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應了“人有旦夕禍福”,頭晚入睡還一切正常,次晨起床卻突感左臂酸痛。到晚上痛楚延伸到肩部,稍一觸碰渾身顫抖。雖平時極不愿去醫院,此時也只得連夜去急診。
急診醫生粗粗一看,說不像脫臼,但還是開了X光檢查單。果然不是脫臼,也未骨折。診斷為肌腱問題,急診處理不了,須請骨傷專科處理。疼痛難熬怎么辦?好辦!吃2顆止痛片,再隔2小時噴一次白藥噴霧劑……
在煎熬中度過一宿,稍一翻身就痛醒,滿頭冷汗,只盼快點天明去看專科。一早趕到某省級醫院,苦候2小時才輪到診療。醫生讓我試舉左臂:下垂時可小幅擺動,可用盡全力也難上抬半寸。醫生皺眉說:“可能肌腱斷裂。”聞言大驚:左臂豈非從此廢了?醫生說,廢倒不至于,還可手術接續,但要預約等候。一般須候二三月,如欲請專家手術,至少得等半年。
確定肌腱是否斷裂,先需預約磁共振檢查,快則一兩天,慢則三五天。我疼痛難熬,怎堪再等三五天?趕緊改掛急診,安排在當晚8時許檢查,結果是“未見骨頭與肌腱明顯斷裂,肌腱顯大面積鈣化……”醫生兩項建議:或作“關節鏡”手術,清除鈣化物。這須等候一周,費用大約1.5萬元;或服用止痛和消炎藥,等候鈣化物慢慢吸收。
好友梁君聞訊來電,勸我別做手術,改用中醫治療。他當年膝蓋受傷,西醫用石膏固定,囑三個月內不可走動。改由中醫診治,拆去石膏,針灸理療輔之膏藥,僅半月就能室內活動了。
骨科中醫師望問聞切后笑言:君恙乃外受風邪侵淫,內因氣血郁滯所致。只需對癥驅風排邪、舒筋活血施治。近期忌酒戒煙、不嗜酸辣,旬日必有療效。隨后,一張秘制大膏藥裹住我疼痛不已的左肩。
說來神奇,一小時后,原本無法觸碰的患處漸感暖意;當晚疼痛逐漸減輕,三天來第一次睡了個好覺。第四天起,患處微感發癢、發熱,疼痛逐漸減輕。一周后,左臂雖尚未行動自如,卻已可微微上抬,也無明顯痛感,不得不感嘆國粹中醫博大精深。

五一假期,大舅哥約我們去內蒙古玩。
大舅哥二十歲時自舒城老家來省城闖蕩,先后在肉聯廠殺過豬,在郊區村里當過會計,又做過建筑小包工頭。再后來趕上了合肥大建設,原住的村子成了現在的合肥市政府所在地,得益于當時的拆遷政策,他家在政務新區分得五套房。如今大舅哥的兩個子女均已成家生子,各自發展不錯。親友們都說,大半生剛過,大舅哥已是人生的瀟灑贏家。
六年前,大舅哥被查出賁門癌早期。從那開始,他每年都會出門玩兩趟。黃山九華山天柱山、北京上海九寨溝張家界,哪兒都去過了。他的朋友圈滿是旅游照。
我們飛抵內蒙古的第二天,去希拉穆仁草原。導游說了,因是特價團,所以玩的項目大多自費。比如騎馬,差不多半小時就收費480元。合肥一起來的有18個,只有兩個人報名。我也要去,妻嫌太貴。大舅哥就勸她:“這么遠出來一趟,就讓他好好玩玩吧。”馬兒馱著我往草原深處一路小跑,大舅哥遠遠地拿著手機一會站立一會彎腰一會側蹲幫我拍照,不亦樂乎。
有了大舅哥之前的勸說,加上看見我騎馬歸來意猶未盡的樣子,后面兩天我玩的自費項目,妻子不僅不再阻攔,還試圖拉她的哥嫂一起加入。大舅哥卻固執推辭,只說看看就好。
那兩天,詐馬宴、草原演出、沙漠越野、騎駱駝、高空滑索,所有的項目我們三個人全部拿下。回到酒店,我們一邊翻看手機里的視頻和照片,一邊興奮地談論著玩時的刺激,大舅嫂惋惜地說,這次出門你大哥他又沒花錢玩,真是太可惜了。
最后一天的行程是逛蒙古特色商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一路不肯往外掏錢的大舅哥,竟成了全旅行團購物最多的一個人。那天臨到開車點,他才一臉滿足地提著兩個大袋子回來,一進大巴就大聲和團友們說笑:出來一趟,給老娘和孫子外孫帶點特產,證明咱也來過內蒙古!

幾年前,徐嫣拿出全部積蓄在這個海邊小城買了房。那會兒,免費看房的攤子支在商場、寫字樓和她租住的小區門口,想不注意都不行。幾年后,徐嫣帶著媽媽、兒子把行李拖到荒涼的海岸,沒有一個人是認識的。夜黑盡后,甚至沒有幾家亮著燈。
“媽媽,這就是我們家嗎?我們以后就住這兒?”小孩子的眼里寫著失望,轉身望了一眼姥姥。
徐嫣有些不悅,但仍捧著笑臉說:“對呀,就住這兒。你看這有海,多漂亮呀。壯壯不是喜歡看海嗎?這兒沒人跟你搶,想玩什么,想玩多久,媽媽都陪你。”
壯壯又轉身看了看海,空無一物的失落感沒得遮掩,可扭頭又沖媽媽咧嘴一笑,“好!”徐嫣本不期望孩子,哪怕他哭一哭鬧一鬧,也好過突然懂事給人的心酸。
自打壯壯記事,徐嫣從沒跟孩子長住過。辦公室就是她一天24小時的棲身之所,一張翻身就能掉下去的行軍床,便是她每晚做夢的地方。不管困倦還是失眠,她睡著和醒著的夢里都只有一件事,趕快賺錢買個屬于自己的房子,把兒子、老媽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