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普同主義的通用性戶外健身設施設計

陳愷睿，沈雯曄

摘要：文章對戶外健身設施進行研究，發現現有戶外健身設施并不能很好地滿足大眾的需求，尤其對弱勢群體而言存在使用上的障礙性。基于此，文章從普同主義的視角出發，對戶外健身設施進行通用性的改進設計，以幫助弱勢群體更好地融入社會及弱化其與大眾之間的群體差異。在應用文獻調研、實地走訪、用戶訪談等研究方法的基礎上，文章進一步驗證普同主義所指導的通用設計方法應用在戶外健身設施設計上的合理性與必要性，這不僅能幫助大眾更有效地達到健身的目的，而且能助力弱勢群體養成全新的健康生活方式。將戶外健身設施設計成全民皆可輕松使用的通用性公共戶外設施，有助于推動整個社會的團結與發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民健身，最終達成“健康中國2030”的美好愿望。

關鍵詞：普同主義;通用設計;戶外健身設施;弱勢群體

中圖分類號：G81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23-0-04

隨著2022北京冬奧會的臨近，人們對冰雪運動的熱情被點燃。雖然冬奧的申辦有效促進了“帶動三億人參與冰雪運動”[1]，但要真正解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競技體育強、群眾體育弱”[2]的問題，還是要從基礎建設入手。文章以戶外健身設施為抓手，以普同主義思想為指南，助力將“冰雪熱潮”轉化為常態化的健康生活方式，推動“健康中國2030”[3]的偉大進程。

1 普同主義與通用設計

1.1 普同主義

普同主義由社會學家左拉（Zola）首次提出。他認為，每個人在生命旅程中，都必然會經歷身體失去功能且需要求助于他人的時候，即身心障礙經驗是每一個人的必經之路[4]。

普同主義認為，人與人之間身心障礙經驗的差異僅在于時間的早晚。通俗地講，就是每個人在一生中，都會有遭遇不幸導致生活受障的可能。例如，意外受傷骨折，衰老所帶來的疾病和身心障礙。這也就意味著，所有人都與那些先天或后天長期失去某些身體功能的人一樣，并無本質差別[5]。由此，普同主義的核心就在于身心障礙經驗的普遍性，而不是英國學者提出的“社會模式”[4]觀點所強調的特殊性。

普同主義還認為，許多被特殊設計的產品會讓所有人都受益[4]，如曾為手部障礙者設計的汽車電動窗，就因其便利性成了后來汽車的標配。因此，在普同主義的引導下，為特殊群體進行設計并不一定要特意強調身心障礙者，因為他們可使用的產品也可供許多非身心障礙者無差別使用。

1.2 通用設計

普同主義“對障礙者友善的設計會讓社會整體都受益”[5]的觀點，最明顯的體現就在通用設計原則的進展方面。

“通用設計”一詞是由美國建筑工業設計師羅納爾德·梅斯（Ronald Mace）提出的。他將通用設計定義為“體質好壞與否、年齡老弱與否或者有身體障礙與否的任何人都可以方便使用的產品的設計和創意”[4]。通用設計的關鍵詞是“任何人”“所有的”“每一個”。在通用設計中，沒有中位數或眾數的概念，它只關注大數據中的最小值或最大值，滿足最小或最大的需求進而滿足所有人的需求。舉個很簡單的例子，門寬尺寸千變萬化，而設計師在確定尺寸時只要保證最寬的輪椅可安全通過，便可確保所有人都能正常通過。這就是通用設計最直觀的體現。

與無障礙設計理念相比，通用設計理念最顯著的區別就是，通用設計以高度的包容性為原則，注重全體大眾的融合，而無障礙設計只注重對殘疾人等弱勢群體的特殊關懷。前者將弱勢群體與普通大眾一視同仁的設計態度，能幫助弱勢群體更輕松地使用設備，進而更自然地融入社會;而后者對弱勢群體的特殊關懷，則很容易被弱勢群體誤解為區別對待，從而在無形中加重他們的心理負擔，出現“好心辦壞事”的情況[6]。

2 戶外健身設施的用戶分析與現狀分析

戶外健身設施作為公共戶外場所，面向的受眾廣泛，所以對各種人群進行詳盡周全的生理和心理分析，對指導設計具有重要意義。要想推陳出新，僅掌握用戶信息還不夠，必須對市場現狀也了如指掌，只有精準找到目前市場存在的痛點，才能更好地展望未來設計。

2.1 戶外健身設施的用戶分析

筆者實地走訪南通崇川區以及無錫新吳區，考察兩地現有戶外健身場所的情況，發現無論是清晨還是傍晚，都可以看到多位老人使用戶外健身設施，也時常看到老人帶著小孩一起使用，老人與小孩是戶外健身設施的主要使用者。而隨著夜晚的降臨，越來越多的青年人、中年人也會加入戶外健身的隊伍，但自始至終沒有在戶外健身場所見過殘疾人。

這也不難理解，老人、小孩作為平日里空閑時間最多的群體，自然有更多的時間外出活動，而隨著學習或工作的結束，中青年人也愿意在飯后外出放松。以殘疾人為代表的弱勢群體與老人、小孩一樣，同樣有較多的空閑時間，但可惜的是，他們由于出行不便或是沒有合適的外出誘因，一般只能在家里打發時間。

2.1.1 低齡兒童使用的局限性

由于人機關系的局限，現有戶外健身設施大多根據一般人的身高來確定產品尺寸，自然很難滿足低齡兒童的使用需求。這導致低齡兒童不會按照正確使用設施的方法進行運動，而是會開發一些自創的玩耍方法。這種一方面反映了現有設施在尺寸上對低齡兒童群體人機關系的忽視，另一方面說明現有設施在使用方式上無法滿足低齡兒童對趣味的追求以及與同伴互動的需求。

2.1.2 中青年人使用的枯燥乏味感

筆者對健全的中青年人進行問卷調研，并與一些戶外健身愛好者交流發現，對于現有戶外健身設施，他們普遍認為其運動方式過于枯燥乏味，這是多數中青年人不愿使用戶外健身設施的主要原因。第一，現有戶外健身設施種類單調，鍛煉效果微弱，整體造型粗笨，這部分人在有更優戶外活動選擇的情況下，不會使用現有戶外健身設施;第二，現有戶外健身設施中規中矩的排列方式以及傳統單調、缺乏挑戰的運動形式，對中青年人群缺乏足夠的吸引力。

2.1.3 殘疾人的使用渴望

筆者對殘疾人群體特別發放的問卷反饋顯示，殘疾人最渴望的就是能過上與正常人無異的生活，不想被同情，也不愿被排斥。他們身體上有缺陷，但心靈并不殘疾，他們同樣喜歡戶外的明媚陽光與新鮮空氣，渴望與他人建立聯系，與同伴一起享受運動的樂趣。諸多殘疾人士在與筆者的交談中表示，若有合適他們使用的戶外健身設施，他們十分樂意去嘗試。但是，現有的戶外健身設施幾乎沒有考慮殘疾人使用的可行性，無形之中在殘疾人群面前豎起了一道屏障。

2.2 戶外健身設施涵蓋面不廣的現狀

現有的戶外健身設施更像是以老年人為中心搭建的配套設施，無論是其外在形態還是鍛煉方式，似乎都更符合老年人的審美與能力。換句話說，就是現有戶外健身設施大多存在受眾涵蓋面不廣的核心問題。

2.2.1 設施使用率不高

雖然現在戶外健身設施越來越多，但真正會使用它們的人還是無法與設施投放的數量相匹配。在筆者實地調研的過程中，無論是晴天雨天、白天黑夜，都從未見過任何戶外健身場所出現“爆滿”的場景，甚至超過半數被使用的場景也很少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零星兩三個人占據著健身空間。無疑，這與現有設施在設計之初沒有將更多的使用人群納入考慮范圍有很大的關系。

在“全民健身、利國利民”背景下建設戶外健身設施，初衷是想讓更多的人使用戶外健身設施，從而獲得體育鍛煉帶來的益處與樂趣，最終使健身走進生活，成為一種習以為常的健康生活方式。但現有的戶外健身設施的產品總體呈扁平化，具體體現為外觀的粗笨性、人機關系的局限性、運動方式的枯燥性，以及社群意識的薄弱性。照此發展下去，戶外健身設施很難跟上如今越來越多元化的腳步，最終只能淪為戶外的擺設。

2.2.2 對殘疾人群體幾乎“零考慮”

2006年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數據顯示，殘疾人總數為8 296萬，占全國總人口的6.34%，即平均每16個人中就有一人殘疾，且殘疾人人口數量呈增長趨勢[7]。殘疾人群體是一個日益龐大又理應被社會關心的弱勢群體，社會應該展現人文關懷與人道主義，助力他們走出家門、融入集體。作為公共基礎建設的戶外健身設施，理應向殘疾人無障礙開放，促使殘疾人走出家門，主動運動，感受運動的樂趣。

但反觀現有設施，無論是基礎建設，還是主體設計，都未能看到殘疾人可完全無障礙使用的產品。他們對戶外強烈的渴望與現有戶外設施對他們的“零考慮”形成了強烈的矛盾。

3 通用設計應用于戶外健身設施設計的合理性與必要性

基于對通用設計的理解與戶外健身設施現狀的分析，筆者認為造福大眾的社會福利設施，應盡可能照顧到全體市民，這便與通用設計的理念不謀而合。結合普同主義所認為的“任何人都會經歷身心障礙”[5]的理論，將通用設計應用于戶外健身設施設計具有合理性與必要性[8]。

3.1 合理性

戶外健身設施作為任何人都有權接觸的公共社會福祉，在設計之初把全體受眾都考慮在內是十分合理的。在筆者看來，通用設計的理念最適合應用在戶外公共設施建設上，通用設計的普適性原則與戶外設施的公共性相契合。公共設施本身就是以大眾都可使用為目的而設計的，通用設計又是以任何人都方便使用為原則的，所以將通用設計的理念應用于戶外健身設施設計再合適不過。

3.2 必要性

通用設計作為一種致力于將所有人群融為一體的設計理念，在戶外公共設施上應用的必要性不言而喻。此理念不但要求將所有人納入考慮中，還要求以一種無差別的方式對所有人群的需求進行整合，這不但能滿足絕大多數人戶外健身的需求，還能幫助弱勢群體更加自然輕松地加入社會大家庭。

3.2.1 提升設施使用率

若不采用通用設計的理念，只把一小部分人納入戶外健身設施受眾的范圍，勢必會在未來導致大量設施閑置，使投放的健身設施只能作為戶外環境下的擺設，這不僅是對資金的浪費，更是對環境資源的浪費。

3.2.2 提高民眾參與度

在國家倡導“全民健身”的大背景下，要想達成“全民”就必須應用通用設計理念。通用設計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個也不能落下”，這與全民健身的“全民”原則無疑是高度重合的。無論目標人群使用設施的可能性如何，運動能力如何，都應該將其無差別地納入設計考慮范圍。

“全民”自然指所有人，而弱勢群體作為容易被忽視的一群人，在通用設計的理念中卻被著重強調。由于通用設計不是單純的無障礙設計，弱勢群體也無須擔心被單獨設計而產生孤立感，進而產生排斥的心理。只有結合通用設計理念，在戶外健身設施的建設中，巧妙地滿足弱勢群體的戶外運動需求，才能保證大眾接受，弱勢群體不排斥，實現真正意義上“全民健身”的美好愿望。

3.2.3 契合老齡化發展趨勢

通用設計以普同主義“每個人都會經歷身心障礙”的觀點為導向，增加對身心障礙者需求的考慮。當前，人口老齡化形勢嚴峻，老年人越來越多意味著身心障礙者可能越來越多。所以，在設計之初就要把所有人可能遇到的身心障礙情況考慮在內。這一方面可以滿足身心障礙者的使用要求，另一方面也不影響非身心障礙者的正常使用，不但能省去一大筆更新設備的資金，更能讓大眾感受到人文關懷。但這并不是說要將老年人作為設計的核心受眾，而是要在普通大眾都可參與使用的基礎上，考慮未來日益增多的身心障礙者的需求。

4 通用設計在戶外健身設施中的應用實例

在通用設計原則的框架下，要做到戶外健身設施無障礙設計的不露痕跡，就要讓弱勢群體在使用設施的過程中，察覺不到這是為他們特別設計的。以下展示的是筆者結合研究結果，自主設計的部分通用性戶外健身設施產品，希望能為通用設計的應用提供思路。

4.1 通用性戶外多人旋轉單車

結合筆者的調研結果以及通用設計的理論指導，筆者設計了一款適合全民使用的通用性戶外多人旋轉單車（見圖1）。由于大眾普遍認為現有戶外健身設施過于枯燥乏味，筆者將戶外健身設施設計得既有趣味又利于交流。在此基礎上還特別考慮了老人、低齡兒童、殘疾人等弱勢群體，確保全體居民都可輕松使用。

4.1.1 弱勢群體的中心休息區域

弱勢群體在體力上與其他人存在差距，因此他們無法長時間進行運動。為了避免他們享受戶外運動樂趣受到羈絆，筆者設計了與外環單車同步旋轉的中心休息區（見圖2）。這樣，弱勢群體就不會失去與他人共同運動、享受快樂的權利，其可以在遠離安全隱患的同時，在旋轉過程中與他人保持聯絡。另外，由于中心休息區不是單獨供弱勢群體使用的，而是任何人都可無差別使用，自然不會傷害到弱勢群體的自尊，他們在使用產品時也就不會存在心理負擔。

4.1.2 全人群適應扶手設計

在將通用設計應用在戶外健身設施的過程中，為了保證設施的耐用性與安全性，不適合采用可調節式設計，所以設計的難點在于，如何既不需要進行調整，又可滿足全民使用需求。對此，筆者認為可增加扶手設計（見圖3），從造型上實現功能的突破。中心鏤空的扭曲管狀造型，天然形成了三種不同高度、不同寬度的扶手抓握方式，也就自然滿足了兒童、男人、女人、左利手、右利手等幾乎所有人群的需求。

同時，該設施在設計之初就考慮了殘疾人群體的使用。本產品利用頂部太陽能板蓄電，在有人使用時放電助力設備旋轉，所以使用者無須施加很大的力就可實現對整個設備的慢速旋轉。這在為下肢康復者提供便利的同時，也意味著該設施對手部功能需求有所弱化，自然展現出對上肢障礙者的友好。有意弱化把手設計，正是為了消除上肢障礙者的畏懼心理，鼓勵他們邁出勇敢的一步。值得一提的是，該扶手還集成了掛鉤和水杯置物架的功能（見圖3）。

4.2 通用性上肢鍛煉器

在通用設計的應用上還有一種較為簡單的方式，即人機關系的全面考慮。筆者設計的上肢鍛煉產品設置了高、中、低三種高度，基本涵蓋了所有人群對高度的要求，坐輪椅者也可輕松使用（見圖4）。其“一簇三分支”的排列方式也方便鍛煉者相互交流，從而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5 結語

文章通過通用設計在戶外健身設施上的應用，提供了一種幫助弱勢群體融入社會以及弱化群體差異的思路。通用設計理念以普同主義為基石，幾乎契合戶外健身設施全民使用性、人文關懷性、促進團結性等所有需求。將通用設計理念應用在戶外健身設施上，不僅能助力大眾的身份認同與社會團結，更能在真正意義上推動全民健身，有效助力“健康中國2030”美好愿望的實現。

參考文獻：

[1]“帶動三億人參與冰雪運動”實施綱要（2018-2022年）[J].冰雪體育創新研究，2020（3）：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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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肖月，趙琨，薛明，等.“健康中國2030”綜合目標及指標體系研究[J].衛生經濟研究，2017（4）：3-7.

[4] 王國羽.障礙研究論述與社會參與：無障礙、通用設計、能力與差異[J].社會，2015，35（6）：133-152.

[5] 楊锃.殘障者的制度與生活：從“個人模式”到“普同模式”[J].社會，2015，35（6）：85-115.

[6] 李斌，萬莉君.從無障礙設計邁向通用設計[J].包裝工程，2007（8）：186-188，225.

[7] 2006年第二次全國殘疾人抽樣調查主要數據公報[J].中國康復理論與實踐，2006（12）：1013.

[8] 范勁松，安軍.論通用設計思想指導下的工業設計[J].包裝工程，2006（4）：223-226.

作者簡介：陳愷睿（2001—），女，江蘇無錫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工業設計。

沈雯曄（1977—），女，江蘇南通人，碩士，副教授，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工業設計理論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