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枏
咸興是朝鮮咸鏡南道的道府(相當于我國的省會),也是朝鮮第二大城市、朝鮮重工業和輕工業的中心所在,擁有化學、紡織、機械等眾多大型工業基地。咸興冷面也是風靡半島南北的一道料理。咸興地處高原,盛產土豆。用土豆淀粉和地瓜粉制成的面條,覆以海鮮,再用辣椒醬加以調拌,越吃越辣,越辣越好吃,成為與平壤冷面齊名的半島佳肴。
不僅如此,咸興也是一座歷史名城,它是朝鮮王朝(1392~1910年)開國國王——太祖李成桂的出生地,擁有眾多文化古跡,也是韓國現任總統文在寅的祖籍之地。朝鮮著名典故“咸興差使”就源于此地。1398年,朝鮮王朝發生“第一次王子之亂”,李成桂的第五子李芳遠發動政變,李成桂被迫讓位,并離開都城,逃往老家咸興。李芳遠即位后,為了探問父親虛實,多次派出所謂“問安使”到咸興去,而這些“問安使”都被李成桂用箭射死。此事傳遍朝鮮,載于歷史?!跋膛d差使”遂被后人指為“難以完成或非常危險的任務”,尤其是“有去無回的差事”。此后,咸鏡道成為朝鮮王朝流放之地,同時,咸鏡道內的各種起義也一直不斷。
2017年春天,我走進咸興,做了一次“有去有回”的“差使”。
咸興在平壤東北方向,兩地相距約315公里,駕車需要兩天一夜的路程。我從平壤出發,在江原道元山市休整一晚,次日進入咸鏡南道。
此次訪問咸興的主要目的是參觀咸興本宮,即李成桂出生、成長并在老年時躲避“第一次王子之亂”所居住的府邸。李成桂死后,朝鮮國王將其改建為祭祀李成桂及其祖先的祠堂。
咸興本宮原為王府規制,“壬辰倭亂”(即1592年日本豐臣秀吉發動的侵朝戰爭)時被毀,1610年重建。朝鮮戰爭時期部分附屬建筑再次被毀,戰后修復,今天已被列為朝鮮國寶遺產第107號。
這座宮闕分為外三門、內三門、正殿、供奉李成桂祖先牌位的移安殿、豐沛樓以及附屬殿閣等。正殿即慶興殿原供有李成桂的官服、弓箭以及后代國王肅宗親筆謳歌太祖的弓銘。傳說李成桂箭術高明,曾一箭射落五只烏鴉。據介紹,殿內本還供有李成桂用過的角弓、長箭、箭筒、弓袋、弦具等,今已不存。正殿頂梁雕龍畫棟,非常具有朝鮮半島的彩繪特色。
正殿前還有一棵450年樹齡的蒼勁盤松,據稱是李成桂親手所種,朝鮮政府將其列為“國家指定天然紀念物第252號”。
內三門前有一座豐沛樓,東、西、南都沒有建立墻體,只是用欄桿圍成開放空間。坐在樓內,可遍覽樓旁古樹蒼松,與樓前蓮池交相輝映,顯得格外幽深靜謐,恰恰體現出“豐沛”之義。

作者在咸興本宮大門前

咸興本宮正殿

豐沛樓

咸興街頭

朝鮮畫報上的興南化肥聯合企業廠區
走出古樸的咸興本宮,剎那進入一個重工業的現代城市。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連片的廠區上冒著煙氣的煙囪。咸興是朝鮮的化學工業中心,主要工業種類還有紡織、化肥、機械、精煉油與食品加工等。在朝鮮非常著名的“咸南烈火”口號即來源于此地。已故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日曾多次視察咸興的興南化肥聯合企業,并提出“咸南烈火”精神,即具有“在最短時間、在最高水平上完成勞動黨所交給的任務的氣概,靠自己的力量矗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自尊精神,在自己的崗位上率先打開復興強盛大門的先驅者氣質”。此后“咸南烈火”成為遍及朝鮮各地的口號。2011年12月金正日去世后不久,朝鮮官媒描述稱“整個國家都燃起了咸南的火焰”,意在調動全體朝鮮人民團結起來努力建設自立經濟的熱情。長期以來,冶金工業和化學工業一直被朝鮮稱為“自立經濟的雙柱”,咸興在朝鮮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2020年,在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的背景下,朝鮮經濟發展面臨巨大壓力。新冠疫情迫使朝鮮關閉國境,加上連續的自然災害和國際制裁,朝鮮經濟遭遇重大困難。面對挑戰,朝鮮堅持“自力更生”的經濟發展路線。10月10日朝鮮勞動黨建黨75周年閱兵式剛落幕,朝鮮就發動了全黨、全國、全民的“80天戰斗”。2021年1月30日,朝鮮勞動黨機關報《勞動新聞》分三版刊登了題為《咸鏡南道人民以不屈不撓的進攻精神貫徹黨的政策并進行斗爭》的特別報道,大篇幅報道了咸鏡南道地區的建設成果,并再次倡導“咸南烈火”精神。報道稱:“我們堅信,以咸興青年1號發電站、咸興泡菜工廠、咸興化學工業大學化學實驗館、新浦遠洋水產聯合企業等為代表的咸鏡南道將邁出更大步伐,并將永無止境。”
2021年1月,朝鮮召開勞動黨第八次代表大會,會議在繼續倡導“自力更生”經濟發展路線的同時,規劃了朝鮮未來五年國家經濟戰略的基本走向。在金正恩所做大會報告中,新的國家經濟發展五年計劃主題依然是“自力更生、自給自足”。而新的五年計劃中心任務是:“把冶金工業和化學工業作為關鍵狠抓并對此集中投資,實現國民經濟各部門生產正?;?加強農業部門物質技術基礎;圓滿保障輕工業部門的原材料,大大增加大眾消費品生產?!眻蟾鎸⒒瘜W工業稱為朝鮮“自立經濟建設和改善民生的命根子、國家核心工業”。這無疑突出了咸興在未來朝鮮國民經濟發展中的戰略位置。
咸興還留下了中朝友誼的見證。咸興興南化肥聯合企業是周恩來總理訪問過的地方,如今廠區中依然矗立著一座周總理的銅像。一個國家為外國領導人塑像充分顯示出兩國關系的緊密,咸興也因此成為中朝傳統友誼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