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娜,謝 琪,田 飛 Li Na & Xie Qi & Tian Fei
(1.長沙理工大學設計藝術學院,湖南長沙 410114;2.湖南工業大學機械工程學院,湖南長沙 412000)
早在上個世紀中后期,我國就有專家和學者意識到未來中國老齡化面臨的嚴峻挑戰并著手研究養老住宅問題。近年來,城市的快速發展帶來房價上漲、搶人大戰、撫養比例失衡等民生問題,與此同時,人口老齡化的加速推動了全社會對老人安養與代際共居等問題的普遍關注。本文關注的是以省會城市為代表的適老化共居環境設計問題,受傳統文化與經濟的雙重影響,居家養老正成為普遍現實。如何借助代際互助的優勢(包括血緣代際和非血緣代際關系),解決居家養老中的微觀矛盾(家庭間)和宏觀矛盾(代際間),為中國老齡化相關問題的解決提供一種研究支持。
中國現有的養老模式一般分為三種:其一,機構養老;其二,社區養老;其三,居家養老。其中居家養老是近年來普遍推崇的重要模式,而居家養老則勢必面臨代際共居問題。就如學者蔡驎說:“人口老齡化發展到一定程度勢必動搖傳統型代際連帶的物質基礎和社會心理基礎。”[1]
截至2020年,數據顯示中國60歲以上的老年人達2.45億人口,到2050年將超過4億人口,中國將要進入深度的老齡化社會進而邁入超級老齡化社會[2]。伴隨“9073”工程的推進并在中國各省市已逐步形成共識:未來養老人群的90%歸居家養老人口,7%歸社區養老人口,3%歸養老機構養老人口(圖1)。
同時,立法層面也對居家養老提供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1996年10月1日)第十條規定:“老年人養老主要靠家庭,家庭成員應當關心和照料老年人[3]。”家庭養老為代際交換和代際互助提供條件和場所,其重要意義在于極大減輕政府在老年保障方面的負擔,對保持家庭穩定和諧與健康發展十分必要[4]。
由此看出,國家和政府對城市養老中家庭成員關系的高度重視,在政策和觀念層面均將城市養老問題重新聚焦于居家養老,而居家養老的質量關鍵取決于以子代、孫代為共生的代際互助關系的基礎是否牢固。
“銀色海嘯”對養老服務業提出嚴峻挑戰,養老機構開始大量介入養老產業。近幾年諸多養老機構頻發卷款倒閉等暴雷事件,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負面影響。養老制度設計不健全和養老產業的初級狀態使得某些養老機構變為詐騙老人養老金和圈錢的途徑。規范老齡產業市場運營和加強法制監管,維護老年人的安養權益是中國進入深度老齡化維穩的根基。
增加養老機構資金投入。針對老齡人的身體狀況、性別年齡、家庭結構等差異合理分類,大力增加民間養老機構數量,加大基礎養老設施的投入,以應對我國短時間內猛增的高量老齡人口。
CCRC(Continuing Care Retirement Commuitnities),是獨立型社區,專為老年人提供小面積的、無須自己進行維護的住宅。開發者們一直是設計和建造住宅社區,盡管受到社區周邊環境的影響,他們的最終產品并不總能反映出社區的美觀和多樣化。他們不了解大眾真實的想法即絕大多數人并不想搬到相對隔離的老年公寓里[5]。正是因為老人們對原有鄰里關系和子代情感的不舍以及對CCRC的顧慮,使得居家養老成為擁有健康身體,經濟獨立條件老人們的大多數選擇。
隨著養老市場的逐步規范和養老觀念的轉變,各地養老公寓、康養機構、旅居養老公寓等蓬勃興起,其中北京太陽城國際老年公寓,上海親和源,江蘇九如城都是頗具特色的養老機構;這些養老公寓注重老齡代際共居共融空間的設計配比;如在戶外景觀空間加設老代與孫代共樂的游樂空間和幼兒園;在室內客房的設計中考慮加大套間空間比例,考慮子代或孫代可留宿陪伴和照看。注重基于老年人行為心理規律做精細化的配套空間設計研究:如出于老年人身體機能和年齡考慮,其活動距離與年齡段呈衰減規律,通常養老社區休閑活動的空間范圍應適當,以老年人步行可達地方為主。故居家養老可借鑒商業養老公寓的代際共居理念,醫療設備和專業護理等設置,提升居家養老的品質。同時,隨著CCRC的轉型優化和老年公寓“去機構化”的多元化、差異化的提升,養老市場會推出更多適老化的住宅類型。

■圖1 9073政策下的三種養老模式
代際互助是基于代際共居環境下的一種社會聯系,其指不同年齡階段個人或群體間的人為聯系,其強調家庭成員或社會代際群體間的互動與連結,并包含了行為與情感兩方面內容[7]。歐盟于2000年起,設立“代際互助日”,鼓勵歐盟國家進行更深層次的多代互助,從而更好適應國家老齡化趨勢。在居家養老方式下,孫代、子代、老代三代共居情況非常普遍,這類人群面臨的老人看護醫療問題、經濟供養問題,孫代的教育觀念差異問題等代際間的矛盾與日俱增。如何借助代際互助的優勢(包括血緣代際和非血緣代際關系),解決居家養老中的微觀矛盾(家庭間)和宏觀矛盾(代際間),可從如下三種方式進行探討。
湖南整體特點:經濟欠發達、人口流失較高、撫養比較大,有著“未富先老”“未備先老”,養老配套不足的現狀。現有研究中對長沙這類中型省會城市未過千萬人口的養老問題研究較少。故筆者提出將代際互助納入政府宏觀規劃,可補充長沙頂層養老設計的多元化體系策略,對穩定勞動人口、促進社會和諧、延續傳統孝文化和節省養老經濟成本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截至2020年,全省共有各類養老服務機構和設施10644個,其中注冊登記的養老服務機構1586個,社區養老機構和設施2529個,社區互助型養老設施6529個。全省共有養老床位29.1萬張。養老床位是衡量養老服務設施的主要指標之一,據統計我國,全國每千名老人擁有32張床位;湖南省共有各類養老床位是29.1萬張,每千名老人只有床位25張;比全國平均水平少了7個床位。與國際標準每百名老人應有5張床位相比,更是相差甚遠;國際標準每千名老人應有50張床位,而湖南省只有25張相差一半的床位數。
2.2.1“時間銀行”的本土化推行
時間銀行,又名“時間儲蓄”,其概念由日本的旭子水島首創于1973年,后美國人卡恩于1980年正式完善提出且推廣到全球范圍,發展至今全世界已至少有1000家。時間銀行是一種幫助志愿者將志愿服務時間存入個人賬戶,在需要時取出換取他人服務的組織架構。
在實踐操作中我國將時間銀行模式本土化,以“時間幣”即志愿者的服務時間,記錄和存儲以便志愿者未來兌換等價服務和回報[8]。從1998年開始,中國的一些城市社區已經開始試點“時間銀行”的制度引入和本土化融入。1998年由上海市虹口區創辦中國首家“勞務銀行”,意在通過低齡老人為高齡老人服務,建立老年不同代際間的幫扶體系。同年底,山西省太原市也成立了旨在促進為老服務的時間銀行。1999年,廣州、北京和杭州都有小區分別建立了時間銀行機構,推出了一系列新舉措如結對子、給居民發放“時間銀行儲蓄卡”等。2000年后,哈爾濱、重慶、南京、香港和臺灣等城市紛紛推出本土化的創新制度[9];2011年,長沙星沙街道望仙橋小區的時間銀行成立,吸引了一定量的年輕人和老年人參與,帶來良好的社會反響。
時間銀行是基于老齡化社會問題,提出將志愿服務和養老模式相結合的一種創新模式,既為社會老齡化人群提供助老服務,又達到緩解老年照料壓力的目標。將時間銀行本土化融入推行,需結合相應的城市經濟政策、保障制度和養老文化觀念等,需進一步嵌入考證才能設計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推廣。
2.2.2 將養老公益服務納入社會共同價值體
尊老愛老敬老是中華民族延續幾千年的傳統美德,將愛老公益納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象征著一個國家社會真正邁入幸福、和諧、文明和繁榮的標志。
代際間平等互助互愛,彼此尊重的價值共同體的重塑,能使得代際價值在代際間被認可和順利流轉,同時既為年輕代提供參與社會的機會,也為老年人輸出定量的社區公益服務,滿足老年人日常基本生活的需求,增進代際間的和諧、溫情。國外一些國家注重將公益活動納入社會的考評體系。哈佛大學教育學院于2016年發布了一篇《扭轉潮流:通過大學招生鼓勵關心他人和公益》的報告,明確美國名校在未來招生中對于錄取學生條件側重點的轉向:將關心他人和公益作為大學申請中重要的衡量指標—社區服務。
2.2.3 產品層:多代際共居屋精細化設計
2000年源于德國的多代屋因6年后得到德國政府介入開始大力推行,“多代屋”項目也得到社會各界的高度重視和資金支持,其建立意在為不同代際居民創造交流契機,鼓勵彼此互助的公共活動空間。代際合居是“以老年人為年輕人提供住宿來換取其生活幫助與情感慰藉”的一種居住模式[10]。
多代共屋的精細化設計是基于代際共居互助視角,充分考慮在住宅(物質)環境中的材料、設備、收納空間、顏色和設計風格等方面的適老化設計兼顧子代和孫代的階段性共居型的雙向設計,例如目前居家空間的家具設計研究很少注意到除老年人之外的空間中的其他使用者,例如子女,孩童等[11];同時考慮老代住宅(精神)環境不同年齡段、性別、喜好和文化背景做考證設計。
當下,長沙正興起第三次城市化改造,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所建多層樓梯住宅已漸被高層或超高層電梯房取代,總體發展趨勢:綠化容積提高,精裝房比重提升,住宅向集成化、工業化轉型,注重生態化配套設計。2019年《長沙市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全面放開養老服務市場提升養老服務質量的實施意見》指出長沙住宅小區需“標配”(新建小區按100戶30平方米,已建成小區按每100戶20平方米)養老服務用房。曾峰論述長沙房地產發展問題之一:住宅開發類型的單一化,將導致房地產行業多樣性的發展的滯后和緩慢。就此,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大力發展城市綜合體、養老、旅游等復合地產類型,為區域經濟的發展提供更佳載體[12]。
長沙應擬建精細化共屋商品住宅補充復合地產類型空白。多代共居屋的精細化設計概念的植入及產品的市場投放,成為省會級商品住宅類型的多元化發展途徑和有益補充,也是針對中國城市的住宅轉型解決適老化發展方向的重要手段。

■圖2 研究路徑圖

■圖3 數據來源:中商產業研究院大數據庫
本文以湖南長沙為樣本研究,截至2017年底,長沙市常住人口791.81萬人。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138.13萬人,占全市常住人口總數的17.44%。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95.76萬人,占全市常住人口總數的12.09%。城市化穩步推進,房價不斷增高,二孩政策放開,高齡低齡人口占比雙升。探討了中南地區省會城市的養老問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對于全國城市代際共居互助問題提供理論研究的借鑒(圖2)。
隨著中國進入信息工業時代,人口紅利逐漸式微,由于省會城市地理位置、資源優勢和政策傾斜等優勢,使其具有強大的虹吸效應。湖南長沙地處長江中游,連接南北,貫通東西,2019GDP排名位居全國第十五。其作為長江中游城市協同發展群的中型省會城市有著非常重要的戰略地位。如下圖3所示,勞動年齡人口數量與占比的持續下降表明:湖南省人口老齡化程度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全國60歲以上年齡人口占比為17.9%),該省勞動力資源優勢在逐漸減弱,持續增大社保支出壓力,總撫養系數較低的人口紅利難以持續。在將來,人口老齡化會對湖南社會發展將產生越來越顯著的深層次影響。
一方面來看:長沙選擇控制房價的方法,以期吸引人才、吸引產業,成為全國低房價的一股清流。在此理念下能增加代際互助住宅的設計投入能進一步吸引人才,鎖定人才,為城市核心力的構建和后續發展提供強大動力。從另一方面來看,搶人大戰的落點集中表現為人才穩固策略的實施和穩步推進。人才穩固從上下游的兩個層面剖析來說:上游為父母養老問題,下游為撫育子代問題,如何集中解決這兩個問題成為人才穩固的關鍵所在。而以代際共居為理念的代際住宅,圍繞這兩個層面集中解決人才發展的后顧之憂。以“搶人大戰”為核心的省會城市發展戰略方針突出表現在城市建造者獨具匠心的城市規劃策略和住宅市場產品的多元化。
習近平總書記在“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中提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構建養老、孝老、敬老政策體系和社會環境”相關的構想與戰略,這對我國養老服務的供給數量與質量,均提出新的要求:既要在數量上實現服務的全覆蓋,即“應保盡保,老有所養”,也要在質量層面實現養老服務的高標準,達到“老有所為,成功老化”的目標。總而言之,成功老化是對養老服務供給提出的更大追求與更高要求[13]。
穆光宗提出“成功老齡化戰略”的基點是維系住老年人個體和外部世界建設性的平衡關系或者說良性的互動關系,并在這個過程中使老年人的價值實現最大化—從“老有所為”到“老有所用”進而到“老有所成”,與此同時使整個社會在生產性老齡化的推動下去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代際之間的公平和公正以及人口與政治、經濟、文化、生態全面的協調發展[14]。
老年人也需要成長,社會更需要紅利。老年人群積累了大量的技能、智慧和豐富經驗,為極力發展老齡產業和事業,既需兼顧為老年人價值實現提供更多機會和平臺,同時也要確保老年人養護照料問題的妥善解決。基于優勢化視角下的成功老化為代際共居提供了理論依據。成功老化的價值再造充分激發老年人的發展期和活躍期,實現了家庭代際文化的延續(圖4)。
從歷史追溯最早的適老化民居為四合院,是封建社會形制下,中國傳統官宦大家族和諧共生居住模式的代際關系反映。四合院住宅模式滿足中國傳統大家族人口合居,長幼有序,愛老尊老,代際幫扶的共生共融的禮制觀念和生產目標的需求。現階段城市住宅的多層、高層形制在一定程度上割裂了傳統的血緣宗親關系的代際關系,帶來了人情冷漠,鄰里缺失等問題。伴隨城市化進程加劇,大型城市的住宅容納量,戶型結構和住房制度,城市人口的超老化數量激增,原有鄰里關系的瓦解進一步催生代際共居型住宅的出現。
從北京和上海關于養老生活方式意愿抽樣調查表明,被抽查的老年人中,有90%喜歡選擇居家養老。從城市調查居住意愿數據來看,城市中老年人愿意和子代居住在一起比例占總體58.3%[15],其中患病、喪偶和無經濟來源的老人更愿意同孩子居住在一起,反映了老年人想要和子代共居的意愿。
從城市轉型來看,縱觀全國適老化建筑發展到了從物質層級向精神需求躍遷的階段。首先,以長沙為代表的湖湘適老化住宅模式卻起步較晚;其次,湖湘精神中“敢為人先”的城市文化特質有滯后。再者,湖南老年負擔系數逐年提高。老年負擔系數由2000年的10.6%提高到2020年的19.7%,提高9.1個百分點。結合上述湖南老齡化特征,應該加快湖南城市適老化轉型的從物質需求向精神需求的躍遷(圖5)。
穆光宗把老齡人需求分為生活照料、經濟供養和精神慰藉。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以后,對于老年人的照料和精神慰藉問題將超過經濟供養問題。“老有自宅”是實現生活照料和經濟供養的物質根本,而精神慰藉不僅作為最高層級的需求決定了老年生活質量的幸福感實現“老有所依”“老有所樂”從而達到“老有所為”的成功老化目標,從長久穩定性來說可促進代際家庭融洽、社會和諧以及減少社會經濟養老支出成本。

■圖4 西班牙格拉納達代際中心

■圖5 長沙保利和悅會健康頤養老年中心各空間

■圖6 長沙“樂居”社區老年公寓建筑設計

■圖7 長沙“樂居”社區老年公寓設計分析
十三五規劃綱要指出“建立以社區為依托、居家為基礎、機構為補充的多層次養老服務”,實現老年人更舒適、健康地“在宅養老”“在地養老”是當前養老事業的重要目標[6]。
長沙老齡人口高于國內平均值一個百分點,處于追趕人口千萬一線城市的高速發展轉型期。據不完全統計,長沙高校每年有近20萬畢業生,若本地的優秀畢業生愿意在本地就業,將很大程度改善長沙人口結構,穩定勞動力市場供需平衡,從而推進養老服務行業的發展和升級[13]。同時,以老年人優勢視角為出發點,實現費孝通所論述的中國老齡化問題的中關于贍養模式的“反饋模式”,區別于西方社會的“接力模式”,提升老年人晚年幸福指數。
城市發展問題的根本是人的問題,老年人所處的積極養老階段既漫長又頗具價值,城市發展的后階段需在多元化的特色框架視野下,關注代際群體之間的相互幫扶,為社區居民帶來生活質量的提高與精神的慰藉;社區成員之間的興趣分享、志愿公益等集體活動為社區居民提供支持性的生活環境;其共享策略亦為居民降低生活成本提供了有效途徑[10]。
課題組團隊早在3年前就嘗試設計了一系列具有前瞻性的代際互助概念的老年人公寓和配套景觀設計(圖6-圖7),提出從代際共居共融解決城市深度適老化的構想。若長沙營建更多的城市社區托老所、代際住宅,升級養老住宅的配套設施,精細化養老住宅設計;合理規劃近鄰型。近居型等代際共居類型建筑,并借鑒發達國家取得良好的社會反響的優秀案例,譬如英國的代際共享老年住宅,德國的代際屋,日本的百年住宅,新加坡組屋設計均是基于代際互助的理念所構建的住宅。
深度老齡化是社會進步過程中不可回避的現象,老人安養是個復雜的社會問題和普遍關注的社會道德窗口。居家養老問題關系到每個家庭和個人,也是每個老年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基于代際共居優勢視角下老人的幸福晚年生活既符合中國人傳統又是孝文化的傳承再現,更是成功老化的情感先決條件。通過深入研究代際互助機制,對地方人才問題、產業升級等經濟問題也有良好間接影響,更能有效緩解深度老齡化的社會危機,彰顯和諧社會的核心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