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輿情中的中國形象構建研究

趙濟鴻

【內(nèi)容提要】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阿爾及利亞三家主流新聞媒體對中國抗疫持關切、肯定和支持態(tài)度，具有大量事實支撐的中國官方信源和話語在其涉華疫情報道中占據(jù)較大優(yōu)勢，對華質疑“病毒起源”和“隱瞞疫情”的少量負面報道也呈現(xiàn)迅速自我糾正的現(xiàn)象。相較之下，以法國為代表的西方話語未占優(yōu)勢。這些報道清晰詮釋了中國一貫秉持“真實親誠”的對非政策理念，勾勒出中國推動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負責任大國形象。中國外宣工作者在今后的外宣實踐中應更加注重夯實對外宣傳工作的基礎，大力提升對外傳播的軟硬件實力，提高我國“媒體外交”的質量和影響力。

【關鍵詞】新冠肺炎疫情 輿情分析 話語權 中國形象建構 中阿關系

本文選取《曙光報》（ECHOROUK）、《國家報》（EL WATAN）和阿爾及利亞通訊社（Algérie Presse Service，后簡稱“阿通社”）三家媒體的官網(wǎng)新聞作為考察阿爾及利亞主流新聞媒體對華疫情報道的研究樣本，前兩家為阿爾及利亞最大的阿語和法語私營報紙，阿通社則屬于國家官方通訊社。三家主流新聞媒體的報道囊括了阿爾及利亞官方與民間的言論視角。本研究基于數(shù)據(jù)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通過觀察新冠肺炎疫情下阿爾及利亞新聞媒體對華報道及其話語產(chǎn)出的特點，深入解讀其對華輿情背后的國內(nèi)國際因素。這樣不僅可以更好地把握北非地區(qū)主流媒體中呈現(xiàn)出中國形象的建構特點與規(guī)律，還能為完善中國形象的海外傳播與塑造提供相應的實證基礎，最終為相關決策者作出準確的政策判斷提供依據(jù)。

一、數(shù)據(jù)結果解讀

筆者以“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和“中國”（Chine）為關鍵詞對三家新聞官網(wǎng)進行檢索，時間跨度為2020年2月16日至6月17日，對應時段分別為阿爾及利亞進入疫情期、中國“解封”前后及中非團結抗疫特別峰會召開期間。通過去除重復項和無意義項，篩選出與目標內(nèi)容相關性強的新聞樣本共112篇。其中，《曙光報》40篇、《國家報》44篇、阿通社28篇。

（一）報道密集度

2020年2月15日，埃及發(fā)現(xiàn)第一例新冠肺炎病例，這是非洲大陸的首例確診病例。2月25日，阿爾及利亞確診由意大利輸入本國的首例病例，開始進入疫情期。這也引起了阿爾及利亞新聞媒體對新冠病毒的正視與關注，涉華疫情報道量陡增。3月至4月，中國疫情基本得到控制并有序復工復產(chǎn)。基于對阿爾及利亞國內(nèi)疫情的未來發(fā)展趨勢以及中國相關措施經(jīng)驗的關切，加上在該階段中國多次向阿爾及利亞援助醫(yī)療物資和派遣醫(yī)療專家組，三家媒體涉華疫情報道一路升溫，內(nèi)容涉及中國疫情相關的多個方面。5月，中國繼續(xù)鞏固疫情防控成果，重點轉向“外防輸入，內(nèi)防反彈”。阿爾及利亞國內(nèi)疫情雖仍在持續(xù)，但醫(yī)療物資緊張狀態(tài)已得到緩解，且到5月末阿爾及利亞疫情逐漸得到控制，確診人數(shù)出現(xiàn)下降，三家媒體相關報道熱度也逐漸降溫。6月中旬，北京新發(fā)地農(nóng)貿(mào)市場聚集性疫情的局部“復發(fā)”以及中非團結抗疫特別峰會的召開再次引發(fā)新聞媒體的關注。截至2020年7月1日，三家媒體均未再出現(xiàn)如前期那樣高密集性的新報道。三家新聞媒體的報道密集度在時間分布上基本一致，說明它們的關注度也基本趨于一致。本文將新聞樣本的起止時間做如此截取也是基于以上這些時間節(jié)點變化的考慮。

（二）報道信源

新聞信源報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報道中各方話語的權重影響。經(jīng)過統(tǒng)計，112篇新聞樣本共有151個目標信源，①均信源量是1.35。通過進一步梳理發(fā)現(xiàn)，官媒與兩家私營報紙信源在數(shù)量和類別上存在明顯差異。如表1所示，兩家私營報紙的平均信源數(shù)是官方報刊的兩倍有余，究其原因是因為兩者消息來源的類別不同。阿通社的17個信源中除世界衛(wèi)生組織、新華社和《北京日報》這3個官方機構信源外，其他均為中國及阿爾及利亞的政府官方信源。其他兩家私營報紙除中阿官方信源外，還采集了其他國家、不同行業(yè)機構甚至個人的消息來源。

同時，通過對《曙光報》和《國家報》多元化信源的再細分處理發(fā)現(xiàn)，從信源國籍來看，《曙光報》主要采用的是本國和中國信源，并且后者數(shù)量最多，兩者總和占比70%，這個數(shù)值與該報的官方信源數(shù)占比基本吻合?！秶覉蟆贩▏旁磾?shù)量則居首位，次之為中國。從機構和行業(yè)來看，兩家媒體中阿信源所在機構和行業(yè)基本為政府官方機構，如中國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外交部、新華社等，以及代表政府的高層政界要人，包括中國駐阿爾及利亞大使，阿爾及利亞總統(tǒng)、總理及各部部長等，法國信源除少量官方信源外主要為學界信源。

以上信源數(shù)據(jù)顯示，在阿爾及利亞媒體涉華疫情報道中，中國的話語權重較占優(yōu)勢，即使在偏向法國信源的法語報紙中也有著較高的話語影響力，而美國、歐洲等其他西方國家所占話語分量則比較有限。

二、新聞文本分析

112篇疫情背景下的對華報道以客觀和正面內(nèi)容為主，負面報道較少。阿通社作為官方媒體，其正面報道保持了與政府話語的高度一致，少數(shù)負面報道集中于另外兩份私營報紙。三家媒體熱點議題基本重合，主要圍繞“抗疫援助”“疫情防控”“新冠肺炎治療和疫苗研發(fā)”“新冠病毒起源”以及“疫情下的國際關系”等展開報道。

（一）關切、肯定和支持中國抗疫

三家新聞媒體對中國疫情防控、病患救治和疫苗研發(fā)等情況不僅做出了客觀詳盡的報道，還通過引述權威言論給予了充分肯定。阿通社引用世衛(wèi)組織總干事譚德塞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的講話，指出“中國為世界爭取了時間”。②《曙光報》就阿爾及利亞封禁問題，轉述阿爾及利亞新冠肺炎疫情監(jiān)控跟蹤國家委員會成員貝爾卡尼的看法，“中國之所以成功遏制了病毒的傳播，感染人數(shù)大大降低，就在于他們采取了許多頗有成效的防控措施。中國專家們也傳授給了我們?nèi)绾慰挂叩慕?jīng)驗和方法”。③疫情初期中國“戴口罩”的建議和武漢“封城”的措施都曾飽受西方國家的抨擊，《國家報》就這兩個議題做了相關報道。前者通過對比法國政府在此問題上態(tài)度由反對到支持的變化，印證了中國建議的合理性；后者通過對話采訪，轉述法國病毒學家皮爾金頓的觀點，肯定了武漢“封城”對于控制疫情的必要性和有效性。④在疫苗研發(fā)方面，相較于對美國、日本以及歐洲各國研發(fā)進度的介紹，三家媒體更側重對中國疫苗研究方法和階段性成果的報道。

（二）中阿互信互助共同抗疫

三家媒體在2020年3月至5月期間均對中國的抗疫援助進行了連續(xù)報道，大部分文章通過引述中阿政府官員的言論，高度評價中國對阿的醫(yī)療援助以及中阿間深厚牢固的友誼。阿通社5月14日的報道引述中國駐阿大使李連和的發(fā)言，“阿爾及利亞是北非和馬格里布地區(qū)首個受到由中國專家組成的抗擊新冠肺炎疫情醫(yī)療援助的國家，這彰顯出兩國關系之殊密”。⑤6月，阿通社、《曙光報》連續(xù)刊發(fā)多篇新聞對中非團結抗疫特別峰會進行了詳細報道。文章引述阿爾及利亞總統(tǒng)阿卜杜勒-馬吉德·特本的發(fā)言，“阿爾及利亞堅決主張發(fā)展中國家尤其是非洲國家能夠公平、有效、及時地獲得新冠肺炎疫苗”，由此他向習近平主席作出“中國的新冠肺炎疫苗將作為全球公共產(chǎn)品”的承諾致以敬意。⑥

此外，與西方媒體全面否定和抹黑中國抗疫貢獻及疫后中國發(fā)展前景不同，三家媒體對在疫情背景下及后疫情時代中國在國際關系中的影響表現(xiàn)出相當?shù)年P注與信心。例如，《國家報》先后轉述法國資產(chǎn)管理郵政銀行（LBPAM）研究處副主任古萊凱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干事格奧爾基耶娃的觀點，前者認為世界經(jīng)濟的復蘇取決于中國復工的節(jié)奏，而后者則指出在新冠肺炎疫情引起國際債務問題上，中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幫助最貧窮的25國減輕債務負擔事務中做出了重要貢獻。⑦

兩家私營報刊的共同之處在于均采用客觀數(shù)據(jù)、事實或權威言論，通過對比手法來凸顯中西抗疫差異，進一步說明中國抗疫措施的合理性和成功之處，給予中國一定的輿論支持。這種對比手法還體現(xiàn)在對這一時期中美相關議題的報道中。例如，《曙光報》6月1日的報道《世衛(wèi)組織：中國揭露出美國的“自私”》，⑧通過對比中國外交部發(fā)言人趙立堅的發(fā)言與美國前總統(tǒng)特朗普的言論，淋漓盡致地詮釋新聞標題的內(nèi)涵。這些新聞報道刻畫出奉行單邊主義和霸權政治的美國形象及其國家領導人情緒化嚴重的個人形象。讀者也能從中清晰感受到“中國堅持合作抗疫”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一貫立場。

（三）質疑雖有但自我糾正迅速

兩家私營報紙與官媒的一個不同之處在于，疫情初期，兩家新聞媒體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當時盛行的西方污名化中國輿論的影響，出現(xiàn)了少量負面涉華疫情報道，主要集中在新冠病毒的起源以及中國是否隱瞞疫情這兩方面。但與西方媒體相比，這種質疑短暫有限，且表現(xiàn)出在信息上不斷自我糾正。針對隱瞞疫情和數(shù)據(jù)造假論的問題，兩家媒體雖然都曾引述美英法幾個西方大國的質疑與指責，但通過后續(xù)增加對中國疫情防控措施的報道，以及比對參照中西方多源信息等方式，這種質疑聲很快從其報端消失。而關于病毒起源論問題，兩家報紙都曾使用“新冠肺炎疫情發(fā)源地”（berceau de cette épidémie de pneumonie virale Covid-19）一詞來指稱中國或武漢。但隨著不少國家陸續(xù)出現(xiàn)疑似更早的“零號病人”，兩家報紙在隨后報道中不再使用上述詞匯，而是換成“疫情中心”（épicentre）或“第一個受到2019新冠病毒襲擊的國家”（premier pays touché par le Covid-19）等等。通過追蹤報道和多方信源對比，兩家媒體最后得出結論，即“新冠病毒中國起源論”是不成立的。例如，《曙光報》4月份的一篇報道，在文章前半部分引述諾貝爾醫(yī)學獎獲得者法國病毒專家蒙塔尼耶的觀點，認為新冠病毒來自武漢病毒實驗室，但文章后半部分指出他的結論遭到了許多科學團體的批評，并引用美國華盛頓州流行病學者貝德福德與之相反的結論，指出病毒并非人造。同時，文章還在最后指出，該法國學者曾因出言不遜和人品問題引發(fā)百位科學家的公憤與譴責。⑨如此一來，該法國學者所述“新冠病毒中國起源論”的可信度大打折扣?！秶覉蟆穭t在5月2日連發(fā)兩篇文章，前者以《2019新冠病毒流行病的起源：法國的輸入病毒毒株源頭未知》為標題，報道了法國巴斯德研究所（lInstitut Pasteur）最新研究結果，指出“法國流行的新冠肺炎疫情是一種新的病毒毒株，其源頭與中國無必然直接聯(lián)系”，且“阿爾及利亞當前流行的病毒毒株與法國北部地區(qū)的毒株相同”。后者通過采訪阿爾及利亞病理學和傳染病學專家比當教授指出，中國疾控中心在公布第一例病例的3天后就完成并公布了病毒序列排序，其速度和開放性值得肯定，其貢獻也值得贊揚。比當教授還駁斥了蒙塔尼耶認為病毒來自武漢實驗室的論調(diào)，指出新冠病毒是一種自然病毒。⑩兩家媒體通過持續(xù)和有說服力的報道，否定了西方一直宣揚的“新冠病毒中國起源論”。

三、阿媒體中法話語權重的原因剖析

上述新聞文本分析表明，阿爾及利亞新聞媒體重視中國話語，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以法國為主的西方輿論影響，對中國部分信息存在疑惑，但仍然選擇在質疑中通過對比西方言論和客觀事實，去進一步印證中國話語的真實性和準確性，增強對本國讀者的說服效果。這種對華態(tài)度和立場與疫情期間不斷制造“黑華”效應的西方媒體形成鮮明對比。在西方把持全球話語權語境下，阿爾及利亞媒體并不盲目追隨歐美輿論步伐去傳播西方觀點，這并非偶然，其背后既有歷史因素也有現(xiàn)實原因。

（一）中國話語影響力的溯因

20世紀50年代，在阿爾及利亞抗擊法國殖民者、爭取民族獨立的艱難時期，新中國即使正處于百廢待興之際，也仍然給予了阿爾及利亞人民堅定的道義支持和物質援助，并堅定表明中國的外交立場，即：“不能為了尋求中法建交而放棄支持阿爾及利亞人民的斗爭”，11成為第一個承認阿獨立的非阿拉伯國家。中阿兩國的傳統(tǒng)友誼具有共同的歷史情感基礎。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中阿兩國開始轉向并不斷擴大經(jīng)濟層面的合作。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駐阿爾及利亞人民共和國大使館經(jīng)濟商務處官網(wǎng)發(fā)布的信息，2000年后兩國貿(mào)易快速增長，中國企業(yè)陸續(xù)進入阿爾及利亞基建工程領域，承接了阿爾及利亞歌劇院等重大基建項目，為阿國《2000—2004年經(jīng)濟振興計劃》和《2005—2009年經(jīng)濟發(fā)展補充計劃》的實現(xiàn)做出了重要貢獻。2015年，中阿兩國建立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阿爾及利亞駐華大使拉貝希指出，“阿爾及利亞正在積極鼓勵中國企業(yè)和投資者增加對阿投資，投身到本國國內(nèi)經(jīng)濟重建、兩國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和雙邊互利合作中來，以此增強其工業(yè)生產(chǎn)和自我發(fā)展的能力。這一目標與‘一帶一路的倡議相吻合”。122017年12月11日，阿爾及利亞與中國工程師合作研發(fā)的衛(wèi)星在中國成功發(fā)射，這既是中阿在這一領域取得的第一項成就，也是中阿雙邊全面戰(zhàn)略合作領域拓寬與深化的成果體現(xiàn)。2018年9月，中阿在中非合作論壇北京峰會上簽署了關于“一帶一路”倡議的合作備忘錄，并確定在該倡議框架下就不同領域展開合作?！秶覉蟆分赋鲋蟹呛献魇请p贏關系，并對該框架下中阿經(jīng)濟關系進行了詳細報道。13李連和在接受阿爾及利亞全國性日報《獨立青年》（Le Jeune Indépendant）采訪時指出，近年來在合作建設“一帶一路”的框架下，中國和阿爾及利亞在政治、經(jīng)濟、貿(mào)易、文化等領域的合作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14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讓中阿關系再次經(jīng)受住了危機考驗。如阿卜杜勒-馬吉德·特本所言：“阿方在2月應中方要求援助抗疫物資，這是自然且必然之舉……（之后）中國通過援助醫(yī)療物資和派遣醫(yī)療隊向阿方傳遞了團結互助的精神，也向我們分享了他們成功抗疫的經(jīng)驗。”15

中阿關系締結于團結反殖民主義的革命情誼，發(fā)展于合作共贏的利益共同體，政治互信不斷增強，經(jīng)濟上的互補性使雙方利益公約數(shù)得到不斷擴大。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下，兩國互幫互助，共渡難關，更進一步堅定了共建中阿命運共同體的信念。這些歷史記憶和現(xiàn)實因素也都在阿爾及利亞媒體的報道中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

（二）法國話語權重表現(xiàn)的原因解析

如上文所述，西方言論對阿爾及利亞私營媒體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特別是在法語報刊中，法國政府與學界占據(jù)相當分量的話語權重。分析其原因，一方面，阿爾及利亞自1989年開始的報刊私有化舉措“有力推動了新聞報業(yè)在意識形態(tài)方向和內(nèi)容上向多元化發(fā)展”，16這些私營報刊不可避免地會受到西方輿論的影響。另一方面，長達132年的法國殖民統(tǒng)治使“（阿爾及利亞的）人文社會與法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17盡管如此，涉華疫情報道立場仍清晰地顯示出以法國為代表的西方話語并不占絕對優(yōu)勢，這種輿情態(tài)度其實也是阿法關系的一種折射。

法國政府對這段殖民歷史一貫強調(diào)的是“遺忘”和“向前看”，試圖回避其對阿殖民的罪惡性，也從未正式在政府官方層面對阿爾及利亞的殖民統(tǒng)治和戰(zhàn)爭表達過懺悔之意。阿爾及利亞裔學者祖必和指出：“實際上不可能有阿爾及利亞人同意法國在阿爾及利亞的殖民是一項為了阿爾及利亞人民福祉的‘文明任務這樣的說法。事實上，阿爾及利亞人的一致之處在于，無論是講法語的精英人士還是深受法國文化熏陶者，他們都不否認殖民的主要目標就是統(tǒng)治和控制當?shù)厝瞬⑶仪滞虈颐褡宓呢敻??！?8

從地緣政治和經(jīng)濟角度來看，阿爾及利亞是法國構建地中海安全和經(jīng)濟發(fā)展的戰(zhàn)略伙伴，“法國應該與它站在一起，這才是法國的首要利益”。19但法國的實際行動常常與其對阿定位相悖，甚至數(shù)次嚴重損害阿爾及利亞的重大利益，如法國介入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之間的西撒問題并傾向摩洛哥等。因此，阿爾及利亞人認為阿法之間所要構建的“特殊伙伴關系”取決于法方的真誠。20而當阿國遭遇新冠肺炎疫情時，法國政府及歐盟的表現(xiàn)也再次令阿感到失望。《曙光報》在4月12日發(fā)文指出，“阿爾及利亞從中國找到了抗擊疫情的最佳原則，而在地理上作為近鄰的歐洲伙伴們卻只是姍姍來遲地給了總價值為7500萬歐元的援助”。3月30日，法國24新聞臺邀請的西班牙政治分析家吉爾斯詆毀阿爾及利亞的抗疫工作以及中國對阿的抗疫援助，引發(fā)阿爾及利亞社會各界的憤怒。阿爾及利亞《表達報》（LExpression）在4月2日全文刊發(fā)了阿民族構建運動黨（Mouvement El-Bina）對該言論的猛烈抨擊：“法國官方……覺得自己沒能力對我們團結的民族表達一種敵意的立場，所以它就允許它的政治和文化精英們來接手這個接力棒?！?1因此，法方信源無法完全取信于阿爾及利亞媒體也具有邏輯的必然性。

四、思考與啟示

首先，從阿爾及利亞媒體的涉華疫情報道中，可以明顯感受到阿方對中國極大的信任和堅定的支持，這些報道也清晰詮釋出中國一貫秉持“真實親誠”的對非政策理念，并勾勒出中國推動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負責任大國形象。其次，從這些報道中不難發(fā)現(xiàn)，當西方輿論持續(xù)缺乏客觀事實支持時，作為軟實力核心要素之一的輿論引導力22便難以繼續(xù)發(fā)揮作用。相反，中國話語以大量客觀事實為支撐，實現(xiàn)了中國話語權的穩(wěn)固與提升。最后，近年來的國外涉華報道越來越多引用中國信源。在阿爾及利亞媒體涉華疫情報道中，中國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等權威部門、對外新聞單位發(fā)布的消息，以及中國政界要人和學者等的言論更是占據(jù)了一定優(yōu)勢，有利于降低西方虛假信息給構建中國海外形象帶來的負面影響。中國也應更加注重夯實對外宣傳工作的基礎，大力提升對外傳播的軟硬件實力，提高我國“媒體外交”的質量和影響力。

本文系北京外國語大學“雙一流”建設2020年度“新冠疫情”研究專項項目“新冠疫情背景下非洲涉華輿情研究及對策建議”（項目編號：SYL2020ZX003）階段性成果。

作者：浙江工商大學外國語學院法語系講師北京外國語大學法語語言文化學院博士研究生

「注釋」

①本文信源專指112篇新聞報道中的涉華消息來源，包括直接或間接引用以及轉載等形式，報道中與涉華輿情無關的其他信源不計入內(nèi)。下文中的信源類別，政府官員、機構代表等發(fā)表的言論一般都被視為官方觀點，而不是個人言論，所以此類信源在本研究中均被歸類為官方信源。按此邏輯，此類信源的國籍亦是指官方機構所駐國。

②？ Coronvirus ： près de 1.700 décès en Chine continentale， premier décès hors dAsie signalé en France ？， Algérie Presse Service，http：//www.aps.dz/ sante-science-technologie/101696-coronvirus-pres-de-1-700-deces-en-chinecontinentale-premier-deces-hors-d-asie-signale-en-france， 2020-02-16.

③K. Moussa， ？ Dr Berkani ： ‘LAlgérie pourrait décréter le confinement général ？， ECHOROUKONLINE，https：//www.echoroukonline.com/drberkani-lalgerie-pourrait-decreter-le-confinement-general/， 2020-03-23.

④Arezki Ighemat， ？ Les effets positifs et les risques dabus de pouvoir dans la gestion de la pandémie du Coronavirus ？， EL WATAN，https：//www.elwatan. com/edition/contributions/les-effets-positifs-et-les-risques-dabus-de-pouvoirdans-la-gestion-de-la-pandemie-du-coronavirus-21-04-2020， 2020-04-21.

⑤？ Lutte contre le Covid-19 ： arrivée à Alger d‘une équipe dexperts médicaux chinois ？， Algérie Presse Service，http：//www.aps.dz/sante-sciencetechnologie/105061-lutte-contre-le-covid-19-arrivee-a-alger-d-une-equipe-dexperts-medicaux-chinois， 2020-05-14.

⑥？ Tebboune ： ‘lAlgérie a dépassé la conjoncture difficile grace à la conjugaison des efforts nationaux ？， ECHOROUKONLINE，https：//www. echoroukonline.com/tebboune-lalgerie-a-depasse-la-conjoncture-difficilegrace-a-la-conjugaison-des-efforts-nationaux/， 2020-06-18.

⑦？ Crise sanitaire ： Le FMI accorde des fonds à 25 pays très pauvres pour alléger leur dette ？， EL WATAN，https：//www.elwatan.com/edition/economie/ crise-sanitaire-le-fmi-accorde-des-fonds-a-25-pays-tres-pauvres-pour-allegerleur-dette-15-04-2020， 2020-04-15.

⑧？ O M S： l a C h i n e dén o n c e l‘ég o？s t ed e s ét a t s - U n i s ？， ECHOROUKONLINE，https：//www.echoroukonline.com/oms-la-chinedenonce-legoisme-des-etats-unis/， 2020-06-01.

⑨？‘Le coronavirus est sorti dun laboratoire chinois avec de lADN de VIH， affirme un prix Nobel de médicine ？， ECHOROUKONLINE，https：//www. echoroukonline.com/le-coronavirus-est-sorti-dun-laboratoire-chinois-avec-deladn-de-vih-affirme-un-prix-nobel-de-medecine/， 2020-04-17.

⑩Salima Tlemcani， ？ Pr Idir Bitam - Expert des maladies transmissibles et pathologies tropicales ： ‘Sans dépistage massif， le confinement est obligatoire ？， EL WATAN，https：//www.elwatan.com/edition/actualite/sansdepistage-massif-le-confinement-est-obligatoire-02-05-2020， 2020-05-02.

11李群英：《中法建交過程中的阿爾及利亞因素》，《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09年第6期，第35頁。

12哈桑納·拉貝希：《阿爾及利亞：一帶一路開拓阿中合作新未來》，《中國投資》2016年第1期，第70頁。

13？ Le chiffre de la semaine ： Chine-Afrique， une coopération gagnantgagnant… ？， EL WATAN，https：//www.elwatan.com/edition/actualite/lechiffre-de-la-semaine-chine-afrique-une-cooperation-gagnant-gagnant-06-09-2018， 2018-09-06.

14Lilia A？t Akli， ？ LAmbassadeur de Chine au Jeune Indépendant ‘：23 millions dAlgériens ont été soignés par des médecins chinois ？， Jeune Indépendant， http：//www.jeune-independant.net/L-ambassadeur-de-Chine-au-Jeune.html， 2019-06-19.

15？ LAlgérie et la Chine liées par une relation damitié remontant à avant lindépendance ？， Algérie Presse Service， http：//www.aps.dz/algerie/103598-l-algerie-et-la-chine-liees-par-une-relation-d-amitie-remontant-a-avant-lindependance， 2020-04-01.

16Hadj Miliani， ？ La presse écrite en Algérie ： Positionnements médiatiques et enjeux linguistiques ？， Multilinguales， 2013/1， pp.181-191.

17趙慧杰：《列國志—阿爾及利亞》，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年，第368頁。

18Yahia H. Zoubir， ？ Errements dans les relations France-Algérie ： Un point de vue algérien ？， Maghreb-Machrek， n°197， 2008/3， pp.34.

19A.Grosser et J-L. Levet， ？ France-Algérie， France-Allemagne ： Un Regard croisé ？， Géoéconomie， n°79， 2016/2， pp.27.

20Yahia H. Zoubir， ？ Macron et lAlgérie ： lamorce dune véritable réconciliation ？ ？， Les Cahiers de lOrient， n°128， 2017/4， pp.37-46.

21？ Le Mouvement El-Bina dénonce lattaque féroce dune cha？ne de télévision publique fran？aise contre lAlgérie ？， LEXPRESSION， http：//www. lexpressiondz.com/info-en-continu/le-mouvement-el-bina-denonce-l-attaqueferoce-d-une-chaine-de-television-publique-francaise-contre-l-algerie-321222， 2020- 04-02.

22李希光、顧小?。骸遁浾撘龑Яεc中國軟實力》，《新聞戰(zhàn)線》2015年第11期，第31頁。

責編：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