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

劉浩遠

我頂著寒風從外面回來了。當我推開家門時，一陣清新的茶香撲鼻而來，瞬間讓我感到神清氣爽。我不忍讓這美好的香氣散去，趕忙關上門。一進門，我就撞見了吳大爺那略顯衰老卻依舊慈祥的笑臉。看著他的笑臉，我不禁憶起了那段香氣馥郁的時光。

依稀記得我幼時，吳大爺煮的茶的香氣就飄蕩在我們那個小村落里。他那袖珍的小瓦壺里，一年四季都沸騰著，煮完一壺再煮一壺。他摯愛著茶香，摯愛著小村落。他幾乎一生都沒離開過那個小村落。他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守著草屋一棟，菜田八分，茶園二畝。無畏三九之嚴寒，無懼三伏之燥熱。他每天除了耕作，就是躺在搖椅上，沉浸在茶香里，送走夕陽。

記得我還在老家的時候，每到逢年過節，他總是帶上一包茶葉，來我家里送祝福。每次他來，都會用他的小瓦壺煮上一壺清茶。可那時的我只嘗出了茶的苦，沒品出茶的余甘，常常是只抿一口就不喝了。吳大爺只微微一笑，然后繼續低頭抿茶。一次過節，吳大爺在冒雨給人送茶葉的途中不慎滑倒，茶葉撒了一地。他顧不上疼痛，趕緊爬起來，黯然神傷地看著滿地的茶葉在雨水的浸潤下慢慢舒展開來，不禁喃喃道：“可惜了這茶葉……”那時聽他講這事時，我還感到不解：不就是撒了又澀又苦的茶葉嗎？用得著這么傷心嗎？后來，當我看到被沾了污漬的心愛的書時，突然想起了吳大爺口中的“可惜”，也明白了可惜的何止是茶葉……

我看著那張在氤氳的茶氣中用心煮茶的臉，回憶著我所了解的他的事情，領悟著他對我的影響。

我想，那些和他生活在一個村莊的人們，定會受到這茶香的浸染，慢慢地品茶、品人、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