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鳥是樹枝開出的花朵（三章）

荊卓然

在娘子關我的骨骼變成了刀槍劍戟

無須借助樹木或者是烈火的力量，黃土也可以站得如此堅強。

在天下第九關，我看見黃土把時間，牢牢夯實在了城墻上。

鐵打的江山，也會銹蝕。山盟海誓的愛情，亦會失效。唯有這些黃土和汗水、血液澆筑的土城墻啊，多少代了，還保持著年輕、強壯、忠誠的模樣。

這么些年，你不曾看見雨中的佳人。孟姜女的眼淚，只在傳說中緩緩流淌。

站在土城墻邊，我覺得自己滿臉滄桑。骨骼變成了刀槍劍戟，在豎版的史冊里，切割著墨香。

小鳥是樹枝開出的花朵

這些站立在大地上的樹，根須在地脈中穿行。

太陽和月亮只是它手中的兩只酒杯，半杯傳說，足以醉倒狂風的萬里奔襲。

這些樹的血脈，一定連著黃河與長江、父親與母親的血管。它們在校園里排兵布陣，傳達著來自家鄉親人的問候，也囚禁了我們大把大把的，來自青春地帶的羞澀和好奇。

從出生到如今，我一直在一棵樹的年輪里徘徊。雙手錯綜復雜的掌紋里，埋伏著我的千軍萬馬，潛伏著我的半個王朝。

最終，我會離開這些樹的關切，并被另外一批樹關注。

而我也會成為一棵樹，頭上開滿了小鳥的花朵。

理發店里的桃花

春天在樹枝上含羞而笑。盛開的桃花，泄露了春天的秘密。

我在花香里漫步，看唐詩宋詞里的桃花，打開古典的意象。

我忽然想起了村里那位名叫桃花的姑娘。經營一家理發店的桃花，總讓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和半老徐娘們的臉上，四季春風蕩漾。

桃花出嫁那天，村里的桃花開得正艷。

不知道這季桃花開過之后，桃花的理發店里，會不會依舊春風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