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琨 孫勤國 羅 蒙 吳龍軍
1.武漢市第三醫院中醫科,湖北武漢 430060;2.武漢市第三醫院五官科,湖北武漢 430060
耳鳴是指在沒有外部聽覺刺激的情況下對聲音的自覺意識,類似于敲擊聲、口哨聲、呲呲聲等,60 歲以上老年人的患病率為8%~20%[1]。耳鳴患者中有10%~20%日常生活受到影響,甚至產生煩惱、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其中有61.4%耳鳴患者伴有睡眠障礙[2],而伴有睡眠障礙的耳鳴患者發生焦慮抑郁的風險成倍增加,陷入耳鳴-負性情緒-耳鳴增強的惡性循環。
中醫藥治療耳鳴及失眠歷史悠久,電針是在傳統針刺的同時加入微電流,通過電刺激增強療效,廣泛用于治療耳鳴[3-4]。耳穴壓豆是中醫治療失眠常用的外治法,可通過調整睡眠結構比改善失眠患者的睡眠情況[5],具有簡便易行、作用持久的優點。本研究采用經驗方補腎活血方聯合電針及耳穴壓豆三聯療法治療耳鳴伴失眠,觀察其臨床效果。現報道如下:
選取2018 年5 月—2019 年10 月于武漢市第三醫院中醫科及五官科門診就診的耳鳴伴失眠患者90 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將其分為三組。中藥組30 例,其中男16 例,女14 例;年齡55~79 歲,平均(65.4±2.3)歲;平均每日睡眠時間(2.7±0.5)h。中藥+電針組30 例,其中男17 例,女13 例;年齡54~77 歲,平均(67.1±2.0)歲;平均每日睡眠時間(2.5±0.6)h。中藥+電針+耳穴壓豆組30 例,其中男15 例,女15 例;年齡63~80 歲,平均(67.3±2.5)歲;平均每日睡眠時間(2.6±0.5)h。三組患者性別、年齡及睡眠時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
1.2.1 耳鳴的診斷標準 參照《中醫耳鼻咽喉科學》[6]中關于“耳鳴”的診斷標準。①臨床癥狀:患者自覺耳內或頭顱鳴響,而周圍環境中并無相應聲源,持續時間>1 min,常對患者的工作、生活、睡眠等造成影響;②聽力學檢查(音叉試驗、純音測聽等)提示聽力正常或有不同程度的感音性聽力下降;③必要時行頭顱影像學檢查排除聽神經瘤等占位性病變。
1.2.2 失眠的診斷標準 依據《CCMD-3 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7]。失眠的診斷:①入睡困難、寐淺、早醒、多夢、易醒、醒后不易再睡;②白日困倦、心悸健忘、頭昏頭痛等癥狀是由睡眠障礙干擾所致;③睡眠障礙每周發生次數≥3 次,持續時間≥1 個月。
①同時符合耳鳴及失眠的診斷標準(病程>3 個月),且失眠出現于耳鳴之后;②年齡18~80 歲;③中耳功能及前庭功能正常;④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FSQI)≥7 分;⑤研究期間未采用其他與本病有關的治療措施;⑥簽署知情同意書。
①妊娠或哺乳期婦女;②腫瘤、外傷或其他全身性疾病引起的耳鳴;③合并嚴重的心、肝、腎和血液系統疾病;④正在規律服用助眠藥物;⑤難以堅持配合治療。
1.5.1 中藥組 補腎活血方藥物組成[8-10]:熟地15 g、桑椹子12 g、山茱萸15 g、丹參10 g、三七10 g、郁金15 g、磁石30 g、遠志6 g、菟絲子12 g、澤瀉10 g、蔓荊子10 g、蟬蛻6 g、石菖蒲12 g、葛根12 g。水煎服,每日1 劑,分2 次服,7 d 為1 個療程,共治療4 個療程。
1.5.2 中藥+電針組 給予中藥同時配合電針,取穴:聽宮、聽會、耳門、中渚、翳風;以75%乙醇消毒局部皮膚,采用0.35 mm×40 mm 一次性無菌針灸針(健衛仕,長春愛康醫療器械有限公司)進針0.5~1 寸,患者產生向耳內放射的酸、脹、麻感則為“得氣”,針柄連接SDZ-Ⅱ電針治療儀(蘇州醫療用品廠有限公司),選擇連續波,刺激量由弱漸強,以毫針柄微顫及患者可耐受為度,通電20 min,隔日1 次。7 d 為1 個療程,共治療4 個療程。
1.5.3 中藥+電針+耳穴壓豆組 給予中藥及電針的同時聯合耳穴壓豆,選取神門、心、腎、交感、皮質下為主要穴位,以75%乙醇消毒耳穴部位皮膚,用王不留行籽貼于單耳上述穴位,囑患者每日按壓5 次,每次20 下,以產生酸、麻、脹、熱感為度,隔1 天換藥1 次,雙耳交替。7 d 為1 個療程,共治療4 個療程。
1.6.1 療效標準 參照《中藥新藥臨床研究指導原則》[11]中療效判定標準制訂。痊愈:夜間睡眠時間6 h 以上,睡眠深沉,醒后精力充沛;好轉:睡眠時間增加3 h 以上,睡眠深度增加;無效:治療4 個療程后,臨床癥狀體征無改善或反加重。總有效率=(痊愈+好轉)/總例數×100%。
1.6.2 耳鳴殘疾評估量表(THI)評分 THI[12]包含25 道耳鳴相關的條目問卷,評分范圍為0~100 分,分數越高,耳鳴殘疾程度越重。共分為5 級,第1 級,輕微影響,0~16 分;第2 級,輕度影響,18~36 分;第3 級,中度影響,38~56 分;第4 級,重度影響,58~76 分;第5 級,極重度影響,78~100 分。受試患者治療前后在專科醫師的指導下填寫。
1.6.3 FSQI FSQI[13]包含6 個因子,分別是日間功能、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及睡眠質量,每個因子計0~3 分,累計各因子的得分為FSQI 總分,總分0~18 分,所得分數越高,表明睡眠質量越差。
采用SPSS 22.0 處理數據,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經正態性檢驗和方差齊性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進一步兩兩比較采用LSD-t 檢驗。計數資料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進一步兩兩比較采用Bonferroni 法。以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中藥+電針+耳穴壓豆組總有效率明顯高于中藥組、中藥+電針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167)。見表1。

表1 三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例(%)]
三組治療前THI 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后,三組THI 評分均低于治療前,且中藥+電針+耳穴壓豆組低于中藥組、中藥+電針組(P <0.05),中藥+電針組低于中藥組(P <0.05)。見表2。
表2 三組患者治療前后THI 評分比較(分,)

表2 三組患者治療前后THI 評分比較(分,)
注:與中藥組治療后比較,*P <0.01;與中藥+電針組治療后比較,#P <0.05。THI:耳鳴殘疾評估量表
三組治療前FSQI 各項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后,三組FSQI 各項評分均低于治療前,且中藥+電針+耳穴壓豆組低于中藥組、中藥+電針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3。
表3 三組患者治療前后FSQI 各項評分比較(分,)

表3 三組患者治療前后FSQI 各項評分比較(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P <0.01;與中藥組治療后比較,#P <0.01;與中藥+電針組治療后比較,△P <0.05。FSQI: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
三組治療前FSQI 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治療后,三組FSQI 總分均低于治療前,且中藥+電針+耳穴壓豆組低于中藥組、中藥+電針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 <0.05)。見表4。
表4 三組患者治療前后FSQI 總分比較(分,)

表4 三組患者治療前后FSQI 總分比較(分,)
注:與中藥組治療后比較,*P <0.01;與中藥+電針組治療后比較,#P <0.01。FSQI: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
隨著生活方式的改變以及人口老齡化進程的加快,耳鳴患病率逐年增高,給人們的工作和生活帶來不良影響。耳鳴的危險因素眾多,年齡、肥胖、吸煙、心理因素等均被證實與耳鳴相關[14]。耳鳴的發病機制假說較多,涉及內外毛細胞的非同步性損傷[15],聽傳導通路多個層面的中樞聽覺系統可塑性重組[16],Mahlke等[17]則認為耳鳴的產生是由于中樞神經系統代償外周神經輸入的減少,刺激聽覺皮質產生自發放電導致。近年來,耳鳴引起的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問題引起了廣大學者的關注。Jay 等[18]研究發現,耳鳴的嚴重程度與焦慮和/或抑郁存在聯系,與非耳鳴患者相比,慢性耳鳴患者的Beck 焦慮量表和Beck 抑郁量表得分更高。Lasisi 等[19]將183 例耳鳴患者納入研究,發現失眠的發生率為51.9%,失眠患者中73.4%難以維持睡眠,70.0%的人難以入睡。Marks 等[20]使用多導睡眠圖發現耳鳴可增加患者的睡眠潛伏期,認為5-羥色胺變化是耳鳴患者產生睡眠障礙的因素。
中醫藥治療“耳鳴”“不寐”歷史悠久。《靈樞·海論篇》云:“髓海有余,則輕勁多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千金翼方》曰“若食人腎,耳鳴啾啾,或如車行雷鼓之聲”。認為耳鳴與腎相關,腎開竅于耳,腎精不足則髓海空虛,耳失所養導致耳鳴。久病必有瘀,腎虛血行無力,瘀血內停,為耳鳴又一病機。針刺治療耳鳴由來已久,聽宮、聽會、耳門、中渚、翳風為臨床常見耳周取穴[21]。電針是在針刺的基礎上通以微電流,刺激耳周穴位后產生的神經沖動可傳達至耳蝸神經,通過提高耳蝸周圍毛細胞的興奮性,改善耳內的代謝及微循環來緩解耳鳴[22]。耳穴壓豆是在耳針基礎上發展而來的一種治療方法,被臨床工作者廣泛用于治療失眠[23-24]。研究表明,耳穴壓豆可降低失眠患者FSQI 總分,縮短睡眠潛伏期,通過減少因睡眠剝奪而引起的炎癥因子如腫瘤壞死因子(TNF)-α、白介素(IL)-6 的釋放及Toll 樣受體4(TLR4)mRNA 的表達,發揮治療失眠的作用[25-27]。
基于“腎虛血瘀”病機,在長期臨床工作中自擬經驗方“補腎活血方”,方中熟地益精填髓,為君藥;桑椹子補血滋陰,山茱萸補益肝腎,菟絲子補肝腎益精髓,共為臣藥;三七、丹參活血化瘀通絡,郁金行氣解郁、涼血逐瘀,石菖蒲化痰開竅,遠志安神益智、祛痰,澤瀉清濕熱,磁石平肝潛陽、聰耳明目,共為佐藥;蟬蛻、蔓荊子疏風清熱,使諸藥補而不滯;葛根引藥上行,為使藥。諸藥合用,共奏補腎活血、祛痰開竅之功。課題組前期實驗研究顯示,補腎活血方通過抑制耳鳴大鼠NMDA 受體亞型的表達,升高cAMP,降低cGMP水平,緩解大鼠耳鳴[8-9]。臨床研究表明,補腎活血方聯合電針可明顯改善耳鳴患者微循環指標,緩解患者耳鳴癥狀,且療效優于單純中藥組及電針組[10]。本研究在補腎活血方及電針基礎上加用耳穴壓豆,采用三聯療法治療耳鳴合并失眠,結果顯示補腎活血方+電針+耳穴壓豆組在降低THI 評分、FSQI 各項評分及總評分方面療效更為顯著。
不足之處在于,本研究為單中心臨床試驗,樣本量較小,治療結束后未對患者進行隨訪,遠期療效尚不明確,故今后可開展多中心、大樣本量及遠期療效的相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