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程序

胡美云

周六早上送六年級的小丫頭到舞蹈班上課，春意正濃，清風從面上輕輕撩過，瞬間將晨起時的困怠打掃得干干凈凈，心情理所當然地好起來。沒話找話地和小丫頭閑聊著：丫頭啊，好好享受你的童年時光啊。多么無憂的童年時光啊，童年是最幸福的了。就像這春天，就像這清晨。

一面說著一面還沉浸在這番話所營造的幸福感里。小丫頭倒是挺給力的，適時點頭給予贊同，并配以滿臉笑意。我卻忽地靈光一現有了別的想法：剛剛的話何其的片面啊。

遂立即向丫頭更正：不對不對。童年固然有單純無憂的幸福，但是，長大有長大的快樂啊。你看，有成為大學生的意氣風發。成年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談戀愛了。戀愛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怦然心動，兩情相悅，古往今來的人寫就了多少優美的詩句篇章。

然后呢，幸福的戀愛當然是水到渠成地結婚呀。熱鬧喜慶，接受著所有親朋好友的祝福，和相愛的人組成一個家，所以，結婚當然是幸福的啊。

小丫頭也來了興致，一雙單眼皮的小眼睛里溢滿了笑意，跟著接上：結婚后就會成為爸爸媽媽，會有屬于自己的粉粉嘟嘟的可愛娃娃，想想就好可愛，當然也是幸福的事啊——小丫頭是個極溫暖的孩子，幼兒園時公開宣告的理想就是長大了當一名媽媽。

順著小丫頭的話，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初為人母時，懷里抱著出生沒多久的大丫頭，隔三岔五地給遠在安徽的母親打電話時，那怎么也說不完的滿腔喜悅與幸福。

陪伴孩子成長的時光是忙碌而悠長的，所以，成為父母的幸福感也是持續最長的了。那些幸福，來自那個粉嘟嘟小嬰兒成長的每一個新奇的第一次里：第一次發聲叫出媽媽或爸爸，第一次蹣跚邁步，第一次握箸夾菜，第一次背上書包留下歡快的背影……

在成長的喜悅裝滿雙眼里，不知不覺中年將近。關于中年人，當前倒是有個極流行的說法：最是疲憊中年時。之前看白巖松的《白說》，即使成功如他，書中一句“中年是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怕是也戳中了不少中年人的痛點了。想的莫不是身邊至親：老已老，幼尚幼。但是，換個角度想一想：上能養吾老，下能撫吾幼。忙忙碌碌便也有了忙忙碌碌的意義與幸福啊。

直至孩子上了大學長大成人走上社會，然后結婚生子，日子忽地安靜了下來。這時候，倒是要調整好心情，學著享受閑適安靜的人生了，或者三五成群去爬未爬過的山，游未游過的水。

最后，便是到了真正老了動不了的那一天，享受著被子女后輩的“上能養吾老”的幸福，安然老去。

原來，人生的每個階段里，幸福是早就設定好的程序，所以，那些成長里生活中偶爾而至的不順和風波還有什么糾結與可怕的呢？

（編輯? 余從/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