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豪 覃莫艷
禪宗是具有中華傳統文化內涵的中國化佛教,是達摩從古印度東來所傳,它主張參禪,將佛教深奧玄機的思想體現到日常生活中,不重于說教,而在于領悟,得以明心見智。這一思想的獨特性和理性的思辨性對中國的傳統文學和藝術產生深刻的影響,如著名詩人劉長卿、陶淵明等人的詩詞創作,和后來山水墨畫等都從中吸收借鑒了不少的精華,從而形成了獨具一格的中華傳統文化,禪宗美學不僅陶冶著中國文人墨客的審美,也使中華傳統文化更加豐富。在唐宋時期崛起的禪宗美學曾深刻地影響了當時的美學藝術,如詩詞、陶瓷、雕塑、繪畫、戲劇等,無一不透露著禪宗美學的影響。
佛說,“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花黃,無非般若”,禪宗美學對現代設計的影響是無處不在的。空寂、自然、簡約、質樸,人與物的和諧統一是禪宗美學的觀點,寧靜之中蘊含著無比的優雅,質樸之中也透露著無盡的內涵。就如明末清初畫家八大山人的作品,風格極為簡練,喜用禿筆,銳利渾圓。他的畫作中常會有共生的現象,如《雙棲圖》中一只棲息水鳥的腳影像成為濟公的形象。人與自然的共生,現實與禪境的共生,體現出了人與自然和諧統一的禪宗美學追求。
功能是實用性茶具設計與使用的第一要素,人們在選擇一件茶具的時候首先就會考慮功能的實用性。以茶壺為例,茶壺的大小是否合適,壺嘴的出水是否良好,斷水是否干脆,茶壺的整體氣密性如何,壺把拿著是否順手,還要考慮這把茶壺是否符合人體工學,使用時是否有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功能要素是陶瓷茶具設計的最基本要素,在設計時要把握整體的適用性,使茶具既具安全性也有便捷性。
造型是一件產品令人感興趣的首要因素,人們對一件產品是否想要深入了解絕大部分取決于造型。茶具的不同造型會直接給人帶來不同的感受,所以茶具的造型設計尤為重要。化繁為簡是蘊涵禪宗美學的所有作品的一大特征,將不必要的裝飾等擯棄,以最簡潔精練的線條設計出簡約有力的造型。透過事物看本質,透過簡單的造型看到茶具本身富含的精神,設計茶具作品時融入禪宗美學思想時要明白禪宗美學的審美比起形式更注重的是內在精神的體現。
當繪出茶具的設計圖后便是將其制作出來,便要對材料進行正確的選擇。不同的材料會對作品帶來不同的效果。比如,制作陶瓷茶具不同的泥料會對作品想要表達的內在精神產生不同的影響。較為粗糙的陶土相較于細膩的瓷泥更能體現出古樸之意,反之瓷泥更能體現高潔雅致之美。選用純天然的材質,也恰好能反映出禪宗美學回歸自然、返璞歸真的審美。裝飾包括不同種工藝,如青花、粉彩、琺瑯彩等。不論使用何種工藝,我最終追求的都是純粹低調的顏色。低調的顏色單純清爽,鮮艷的顏色則熱鬧浮華;簡單素雅如宋代青白瓷,繁復如清代的“瓷母”瓶。
在古代,飲茶是禪僧重要的修行手段,所以隨著禪宗的發展壯大,禪僧的人數也隨之增多,飲茶、品茶也隨之在社會上盛行開來,形成了一種禪茶文化,而茶具是飲茶的必需品,茶具的發展也和禪茶文化緊密相連。如唐代的越窯、邢窯燒制出的茶具造型自然巧妙,線條柔和平靜,與禪宗美學所追求的自然、樸素的靜默之美不謀而合。宋代最有名的茶具是黑釉瓷器,以兔毫、油滴和耀天天目和吉州窯木葉等為代表,釉面黑亮,顏色渾厚,展現出一種天然淳樸之感,簡約又不失內涵的厚重黑色,本身就帶有一種禪宗美學的趣味。其中吉州窯的木葉茶盞通體黑釉,內壁飾莖葉清晰分明、棕紅的樹葉一片,透出一種渾然天成的禪意之美。

《跳刀·中國藍》
現代社會發展迅速,社會壓力也隨之變大,所以人們不喜歡繁復花哨的設計,更為喜歡簡約之感,隨之陶瓷茶具又重新向簡約之路出發。其中洛可可設計公司“上上禪品”中的“高山流水”香臺、“無弦品音”茶盤、“大福有耳”套盤等造型上柔軟極簡,色彩上追求單純的極致美,材質上選擇“回歸自然”,將傳統禪宗美學和現代設計運用其中,向我們傳遞了上上品牌積極向上的生活理念,追求與自然和諧的精神狀態。
現在很多的設計者盲目跟風,設計制作出來的禪意陶瓷茶具作品過分追求禪意,為了禪意而禪意,在造型或者顏色方面刻意地營造一種平和之境,反而顯得世俗繁復,并且現代稍微好些的禪意茶具大多是有知識或者有一定經濟能力的人使用,不夠親民。禪宗美學是一種靜默的美學,也是一種體驗的生命美學,所以我認為相應的茶具就應該簡約和素雅,因此在我的設計中陶瓷茶具不會多和雜。禪宗美學思想認為人應該是自由的,如世間萬物一般,都是相同的物體,達到精神的超脫,所以我認為人、禪、茶、器都一樣,這便是“物我合一”,是自身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理念。在設計中,我以自然、簡約、傳承的精神為基調,在設計過程中不僅在意茶具的個性,還把人、茶具和環境聯系到一起,投入精神,使得這獨立的三者聯系起來,確保三者的和諧統一,缺優互補,相輔相成,從而設計出具有禪宗美學的符合時代的禪意茶具。
在我的設計中,茶器的造型為了更好地體現禪宗美學中的“無念、空無”意境,其中一款茶壺的造型以圓形為主,其壺身不加以任何裝飾物,簡如佛珠。而另一款茶壺融入佛教大鐘的外形使得圓形更多變。除此之外,使用不同的方法對壺身進行創作,有的使用木板將最簡單的圓形壺身、公道杯進行拍打至不同塊面,有的將壺身切割成不同的塊面,這些茶壺爽快干脆的線條和平滑塊面,使得茶具本身更加豐富。
裝飾上,使用簡單素雅和古樸的釉色進行裝飾,不夸張,不喧鬧,體現一種平和靜逸之感。加以蓮花為裝飾,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在禪宗里表示佛陀不受輪回習氣之染,表達身在貪、嗔、癡、嫉妒、傲慢等煩惱所在的污染世界中能獨善其身,有一種超脫之意。
材料上,使用陶泥制作主要的茶具和假山石的茶盤,給人一種質樸之感。
綜上所述,從禪宗文化開始形成,禪宗美學就應運而生,從古至今作為一種獨特的觀念一直影響著藝術的發展,也隨著喝茶風氣的不斷發展和人們當下審美的不同而發生著不同的變化。現代社會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飲茶也不僅僅是生理的需求了,而是在飲茶中能求得內心的平靜,追尋更高的精神體驗,茶具作為茶的載體也就會更注重精神內涵的注入。最后陳述設計的方案,以“無念”“空無”的靜默之境為主,使得茶具的使用者能對自我進行思考,從而超脫一切地融入自然的生命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