，在梵文中意為吉祥之所集。佛教認為是釋迦牟尼胸部所見的瑞像，用作“萬德吉祥”的標志。

中國的傳統文化自始至終由一條祥瑞主線來貫穿，而這祥瑞文化在傳統家具的雕刻藝術上更是表現得淋漓盡致。無論是松竹梅蘭還是花鳥蟲魚，雕刻藝術帶來的審美可謂是展露無遺。

三、中國傳統家具中的常見紋飾

家具作為社會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類社會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的必然產物，是藝術的一種物化形式。總體來說，紅木家具雕刻題材大致有山水花鳥、神獸瑞禽、吉祥祈福這些吉祥紋樣。在表現手法上，有的是作為主體形象，雕刻一般精致玲瓏；有的則作為人物的襯景，使人物形象更生動、具體。

（一）祥云

云為常見的自然現象，古人將這種自然現象加以神秘化，在圖紋運用中，表現為“云紋”，以云的回環狀貌構成。云端的卷曲圖有正字云、煙云、風云、如意云、靈芝云、穿霧云等。其中靈芝紋（圖1）是常見的一種吉祥紋樣，后來演變成如意云紋。靈芝有防病治病、延年益壽之功效，古時更有“仙草”之譽。因此，古往今來，以靈芝為題材的裝飾紋樣相互連接而曲折者，表示綿綿不斷，格外受到大眾的青睞，后發展為長壽富貴、如意吉祥的象征。

圖1

（二）仙鶴

丹頂鶴風度翩翩、氣宇非凡、潔身自好，有仙風道骨之神態，有君子的優雅大度。因此，具有高尚品德的賢達之士，被人們譽為“鶴鳴之士”。“一琴一鶴”是為官清廉的象征。鶴為長壽之鳥，鶴壽無量。人們常以“鶴壽”“鶴齡”來作為對德高望重的長壽老人的贊譽。在中國文化史上，仙鶴有著很重要的影響，與神話、道教文化有著密切的聯系。在神話傳說中，老壽星駕鶴凌云，其飄逸的神態為人們所羨慕。古人把鶴稱為一品之尊的貴鳥，與鳳凰一樣，享有很高的聲譽。仙鶴題材是形象和意蘊的結合，能使人產生豐富的聯想，秀麗雅致的仙鶴，令人心曠神怡。仙鶴在古代具有吉祥、忠貞、延年益壽的寓意。姿態優美的仙鶴與松樹一起寓意“松鶴延年”（圖2）。

圖2

（三）蝙蝠

蝙蝠是一種能夠飛翔的哺乳動物，屬動物學中的翼手目。蝙蝠紋受國人喜愛是有原因的，這種喜愛主要建立在諧音的基礎上。“蝠”與“福”同音，“蝙蝠”諧音“遍福”，寓意遍地是福、幸福無邊。除了諧音外，古人認為蝙蝠是一種長壽的動物，因而蝙蝠也成為長壽的一種符號。其次，古人還認為蝙蝠是鐘馗的化身，能夠辟邪去災。在傳說中，混沌初開時鐘馗原本是一只蝙蝠，后來變成中華傳統文化中的“賜福鎮宅圣君”。 蝙蝠紋豐富多樣的表現形式是中國人思想感情的表達，寄予了國人對幸福生活的向往，表現了富有民族特色的福文化。

（四）古錢

古錢是古代的鑄幣。古錢與蝙蝠圖，叫“福在眼前”；古錢與喜字謂之“喜在眼前”；“金玉滿堂”為古樹枝上掛古錢。錢，古稱“泉”，“泉”與“全”同音，因此，蝙蝠銜著用繩串起來的兩枚古錢，稱“福壽雙全”。古錢的形意圖樣多表現在條桌和八仙桌的圍板雕刻中。

（五）如意

如意為人人皆知的吉祥物，它不僅以實物的形式出現，而且還造就了工藝和傳統圖紋。如意端頭，稱“如意頭”或“如意結”，多為心形、芝形、云形。在家具、什器上多有取其形式，桌椅腿腳、靠背、箱柜雕刻或漆飾等，應用十分廣泛。除此之外，還有“吉祥如意”“和合如意”的圖紋。

吉祥紋樣在家具上的運用，讓家具質感更為獨特，將藝術與具象形態結合，給人一種新穎的視覺感受（圖3）。把豐富的色彩用在吉祥紋樣的表現上，用豐富的顏色來描繪自然，會更加突出裝飾的動感，向人們展示一種與自然互動的趣味和樂趣。

圖3

古典家具中的吉祥紋飾展示了中華傳統文化的藝術魅力，探究中國古代家具上的吉祥圖案，是一次美的歷程，也是對傳統文化的審視和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