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建筑建構之美

周舟

中國航空規劃設計研究總院有限公司 北京 100120

建構，即詩意的構造，是由“物”達“意”，即設計意義由設計作品本身來講述，就是組織材料成物，并表達建筑師的思想，透露其感情。建構情感的表達與細節、材料、形式、空間和風格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其中空間反映的是建構的結果，也是建構的目標。在工業建筑設計過程中，小到一個細小的鋼節點連接體的設計推敲，大到粗野建筑、高技派建筑中龐大、沉重的構件，都囊括在建構的范疇之內，充滿了建筑設計的各個過程，共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設計作品。

1 建構中的“多”與“少”

現代建筑四位大師中的密斯·凡·德·羅在建筑設計中對建構的探索極為深入，融入到了建筑的各個方面。巴塞羅那博覽會德國館（圖1），設計中將結構和維護完全分開，其輕巧的屋面板僅由平面中的八根纖細的十字型鋼柱支撐。纖細的鋼柱對建筑內部空間的釋放，穿插在鋼柱之間的自由排布的隔斷對空間的錯動切割，以及周圍玻璃對建筑室內空間的延展，使得結構、構造、材料一同完美的轉譯了密斯·凡·德·羅對“流動空間”的理解，其簡潔明快的形式與自由流動的空間也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讓我們認識到除了純幾何關系外，材料的使用和構造細節的處理也決定空間造型的質量，成為了現代主義建筑里程碑式的作品。

圖1 巴塞羅那博覽會德國館

如圖2所示某貨運站，卸貨平臺出設置了一個超大雨篷，由極少的鋼柱和鋼梁支撐，雨篷底部盡可能創造一個“無柱”空間。為了完成這一理想的建筑效果，建筑師、結構師在雨篷頂部做了復雜的構造處理，巨大的鋼柱與鋼梁也做了構造及技術方面的考量，正是這些實現了工業建筑對于現代主義大師密斯的設計理論“少就是多”以及“全面空間”的表達。無論建筑師還是結構師都應執著對于建構的追求，使得他們的作品廣為人知并被多數人所認同，從結構的精細主義體現建筑的精美主義。

圖2 某貨運站雨篷下部空間

2 建構中的“粗”與“細”

現代主義早期四位大師中的另外一位帶有傳奇色彩的建筑師，與英國的史密斯夫婦一道為粗野主義代表人物的勒·柯布西耶，在其后期設計風格向粗野主義傾斜時也突出表現出了自身對建構的思考及暴露性的表達。馬賽公寓（圖3）中底層開敞空間中巨大的毛面混凝土柱墩，印度昌迪加爾行政中心中沉重的毛面混凝土構件之間的穿插碰撞等，柯布用自身對混凝土框架結構以及對混凝土材料本身的理解及運用完成了極具視覺沖擊力的混凝土“巨怪”，彰顯了建筑的力量感及狂野，為世人稱頌。

圖3 馬賽公寓

圖4某貨運站的辦公樓部分，對建構的理解及表達也尤為的深刻和引人矚目。高聳挺拔的兩棟辦公樓造型在機場西貨運區中如此突出，給人印象深刻。尤為感人的是建筑師在建筑立面的處理方面所做的努力，建筑立面底層的巨型柱子在躍升兩層層后插入混凝土主樓體塊中繼續延伸向上，使得建筑在粗獷的同時也具備了典雅精細的韻味，挺拔而有力。也正是建筑師在立面構造細節上的處理以及對混凝土這種建筑材的表現力以及強度的把握造就了這個深入人心的建筑。

圖4 某貨運站辦公樓

3 建構中的“內”與“外”

巴西建筑師奧斯卡·尼邁耶所設計的巴西利亞三權廣場中的總統府（圖5），巧妙的將邊廊的立柱設計成帶內弧的支柱，弧線的下段與底板相連，而頂部支撐起屋頂，使得建筑輕盈的漂浮于方形水池之上，其對結構的巧妙把握使得建筑獲得了深入人心的形式以及開敞而富有韻律的邊廊空間。

圖5 總統府

圖6某機場機務維修基地，建筑師認為，建筑表面應與其內部的空間相關聯，因為它意味著材料與結構的結合或者割裂，不管如何，它們之間的關系是潛移默化的、不刻意的便到達了建構之美。他們在設計中總是試圖在不同的系統間建立盡可能多的關聯，并且認為好的建筑應該重視內外聯系，建筑空間與環境的交融。建筑師在具體設計中，積極嘗試實現這種效果的各種材料如鋁板、陶板、夾芯板、不銹鋼、玻璃和木材等，甚至將園林、景觀、照明融入到建筑設計中，他們嘗試各種可能性[1]。不管運用什么材料，都是在積極探尋使建筑和材料間產生特殊關系的建構方法，使材料在限定建筑的同時又被建筑所展示，兩者之間相得益彰。最終，此機場機務維修基地項目以其獨特的建筑結構形態即將問世。

圖6 某機場機務維修基地

4 建構中的“實”與“虛”

日本建筑師在建構方面的把握的顯得更加細膩，并以此為基礎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安藤忠雄在《光、影和形式》一文中談到，“材料之間的對話為把我想象中的空間付諸實施提供了主要支持。我希望把整體的意向滲透進每一種材料中，然后再來選擇細部，我采取的辦法是使混凝土失去了雕塑般的實體感和重量感。它們被用于制造光和素面……我并不是要去表現材料的自然本性，而是通過它們建立一種單純的空間意向”[2]。安騰運用清水混凝土來表達空間意向，彰顯了建筑空間意境的虛無，若失去了這種材料的支持其建筑的本性將不復存在。

圖8某飛機維修庫對建構的表達則在于通過建筑的材料和結構來彰顯建筑虛實相交的自由空間。建筑的主體結構由巨型鋼網架結構體系和多層混凝土框架結構體系組合而成，從而得到了兩個不同功能的自由空間。運用材料和結構表達建筑的輕盈與秩序性，體現在建筑屋面的輕薄、減少柱子的數量以及玻璃材質的澄澈。對結構和表皮的把握使得機庫及其附樓的設計虛實結合，自由、通透。

圖8 某飛機維修庫（效果圖）

圖7 水之教堂

5 建構中的“輕”與“重”

張永和的玻璃鋼住宅（圖9）以鋼格柵系統作為建筑的結構和圍護構件，表達了“輕”、“透”、“散”、“薄”的設計理念。玻璃鋼在他的手中變成了結構的主體，完成了建筑的支撐和維護，其精心設計的節點也成就了玻璃鋼這種新型建筑材料在建造方面的應用。用他自己的一句話講：“材料固有的表現能力造就了自然的活力，對材料的準確感知產生對材料的信念，結構的完美帶來了審美的力量。[3]”張永和的其他作品如山語間、二分宅等，都能體現出他對建構細節敏銳的洞察力。

圖9 玻璃鋼住宅

圖10某機庫項目在設計過程中，最醒目的構件是室內巨大的網架體系。工業建筑強大的工藝要求和使用性質，天然的形成了機庫的姿態。為此，結構師的貢獻功不可沒，人們進入室內空間完全被結構之美所震撼，成噸的鋼構件就這樣“懸浮”于半空之中，構件的精細化配置和顏色的運用，是成熟的工業建筑毫無保留的展現。建筑師應對工業建筑建構的了解越來越成熟，從對建筑的材料、結構到細節的把握越來越細膩、越來越準確，才能利用建構創造出一系列高完成度的作品。

圖10 某機庫室內實景圖

6 結語

建筑設計離不開建構，建構是建筑的本體，也是建筑空間的內涵所在。沒有建構的建筑只能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建構是工業建筑設計的態度和方法，他的意義在于使建筑設計活動回歸本真，也為當代的建筑師們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建筑師需要加強對建構的理解，嘗試著在設計中融入建構的思想，做有內涵的建筑、成為有內涵的建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