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清華,歐陽克蕙,蘇華維,曹兵海
(1. 江西農業大學動物科學技術學院 江西省動物營養重點實驗室 營養飼料開發工程研究中心 動物營養與飼料安全創新團隊,南昌 330045; 2. 中國農業大學動物科技學院 動物營養學國家重點實驗室,北京 100193)
異性孿生雌性不育是異卵雙胎或多胎后代中雌性個體不具備生育能力的現象[1],在奶牛和肉牛的雙胎中比較常見,其后代對應的雌性個體稱為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在過去的幾十年里,牛的雙胎率不斷提高并有逐步增加的趨勢,目前在肉牛中為1%左右,荷斯坦奶牛約為5%,部分牧場可高達10%[2-5];據Del Río等[6]報道,荷斯坦異性孿生占雙胎比例高達44%,由此推算產生的異性孿生母牛數量也將增加。然而,異性孿生母牛中約有90%不具備繁殖能力,僅有10%左右能正常繁育下一代[7-9]。不育的母牛不但無法繁育下一代和產乳,也不能用于母牛群體遺傳性能的改良,對于奶牛養殖業的經濟價值不大;然而,若將這部分母牛當作肉牛進行飼養育肥,對于肉牛育肥場而言,能以低價獲取育肥牛源;對于奶牛場而言,可以降低單一出售牛奶受市場奶價波動的影響。此外,若能在早期快速、準確地將可育的異性孿生母犢鑒別出來,則可以在出生時甚至胎兒期就做出是否留養用作為后備母牛的決定,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全部淘汰帶來的母牛資源浪費和盲目留養帶來后期飼養成本增加的問題。基于以上事實背景,本文重點從異性孿生母牛的可育性鑒別和不育母牛的利用兩大方面對國內外近些年的研究做總結和討論,以期為國內奶牛和肉牛牧場的異性孿生母牛利用和科研開發提供思路。
目前,異性孿生母牛不育的形成機理主要有激素學說和嵌合學說兩種解釋。激素學說認為,異卵雙胎在妊娠2周至30 d雌雄胎兒間絨毛膜發生吻合,性腺發育更早的雄性胎兒分泌的激素(主要是睪酮和抗繆勒氏激素(anti-mullerian hormone, AMH))通過血管吻合支抑制雌性胎兒性腺的正常發育,導致性腺的異常甚至轉變[10]。這個學說在近些年的研究中得到部分印證,例如在5歲異性孿生不育母牛中觀察到支持細胞持續分泌AMH、間質細胞分泌雄激素,同時也發現體內存在表達AMH和雄激素的細胞和卵巢卵泡膜細胞[11];此外,在雄性激素環境中雌性胎兒的闊韌帶(子宮外側邊緣至骨盆壁)發育受到抑制[12],AMH可以介導睪丸的形成[13]。但是激素學說無法解釋采用激素無法誘導產生異性孿生不育母牛所有特性的事實[14],也沒有證據表明雄激素能使卵巢轉變為睪丸,雄激素也不能使副中腎管退化,而副中腎管的退化是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內生殖解剖結構特點之一[15]。
細胞學說認為,雌雄胎兒通過吻合的血管完成細胞系的融合,雌性胎兒體內同時含有XX和XY兩種性腺細胞系,形成XX/XY嵌合體[16];同時,包括造血干細胞在內的血液成分在雌雄胎兒間不斷交換,形成血細胞嵌合體[17],進而抑制雌性個體后續生殖系統的發育。但是,細胞學說無法解釋Szczerbal等[18]報道的5頭異性孿生不育母牛體內既不含有異常的染色體核型(60、XX/60、XY),也不含有Y染色體上的特異性基因。
近些年的觀點認為,異性孿生母牛不育并不是簡單的激素抑制或細胞嵌合導致的,而是細胞(造血干細胞)嵌合和激素(AMH和睪酮)抑制共同作用影響雌性個體性腺的正常發育[7]。但是,兩者是如何協調作用來調控性腺的異常發育,目前尚無報道。
從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可能的形成機理出發,目前已經開發出一系列的鑒別方法。這些方法是建立在正常單生母牛和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在形態學、內分泌學、免疫學以及細胞分子學上的差異,主要依據異性孿生不育母牛的雄性化形態和內分泌激素異常、XX/XY嵌合體。目前已經開發出臨床檢查、免疫反應、激素檢測、細胞分系和分子檢測等鑒別方法,各類鑒別方法列于表1。

表1 異性孿生母牛可育性鑒別方法
絨毛膜血管是否吻合是臨床檢查的第一步。不管是激素學說還是嵌合學說,造成異性孿生母牛不育的前提是絨毛膜血管要吻合。因此,若在母牛分娩時雌雄胎兒間的絨毛膜血管吻合,則孿生的母牛判為不育;如果雌雄胎兒間的絨毛膜血管分開,那么該雌性個體鑒別為可育[19]。但是,采用這種方法鑒別的準確度不高,因為導致不育的前提是血管吻合要發生在雌性胎兒的性別分化前[14],在這之后發生吻合引起不育的可能性很低。此外,在妊娠期可能存在雄性胎兒在出生前死亡的情況,這容易忽視雙胎和絨毛膜血管是否吻合的檢查[18]。
陰道長度測定是臨床鑒別中最常用的方法。陰道發育是雌性生殖系統發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異性孿生母牛由于在胎兒期性腺發育受到抑制,陰道發育不完全,陰道長度偏短是典型的特征[1],也是容易在體外操作完成的檢測指標。出生1個月內正常母犢的陰道長度在13~15 cm,而不育母犢的陰道長度只有5~8 cm;成年正常母牛的陰道長度約為30 cm,而異性孿生不育母牛的陰道長度只有8~10 cm[1, 9]。邵陶祺[20]報道,淘汰出生時陰道長度低于8 cm的異性孿生母犢,其鑒別準確性可達87%。然而,這種方法在實際應用過程中雖然簡單易操作,也會出現少部分異性孿生母犢出生時陰道長度高于8 cm但仍不育的情況[20, 26]。這種方法的準確性還需要通過大樣本數據來檢驗,因為陰道長度的測定結果受到測量物形態、操作人員和犢牛月齡的影響,而至今仍沒有統一的測量工具和陰道長度隨月齡動態變化的數據。
免疫反應主要有血型分型和H-Y抗原兩種,都是基于血管吻合后血細胞或抗原發生交換的理論。一般而言,異卵雙胎個體間的血型不一致,當雌雄胎盤間的血管發生吻合后,雌性胎兒就有兩種紅細胞和兩種紅細胞抗原。將特定的血型標記物加入到待測樣本中后,若待測樣本發生了血管吻合則只會出現部分的溶血;而當待測樣本沒有發生血管吻合時,則要么不發生溶血要么全部溶血[21]。然而,這種方法在應用過程中往往不能得到準確的結果,限制因素包括對溶血程度的判讀以及溶血與否和紅細胞的處理相關[10]。此外,該方法僅適用于紅細胞表面抗原已經成熟(通常為1月齡以上)母牛的鑒別[21],這使得血型分型法無法用于異性孿生母牛的早期鑒別。
組織相容性抗原Y(histocompatibility antigen Y, H-Y)之前被認為是雄性哺乳動物細胞表面特有的蛋白質,由睪丸組織分泌[28]。Wachtel等[22]發現,卵巢細胞暴露于雄性或者異性孿生不育雌性胎兒血清后表現為H-Y+陽性,而暴露在正常雌性胎兒中則為H-Y-陰性。因此,理論上若待測樣品的H-Y抗原為陽性,則可判定該異性孿生母牛為不育;若為陰性,則可判定為可育。然而,H-Y抗原只是睪丸形成過程中支持細胞分泌的產物,并不能決定睪丸是否能夠形成[28]。Qiu等[27]報道,正常雌性個體血清中也能檢測到H-Y抗原的存在,且與異性孿生可育和不育母牛間均沒有顯著差異。在人類女性的研究中發現,在XX/XY嵌合和XX真兩性個體體內均能檢測到H-Y抗原的存在,血液中H-Y抗原的存在不會抑制卵巢的發育[29]。以上理論和實踐應用上的數據表明,采用H-Y抗原定性或者定量的方法并不能很好地鑒別異性孿生母牛的可育性。
異性孿生不育母牛的性腺發育不良,主要表現為卵巢萎縮、陰道和子宮發育不全及不同程度的雄性化[10]。成年異性孿生不育母牛日常行為也與雄性類似,表現出好斗的特性[11]。從激素學說中的胎兒期發生激素滲透,結合異常的性腺發育和日常行為,推測內分泌激素應該和同月齡正常母牛有差異。Libera和Szczerbal[30]在臨床案例中報道,異性孿生不育母牛的孕酮(小于0.2 ng·mL-1)水平低于正常母牛。然而,Rota等[23]的研究發現,正常雄性個體3月齡 前血漿睪酮含量與同月齡正常雌性個體、異性孿生不育母牛之間并沒有顯著差異,只在5月齡后(大于1 ng·mL-1)含量高于后兩者(低于0.4 ng·mL-1),而正常母牛和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從出生到10月齡均沒有表現出顯著差異;此外,正常母牛和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在性成熟前的孕酮含量相似(均低于0.4 ng·mL-1)。因此,睪酮和孕酮含量并不能用于早期鑒定,兩者的含量可以作為診斷的輔助指標。異性孿生不育母牛血漿中AMH在出生前3 d的含量(大于500 ng·mL-1)高于正常母牛(約90 ng·mL-1),而在第9天以后,兩者在AMH含量上并無顯著差異[23]。在山羊中的研究中也發現,AMH含量容易受到年齡的影響,成年異性孿生不育山羊血清中AMH含量(0.2 ng·mL-1)與正常雄性類似,低于正常雌性(0.6 ng·mL-1)的含量[31]。由此看來,AMH可用于早期鑒別,但時間僅限于出生后3 d內。然而,由于激素的測定方法和試劑標準很難一致,采用激素法鑒別時無法準確將激素濃度區分值定量;即使是采用同一生理時期的正常母牛作對照,采用多大的濃度值差異作為可育性的界限判定仍是難題。
雌雄個體在胎兒期血管吻合后發生細胞系的交換,體內含有XX和XY兩種細胞系,這種嵌合的特性不會隨著年齡消失[10]。通過培養待測母牛體組織的白細胞,鑒定中期細胞的核型,若同時存在XX和XY兩種細胞系則為不育,只存在XX這一種細胞系則是可育的。在細胞培養的過程中,并不是所有類型的細胞都能用作鑒別,對13月齡異性孿生不育母牛的淋巴細胞培養后發現了60, XX和60, XY兩種細胞系,而在成纖維細胞中卻只發現60, XX這一種細胞系[30]。染色體核型鑒別的準確性較高,但由于嵌合程度不一樣,對于XY細胞數小于1%的個體很難準確檢出[26]。為了提高準確度就要提高樣本數量,要達到95%和99%的置信度,所需的最少細胞中期數量分別為26和168[24],這無疑增加了時間和人力成本。同時,依賴于細胞培養這項技術對樣品和操作的高要求[10],例如無菌、運輸儲存溫度和保存時間,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染色體核型檢測在異性孿生母牛可育性鑒別中的廣泛應用。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發展起來的熒光原位雜交技術(fluorescenceinsituhybridization, FISH)解決了染色體核型分析所需勞動力和時間成本高的問題。Sohn等[17]對異性孿生母牛血液的中期和間期淋巴細胞采用牛Y染色體上特異性的DNA探針進行熒光原位雜交,結果發現,雜交結果與染色體核型分析得出的XY與XX細胞比例非常相似,說明該DNA探針(包含Y染色體上特異性的BC1.2序列)的FISH能用于異性孿生母牛的快速和準確鑒別。與染色體核型分析相比,FISH由于使用的是特異性的探針并且是根據熒光信號來判斷結果,其結果受人為主觀判斷的影響較小,檢測速度和重復性也較高。然而,采用FISH進行鑒別的一個很突出的問題是探針的選擇,這關系到檢測結果的可信度,而哪些特異性的染色體序列可以用作FISH的探針仍是需要解決的問題[17]。
聚合酶鏈式反應(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 PCR)技術的快速發展給性別鑒定帶來深遠影響的同時,也為異性孿生母牛可育性的鑒別提供了思路。通過檢測樣本組織中是否含有Y染色體上的特異性基因或者片段,可以達到鑒定可育性的目的。目前圍繞這一原理,檢測的Y染色體上特異性基因主要包括鋅指蛋白Y(ZFY[25])、釉原蛋白Y(AMY[32])、牛Y染色體區域基因(BRY[33])和Y染色體性別決定基因(SRY[15, 34])。應用的技術包括常規PCR[33]、環介導等溫擴增技術(loop-mediated isothermal amplification, LAMP)[26]、實時熒光定量核酸擴增技術(real-time quantitative PCR, QPCR)[27, 35]以及微滴式數字PCR(droplet digital PCR, ddPCR)[5],實現了對Y染色體特定片段或基因的定性分析到定量檢測。
最早應用在異性孿生母牛可育性鑒別的分子技術是常規PCR。提取全血中的DNA后,采用PCR技術對Y染色體上的特異性基因(目標基因BRY)和內標基因(微衛星1.709)進行擴增,若樣本擴增后同時出現目標基因和內標基因產物的條帶,則判定為不育;若只出現內標基因條帶,則鑒定為可育。該方法的鑒別靈敏度為2.5%XY細胞,并可利用在4 ℃ 保存1個月以上的樣本進行檢測[33]。然而,Qiu等[27]的研究發現,常規PCR在鑒定低嵌合程度異性孿生母牛可育性的過程中容易出現假陰性,僅憑有無目標條帶判斷的準確性仍需大樣本來檢驗。
LAMP是本世紀初開發出的一種恒溫擴增核酸方法,擴增后的特異性DNA產物呈白色沉淀,可通過渾濁度來檢測[36];該技術無需特殊試劑和專門儀器設備,后續產物也不需要通過電泳來識別,常用于動物胚胎的性別鑒定,目前已開發出便于生產上使用的試劑盒[37]。Hirayama等[26]采用氫氧化鈉堿處理異性孿生母牛外周血的方法獲取DNA后,在63 ℃ 恒溫擴增35 min后即可進行渾濁度測量,若渾濁度高于0.20,則判定為嵌合體不育;而當渾濁度低于0.20時,則是非嵌合體的可育;與染色體核型分析和PCR鑒別方法對比后發現,這3種方法的鑒別結果是一致的,LAMP在檢測靈敏度(0.01%的XY白細胞)和操作便捷性(全過程1 h內完成)上分別優于染色體核型分析和常規PCR[26, 37]。
qPCR是在PCR反應體系中加入探針或者熒光染料,借助熒光信號實現反應過程的實時監控和連續性分析,不僅可以對樣品進行定性分析,還可以實現相對定量和絕對定量。Artigas等[35]采用qPCR擴增牛BRY4基因,獲得特異性的熒光曲線,并通過待測樣本是否含有該特征熒光曲線來判斷不育和可育。Qiu等[27]采用qPCR擴增Y染色體上的特異性基因SRY實現了對異性孿生母牛體內SRY基因含量的相對定量,該方法在特定儀器上可直接讀取,簡單易操作且靈敏度高(0.09%),解決了Mcniel等[32]在使用常規PCR遇到的無法檢測出XY細胞數低于0.2%的難題。
ddPCR是第三代PCR,在擴增前將樣品進行微滴化處理并在擴增后對微滴直接檢測,該方法突破了傳統擴增技術無法檢測低豐度的局限性,相較于qPCR采用閾值和校準曲線,ddPCR可以實現對樣品含量的直接定量[5]。目前,該項技術已經用于豬[38]和牛[5]異性孿生雌性個體可育性的鑒定。采用ddPCR技術對牛AMX和AMY擴增試驗發現,該方法可檢測到低至3%的細胞系;該方法快速可靠,成本約為細胞檢測的1/4[5]。
以上鑒別方法中,沒有一種能兼具準確性和低成本。筆者推薦的檢測程序是外部臨床檢查(簡單成本低)與分子檢測(準確性高)結合,即根據出生時絨毛膜血管是否吻合和陰道長度進行初步篩選,對于不確定的個體,采集血液返回實驗室進行分子水平上的進一步診斷。
經過鑒別認定為可育的母牛可以留養當作后備母牛飼養,但可育母牛的繁殖性能和生產性能以及后代特性仍缺乏數據;鑒定為不可育的異性孿生母牛可直接淘汰或者當作肉牛飼養。目前,探究不可育異性孿生母牛育肥特性的研究較少。He等[39]對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在營養物質消化和代謝上的研究發現,補充長鏈脂肪酸鈣鹽可以提高營養物質的表觀消化率和血漿膽固醇及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濃度并減少氮留存,補充苜蓿會對瘤胃發酵和部分瘤胃微生物的組成造成影響。國外研究表明,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在生長和胴體性能上類似甚至優于單生和雙生正常母牛,例如,育肥全期的日增重與正常雙生牛沒有顯著差異(843 g·d-1vs.838 g·d-1),而初生重(37.6 kg)高于正常雙生牛(35.2 kg),大理石花紋評分(6.30vs.5.47)和牛肉產量等級(2.57vs.2.17)均高于正常雙生牛[40]。Parker等[41]的研究發現,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和同性孿生母牛的生長性能和胴體特性類似,但在大理石花紋評分上前者有高于后者的趨勢。雖然在各個生長育肥階段單生牛的活體重、干物質采食量和每公斤增重成本要高于雙胎牛,但是在增長速度上兩者并無顯著差異[42]。
3.2.1 器官移植 異性孿生是一種獨特的自然聯體共生,異性孿生母牛的存在為繁殖生物學、移植生物學和自身免疫疾病的耐受性提供了研究模型[43]。自1945年Owen[44]發現異性孿生公牛和母牛間的血管吻合并且存在紅細胞嵌合后,采用造血干細胞嵌合誘導產生獲得性免疫耐受能力的思路就應用在器官移植中。目前,已廣泛應用在實體器官移植上的耐受性有操作耐受性和刪除耐受性,前者是在沒有產生嵌合的情況能穩定產生1年以上的免疫抑制耐受性,后者為需要持續的供體造血細胞作為抗原來源的耐受性[45]。異性孿生母牛嵌合性提供的是刪除耐受性的思路,然而,在人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體中誘導產生持續的嵌合很困難,主要是因為要想通過嵌合誘導耐受性不僅需要多血統血液同時嵌合和長期的外周調節機制,還存在著器官的特異性,目前表現為腎和肺可行,但心的移植耐受不可行[46]。為此,Oura等[46]提出,通過瞬時混合的嵌合方法來誘導產生耐受性,該方法最大的優點是不會誘發移植物抗宿主病。利用異性孿生這種體內耐受性還可以通過囊胚互補實現完整器官在受體內的生成,這要求供體多能干細胞在胚胎植入前就遷移到受體宿主內,利用嵌合體強大的生成能力發育成供體的目標器官[47]。
3.2.2 性腺發育 異性孿生胎兒血管吻合后同時在相同或者類似激素水平刺激下發育,這種自然狀態下的激素-神經-性腺發育調控系統可以作為研究腦調控性別分化的動物模型[48-49]。Gra?c等[49]的研究發現,異性孿生不育母牛下丘腦視交叉上核比雄性大32.5%,而加壓素和含有催產素的神經核介于正常雄性和雌性之間,這說明雄性激素對大腦的發育在胎兒期就存在組織效應。目前,Corain等[48]已開發出計量分析小腦細胞形態的方法,并將該方法應用于正常公牛和母牛及異性孿生母牛來研究性別二態性。Montelli等[50]報道,與同年齡的公牛相比,異性孿生不育母牛小腦中的顆粒細胞形態值更大。Rizzo等[51]發現,α-甲胎蛋白不與睪酮結合,可直接跨越血腦屏障影響下丘腦的發育和調節,進而影響性別分化。這部分研究表明,異性孿生母牛性腺異常發育是激素和神經綜合調控的結果,可以將異性孿生母牛作為研究激素通過神經影響性腺發育機理的動物模型。
3.2.3 雙胎輸血綜合征 雙胎輸血綜合征是人類多胎妊娠中一個極具挑戰的臨床問題,在單絨毛膜雙羊膜囊妊娠中的發病率為10%~20%,出現該問題如果不加以治療,死亡率高達80%~100%[52-54]。該癥狀是由于胎盤血管吻合后胎兒間血流發展不平衡導致其中一個胎兒的血液過多地流向了另外一個胎兒,造成器官衰竭甚至死亡[1,55-56]。而在異性孿生母牛中,雌雄胎兒間的血流在血管吻合的情況下依然發展平衡。在人類的異性雙胎中,含有46, XX/46, XY嵌合體的女性個體卻沒有表現出像異性孿生不育母牛那樣的異常性腺器官和不育性[57]。以上現象說明,牛和人的雙胎間發生血管吻合后帶來的致病效應不一樣,這可能是血管吻合類型、時間和強度不同所導致的,對異性孿生母牛血管吻合機制的深入研究有助于為雙胎輸血綜合征的預防和治療提供思路。
異性孿生母牛可育性的鑒別方法逐步準確、高效和早期化,這與高速發展的細胞分子技術和對異性孿生這種現象的認識不斷加強密切相關。從最初的臨床經驗檢查到細胞培養和內分泌激素檢測,再到二十世紀末的分子擴增以及二十一世紀新發展起來的分子雜交及新一代擴增技術,見證了鑒別過程中的經驗判斷、定性分析和定量檢測的發展,同時也推動著人們對這一現象認識的加深和應用。筆者認為,在今后,有3大有潛力的研究方向。
一是異性孿生不育母牛激素水平和嵌合程度以及雄性化程度的關聯性分析。圍繞目前較為成熟的激素學說和嵌合學說,仍存在需要進一步解釋的問題。Remnant等[11]在成年母牛中發現黃體但沒有可見的卵泡或卵母細胞,AMH的存在會影響子宮的正常發育和卵泡的形成;同時,本世紀初已有理論提出,異常嚴重程度與雌雄胎兒間的血管吻合程度、暴露在激素中的起始時間和持續時間相關[12],但是激素通過怎樣的調節機制導致了雌性個體不同程度的雄性化,以及通過激素調控后的雄性化與細胞學說中的嵌合程度之間的關聯性仍需要進一步明晰。許多報道發現,異性孿生母牛的嵌合比例從0%到96%不等[5, 58],并且遷移過去的細胞異常頻率增加[58]。Ciotola等[59]在探究染色體脆性的試驗中也發現,異性孿生不育母牛的非整倍性細胞比例和染色單體斷裂均顯著高于單生正常的公牛或者母牛,Kochneva等[58]在異性孿生母牛中也觀察到了類似的X染色體脆性增強現象。然而,XX/XY比例和雄性化程度無關[7],這使得通過細胞手段檢測的染色體嵌合比例和分子手段檢測的基因嵌合率都不能與雄性化直接關聯起來。
二是從嵌合組織和嵌合時間結合細胞分子學以及內分泌學認識嵌合的本質。Young和Kirkpatrick[60]的研究發現,血液淋巴細胞嵌合的特性不會隨著年齡改變,雌雄胎兒間嵌合關聯性與嵌合程度相關:當交換比例高于45%時,雌雄胎兒間的嵌合比例呈顯著負相關;而當交換比例小于45%時,雌雄胎兒間嵌合比例沒有顯著相關性。Biswas等[61]在四胞胎(組成為3雌性和1雄性)中發現,胎兒間均存在嵌合且嵌合的比例(均低于15%)類似,這說明嵌合比例與胎兒中的性別組成相關。異性孿生母牛的嵌合只發生在局部組織,并不是全身性的嵌合,目前在牛的血液[13]和鼻黏膜[62]中均能檢測到XX/XY嵌合體的存在,在毛囊和皮膚中卻無法檢測到嵌合體[13, 60]。Torres等[63]的研究發現,異性孿生胎兒在胚胎發育過程中,基因交換會發生在生殖結節。以上研究均是針對特定組織在特定生理時期得出的嵌合特性,同一組織在不同時間或者不同組織在同一時間的嵌合特性目前仍不清楚。因此,有必要比較不同組織在不同時期的嵌合程度,來確定能用于早期快速準確鑒別的組織,同時也可以結合細胞和分子手段進一步認識嵌合的本質和可能的途徑。
三是異性孿生可育母牛可以作為免疫耐受性研究的動物模型。異性孿生母牛中仍有5%~15%具備繁殖能力,Qiu等[27]報道了2頭異性孿生可育母牛體內仍有較低的SRY含量,嵌合程度和繁殖能力之間的關聯性仍需要深入探究。此外,這部分可育母牛具有的免疫耐受性預示著機體內有一套強大的抵御機制,揭示可育的這部分異性孿生母牛的耐受機制有助于人體免疫移植和雙胎輸血綜合征的預防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