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省外商直接投資區位選擇影響因素分析

高運龍

（黑龍江大學，哈爾濱 150080）

外商直接投資（以下簡稱FDI）其對推動產業結構升級，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作用。近年來，我國FDI 流入規模以及增長速度不斷提升，據統計截止到2019 年，我國實際利用外資9415.2 億人民幣，是世界第二大FDI 流入國。但是FDI 流入地區呈現明顯的地域集中特點，主要集中在經濟發達省份，而黑龍江省FDI 流入相對不足，其中2018 年黑龍江省實際利用外資金額占全國比重僅為4.35%，FDI 對黑龍江省經濟發展的推動明顯不足。因此，探尋影響黑龍江省吸引外資的區位影響因素，并依據影響因素制定合理的吸引外資政策，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相關研究文獻梳理

關于影響FDI 選擇的區位因素，相關學界對此做了大量的有益研究。通過梳理相關文獻，發現圍繞其區位選擇的影響因素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市場化程度。現有相關文獻研究表明，區域內的市場化程度是外商進行投資的重要影響因素，市場化程度高的地區表明市場機制代替政府在要素分配中的決定性地位，市場效率越高更有利于吸引投資。如聶明華（2013）認為市場化程度不高是導致中西部FDI 流入與東部存在較大差距的成因之一，中西部地區應該加快市場化進程，尤其是民營企業的發展。許麗明（2012）基于中部六省的省級面板數據，利用固定效應模型，研究表明市場化程度對吸引FDI 起著顯著的正向作用，市場化程度高有利于企業參與公平競爭，且市場化程度對FDI 流入的影響程度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增強。二是市場規模。市場規模大小是外商進行投資考慮的一個必要因素，市場規模越大代表著消費能力和消費潛力越強，投資不僅可以在短時期之內收回，而且有很大概率得到高額資本利潤率。如郭丹（2012）指出FDI與市場開發程度較高的地區聯系緊密，對該地區的了解也更加深入，因此在吸引FDI 流入時相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更具優勢。王煥清等（2013）運用偏最小二乘回歸方法對湖北省影響FDI 流入的多個因素進行分析，發現代表市場規模的地區GDP 和人均GDP 這兩個指標對FDI 流入總額有較好的解釋能力，外商青睞于市場規模大的地區進行投資。三是集聚效應。當跨國公司進入一個新市場時，自身投資活動面臨諸多潛在風險，因此后續投資者會依據前期投資規模來減少不確定性、規避風險。前期投資規模越多的地區因其較好的軟硬件環境會使大量的新投資者采取“跟隨”策略。如李繼宏等（2013）基于新經濟地理學理論，使用滯后期的FDI 分析其集聚效應對廣西吸引FDI 流入的效應，發現滯后一期和滯后三期的FDI 對當期FDI 流入具有明顯的積極作用。聶明華（2013）認為集聚效應是影響FDI區位選擇的一個重要因素，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首先是良好的產業基礎和產業配套能力；其次是基礎設施效應以及配套服務業集聚效應；再次是減少信息搜尋成本及降低投資不確定性。

二、黑龍江省利用外商直接投資現狀

（一）黑龍江省FDI 總額及全國占比變化

如圖1 所示，從FDI 流入總量來看，自加入WTO以來，黑龍江省利用FDI 經歷了三個階段：2001—2009 年為緩慢上升期，該階段FDI 總額增長較為緩慢，占全國FDI 總額比重僅上升0.33%；第二階段2010-2016 年，FDI 由 27.59 億美元上升至 58.96 億美元，占全國FDI 比重由2.61%增長至4.68%，FDI總額及占全國比重都得到了快速發展；第三階段是2016-2018 年，FDI 未能保持第二階段的強勁增長勢頭，且FDI 占全國比重則由2016 年的4.68%下降至2018 年的4.41%。

圖1 2001-2018 年黑龍江省吸引FDI 情況

僅僅審視FDI 流入總量的變化并不能精確衡量一個地區吸引外資的能力，一般來說，地區吸引FDI 的規模與該地區經濟規模成正比例。而同等經濟規模的地區可能得到的FDI 總量差別較大，因除經濟總量以外還存在非經濟規模變量的影響，如制度、文化、對FDI 政策等。為消除這些變量的影響我們引入FDI 業績指數,FDI 業績指數在2002 年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上首次提出，將其修改后我們定義它為一地區在一定時期內FDI 流入總量占全國FDI 流入總量比例，其公式為：

其中FDIh、FDIq分別為某一時期內地區FDI 和全國 FDI，GDPh、GDPq分別為某一時期內地區生產總值和全國生產總值。如果該指數大于1，則說明相較于其經濟規模該地區吸納了更多的FDI，即吸引FDI 業績較好；如果指數小于1，則說明相較于其經濟規模該地區引進外資較少，即吸引FDI 業績不足；等于1 則說明該地區引進外資規模與該地區經濟規模相匹配。

如圖2 所示，2001-2018 年黑龍江省FDI 業績指數處于上升態勢，且常年高于1，說明FDI 流入規模在全國占比要大于省內生產總值占全國生產總值的比例，吸引外資的能力較好。FDI 業績指數表現尚佳的可能原因在于在全省經濟規模增速出現滑坡的背景下，對FDI 的吸引力依舊不減以及招商引資的成效較為顯著，確保了FDI 的增速及規模。

圖2 2001-2018 年黑龍江省FDI 業績指數

（二）外商在黑龍江省投資的集聚情況分布

1.外商直接投資主要流向哈爾濱市

通過梳理FDI 在黑龍江省各市的分布情況（見圖3）。2018 年黑龍江省FDI 流入地主要集中在哈爾濱市，占全省FDI 的六成以上；其次是牡丹江和齊齊哈爾兩市，占比均在一成左右；而佳木斯、雙鴨山等六市占比均不足1%，FDI 分布呈現明顯的集聚特點。2019 年黑龍江自由貿易試驗區成功獲批，下轄哈爾濱片區的哈爾濱市以及下轄綏芬河片區的牡丹江市為FDI 流入提供了良好的政策條件，由此未來在打造對北貿易窗口、建設東北亞合作樞紐、全方位振興龍江的發展過程中，哈爾濱及牡丹江能夠吸引更多的外資流入。

圖3 2018 年外資在黑龍江省各地區分布情況

2.外商投資行業主要為制造業和房地產業

如表1 所示，對2018 年黑龍江省FDI 流入占比超過5%的行業梳理后發現，FDI 流入的主要行業是制造業和房地產業。占比最大的制造業全年FDI流入為21.23 億美元，占全省FDI 比例36.16%，這與其老工業基地的地位相符，因此是FDI 的主要流入方向。房地產業具有周期短、利潤高等特點，近年來中國房地產行業發展勢頭迅猛，成為FDI 主要流入的另一個行業。以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和金融業為代表的新興服務業投資雖然小有規模，但與制造業和房地產業相比，投資總額和占比都相差甚遠，FDI 流入不足成為制約新興服務業發展的一個重要影響因素。黑龍江省作為農業大省，因此農、林、牧、漁業也是外商投資的選擇方向。

表1 2018 年黑龍江省各行業利用外資情況

3.投資來源地較為集中

如圖4 所示，從FDI 來源地分布看，2018 年黑龍江省與中國香港、新加坡、韓國、美國、日本等25 個國家和地區建立了投資關系。中國香港作為其FDI 重要的來源地，2018 年香港FDI 達到35.81 億美元，占全省FDI 流入總額的61%。2020 年東盟成為中國最大貿易伙伴，隨著雙方的外貿關系愈發緊密，東盟國家對黑龍江省的FDI 也在不斷加大，2018 年新加坡的FDI 為6.21 億美元，占全省的10.58%。但值得注意的是，北美及歐洲國家對黑龍江省的投資嚴重不足，FDI 流入主要依賴亞洲國家及地區。

圖4 2018 年黑龍江省外商直接投資來源地分布情況

（三）黑龍江省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區位優勢

黑龍江省在招商引資過程中可以根據自身地理位置、自然資源、省情等特點，把握好國家相關政策的扶持，積極吸引外資。地理位置優勢：地處東北亞中心，北與俄羅斯接壤，是對俄貿易的重要窗口，在中俄貿易合作日益緊密的背景下，黑龍江省是承接俄羅斯投資的首選區域。自然資源優勢：擁有豐富的石油、木材、煤炭以及礦藏，不僅可以和能源開采經驗豐富的俄羅斯進行開發合作，還可以與國際上能源開采技術先進的國家或企業進行合作，以提附加值，減少開采負外部性，降低治理成本。工業基礎優勢：作為國內老工業基地，已經建成了產品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在工業強省戰略的引領下，新興工業化轉型明顯加快，工業實力穩步增強，為FDI流入提供了有力支撐。人力資源優勢：省內高等教育實力雄厚、科研底蘊強，專業開設因地制宜極具區域特色，這也是吸引FDI 的有利條件。政策優勢：到目前為止國家出臺了多輪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政策，作為“一帶一路”倡議中連接歐亞大陸的重要樞紐，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別是2019 年黑龍江自由貿易試驗區獲批，為推進投資自由化便利化奠定了基礎。

三、模型設定及相關檢驗

（一）變量說明

通過對相關文獻梳理發現，外商在選擇投資區位時主要考慮的影響因素有政府干預度、市場規模和集聚效應，因此本文選取這三個影響因素作為解釋變量。

政府干預度，衡量政府在市場經濟活動中的參與程度，對市場的干預度越低說明市場化程度越高，對FDI 就越具吸引力，干預度越高則意味著投資具有較大的不確定性。本文選取政府財政支出占GDP 比例這一指標來衡量政府干預程度。市場規模，衡量經濟發展水平，外資企業傾向于投資市場規模較大的地區，衡量市場規模常用的指標是地區GDP 或人均GDP，但考慮到外商在進行投資時更看重區域內的消費市場，因此選取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作為衡量市場規模的指標。集聚效應，FDI 的集聚有著較強的增長效應，新進入的外資企業由于對該地區的政治、文化、市場缺乏認識，因此會借鑒前期企業經驗并采取模仿措施，且后進入企業還可以享受前期進入資本產生的技術優勢和規模效應。但由于部分政策和資源優勢的變動，長期的FDI 累計額不能較好地衡量其集聚效應，因此本文選取前一年FDI 流入額衡量集聚效應。

本文選取2001-2018 年黑龍江省的時間序列數據，數據來源為國家統計局及黑龍江統計局，部分數據是由原數據經過計算處理后得到。

（二）模型建立與實證分析

以FDI 為被解釋變量，選取市場化程度、市場規模、集聚效應作為解釋變量，構建模型如下：

使用EVIEWS 軟件，對獲取的多組數據進行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回歸分析，分析結果見圖5。

圖5 EVIEWS 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第一，各解釋變量的系數與預期相符合，市場規模和FDI 集聚效應對FDI 流入存在正相關關系，而政府干預程度則會對FDI 流入產生顯著的負相關作用。

第二，根據回歸結果，各解釋變量均小于10%顯著性的臨界值，表明這三個變量顯著，模型成立。R-squared 為0.991，說明三個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擬合程度極高，模型的F 值為477.344，遠大于臨界值，說明模型具有較高的可信度。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t 分布表中自由度為18 的臨界值均小于三個解釋變量的t 值，因此拒絕原假設，說明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是顯著的。DW＝2.1588，根據樣本容量18 和解釋變量數目3 查D.W.分布表，比較得出模型不存在自相關。綜上所述，該模型合理可行，有較強的解釋能力，符合現實經濟活動。

（三）模型結果分析

1.市場規模因素。

根據回歸結果可知，FDI 流入規模與市場規模存在正向關系，即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越大，FDI 流入規模越大。在其他影響因素不變的情況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加1%能吸引FDI 流入增加0.3785%。但是近兩年黑龍江省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出現大幅下跌的現象，2019 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僅為2017 年總額的61.59%，市場規模增長前景不容樂觀，能否繼續有效拉動FDI 快速增長尚存較大不確定性。

2.政府干預程度

根據模型回歸結果，政府干預程度與FDI 流入總額呈負相關，政府對市場的干預程度每增加1%，FDI 流入總額將減少0.3482%，市場化程度不足成為阻礙FDI 流入的重要因素。近年來，在黑龍江省GDP 增幅放緩、總量不升反降的背景下，政府財政支出持續攀升，政府在市場中的參與度越來越高，對市場的干預程度不斷加深，這無疑是吸引FDI 的又一障礙。

3.集聚效應

根據回歸結果，前期FDI 為后續FDI 投資樹立了良好的示范效應，前一年FDI 每增加1%帶動當年FDI 增加0.6396%，前期FDI 集聚對后期FDI 流入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因此，做好招商引資工作、為外企投資提供良好的投資環境是FDI 持續增長的必備之舉。

四、結語

綜上分析，為有效促進黑龍江省FDI 持續增長，應做到以下幾點。一是保持良好的經濟增速，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創造更大的消費市場；此外，應致力于完善社會保障體系，為居民提供基本收入保障、醫療保障、教育保障、就業保障等，增強居民的消費信心與消費能力，挖掘消費市場潛力。二是提高市場化程度。應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加速市場化進程。首先政府應該轉變職能，從市場干預型向服務型轉變，提高行政效率；其次要引導民營企業健康快速發展，增加市場競爭活力；另外要維護市場秩序，打造公平、公正、公開的營商環境，為FDI 流入提供良好的政策保障。三是完善投資環境，提升FDI 集聚效應。一方面要加大硬件設施建設，便捷完備的基礎設施網絡有利于降低外商進入的成本，從硬件環境加強吸引外資流入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創新招商引資方式，完善招商引資體系，從制度層面切實維護外商合法權益。另外，把握好國家“十四五”規劃的戰略機遇，積極利用新一輪“東北振興”以及“一帶一路”倡議等國家支持政策，從軟硬環境兩個方面入手，更好地實現黑龍江省吸引FDI 的跨越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