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婆婆

侯淑荷

都說婆媳難處，我與婆婆卻情同母女，也像忘年的閨蜜。她有什么心事都愿意和我講講，我有什么事情也愿意找她聊聊。

婆婆是善解人意的人，初見就很親近。剛結婚的時候，我們和她一起生活了五年。這五年里，她看我身體羸弱，對我十分照顧，經常在飲食上為我調理，讓我十分感動。五年后，我們買房單過，她也時時關心我們的生活。她知道我們平時都很忙，怕我們吃飯糊弄，經常做好飯菜給我們送過來。

婆婆心里永遠裝著兒女，卻唯獨沒有她自己。即使到了耄耋之年，也永遠把家打理得一塵不染，有了病痛也不肯講，怕給兒女增添負擔。到了節假日，她總是早早地準備好豐富的食材，等孩子們回家團聚。

4年前的中秋節，沒有任何預兆，似乎一切都是節日般的祥和。早晨，老公和婆婆在小陽臺上聊會天，婆婆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回屋休息，老公在廚房準備過節的午餐。

我上午加班，正忙碌的時候，意外接到老公的電話，說婆婆病了。在我急匆匆往家趕的路上，120伴著刺耳的鳴叫聲從我身邊掠過，我在心里一遍遍默念“不是婆婆”……終于能望見家了，我看見樓下正停著剛才那輛救護車，一路小跑到樓下，救護車風一樣地從我身邊駛過，鄰居證實那上面的確是婆婆，我慌忙想趕上那疾馳而去的救護車，可是我怎么能追得上呢？

趕到醫院的時候，婆婆躺在病床上，兩名從救護車上下來的醫生，一個看監護器上的數字，一個用手按像氣球一樣的簡易呼吸機的氣囊，屋里有醫生來回走過，一臉凝重地和老公講著什么。我一個人蹲在婆婆床前，看著她閉著雙眼，我一遍遍地問：“媽，您感覺怎么樣？”她不睜眼，也不說話。

一直用手按呼吸機氣囊的醫生，突然對另一個看監控儀的醫生說“沒有作用了。”見他放下了手里的氣囊，我一臉疑慮：“沒有作用了是什么意思？你不能放下啊。”我拿起醫生放下的氣囊，學著他之前地樣子一下一下地按，醫生連連說“沒有用了”，我仍不敢相信。

直到隔壁家阿姨對我說“給你媽媽擦擦身體，該穿衣服了”，我才回過神來。我認真地給婆婆擦了身體，然后和鄰居阿姨一起給她穿好衣服。當時的心情無法形容，我只知道眼淚流個不停。有時候，有些畫面不敢回首，因為很疼;有時候，有些情景總想遺忘，卻揮之不去。

又到清明，忍不住一遍遍地想您，想念一家人歡聚一堂的幸福時光，想您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想您親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