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eWTP的數字貿易探索與實踐

周廣瀾　王健

摘 要：隨著國際社會單邊主義的盛行，國際公共衛生疫情事件的突發，傳統的國際貿易規則承擔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加之經濟貿易逆全球化行為增加，各行各業都遭遇到顯著的負面影響。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概念的提出，使得廣大中小微企業在普惠貿易環境下，能夠有渠道通過跨境電商數字貿易平臺逐漸分享數字經濟發展帶來的紅利。結合跨境電子商務的特殊性，分析當前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相關領域的主流研究的發展趨勢，探討eWTP框架的設計原則和標準，進而提出借鑒在開放寬松的環境下中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的實踐， 構建側重于貨物貿易的eWTP平臺框架等一系列建設方案的設想和建議。

關鍵詞：eWTP;跨境電子商務;數字經濟;數字貿易;國際規則

隨著國際社會單邊主義的盛行、地區大國的經貿逆全球化行為增加，傳統的國際貿易規則在面對當今風云變幻的國際政治經濟形勢時承擔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近期中國國內各行各業都因疫情帶來的停擺，而遭遇到顯著的負面影響。加之美國已經單方面取消中國等國家的“發展中國家”地位及國際貿易最惠國待遇。這種行為將引發中國企業外貿出口，尤其是對美出口貿易成本的顯著增加。

G20杭州峰會期間提出的“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設想，提出了未來中小企業國際貿易的途徑，和一系列全球化跨境電商戰略。客觀來說，隨著互聯網技術在全球的展開應用，世界經濟貿易互聯互通是一種必然的趨勢。現階段全球跨境電商相關行業蓬勃發展就是這一實證。在普惠貿易環境下伴隨著大量中小微企業涌入跨境電商這一產業鏈，廣大中小微企業能夠有渠道逐漸分享數字經濟發展帶來的紅利。因此，這很有必要深入探討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的規則體系建設。

一、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框架規則設計思路

（一）體現跨境電商新業態特點，發揮eWTP服務平臺公共作用

由于跨境電商的出現，使得全球零售市場商品貨物自由流動的機會大大增加，未來越來越多的中小企業將全面融入國際貿易的全球產業鏈，跨境電商碎片化、小額化的特點使得新型國際企業之間貿易的業務流程呈現出新流程模式和數字經濟的新業態特點。傳統國際貿易的進出口流程和監管方式對中小企業不是十分友好。如果仍然延續傳統國際貿易的規則來要求中小企業，則廣大中小企業在跨境電商物流、通關、退稅、保險、支付等諸多方面需要面臨極大的困難和挑戰。傳統國際貿易中的外貿綜合服務平臺盡管在整合各類進出口環節服務中為中小企業提供了各種便利，但在跨境電商領域仍存在諸多瑕疵。

鑒于平臺在跨境電商業務流程中重要地位，應該充分發揮eWTP公共服務平臺在物流、通關、退稅等中小企業跨境電商綜合服務過程中的輔助作用。可由eWTP秘書處適時牽頭將公共服務平臺系統接口開放給海關、商務、稅務、外匯、郵政、市場監督等監管部門，用來作中小企業業務申報處理與監管部門數據互換。這些部門數據開放與共享，在簡化中小企業進出口流程材料申報的同時，既便于監管部門大數據交叉驗證工作，也可提升中小企業跨境電商業務流程順暢度。

（二）積極推廣中國跨境電商試驗區的經驗和實踐

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對于國際社會是一個全新的概念和超前的理念。跨境電商作為eWTP內涵里的一個載體，也是一個重要應用內容。對比一般國際貿易內容過程可知，跨境電商的特點是結算金額小、交易頻率高。跨境電商線上交易過程完成后階段涉及商品小規模國際快遞運輸和消費者、賣家與平臺間外匯資金的清分結算。通過跨境電商平臺進出口的商品在通關、物流申報中亦需要接受海關、外匯、稅務等部門監管。部分跨境電商B2B，即針對B端小微企業提供B2B交易時，與“國際貿易”進出口流程非常相似。

自2015年以來，中國政府已經成立了數十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基本覆蓋全國所有省市。政府通過建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探索并解決現有國際貿易規則中不利于跨境電商順利成長和發展的問題，如關稅設置、通關申報等。在這些業務流程操作修改的基礎上，逐漸形成中國獨有的，適合中小企業參與實施跨境電商的規則和措施。

在國內層面，針對跨境電商中央政府的監管部門包含海關、央行外匯局、稅務等。地方政府的主管監管部門包含商務局、招商投資局、口岸辦、經濟開發區、財政局、市場監督局、交通局、發改委、郵政局等。可見，跨境電商工作的政府主管監管部門呈現“中央少點垂直部門+地方多點實務部門”的井字形管理方式。相較傳統國際貿易，跨境電商監管工作環節更為紛繁，流程更為瑣碎特點。由于跨境電商業態邊界橫跨多個職能部門的特點，部分監管工作無法借鑒現有規則。

在國際層面，通過世界海關組織、WTO電子商務工作組積極推廣中國跨境電商試驗區的成功經驗和有效實踐。在梳理和總結中國方案的基礎上，引領eWTP全球規則和標準的制定。在跨境電商交易統計、跨境電商企業信用評價、知識產權保護和跨境商品風險監測等諸多方面，首創各類規則標準引領世界。這對跨境電子商務規則突破創新在現行監管部門機構的組織管理環境下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三） 合理看待eWTP公共服務平臺上個人與企業的權力共享與保護關系

假設各國的中小企業和個體消費者通過跨境電商平臺進行交易，在這個過程中會在eWTP公共服務平臺上沉積大量數據，如何保證這些數據僅能被各國政府監管部門共享，又能使得中小企業的商業隱私和個人隱私被很好地保護起來。因為目前國內外尚沒有學者系統地闡釋過公營機構與非公營機構之間的數據共享與保護，也沒有成熟的理論框架，所以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大問題。

跨境電商業務活動所包含各方參與的信息流分為商品信息、運輸信息、資金信息分別對應交易數據、物流數據、支付數據。同樣個人在跨境電商交易活動中所涉及的信息，包含對商品評論留言等交流信息、商品配送地址等居住信息、購買商品時付款等賬戶信息、商品進口申報等身份信息。

無論是企業還是個人都有大量信息留存在未來eWTP公共服務平臺上。這其中有些是可以強制公開的或完全公開的，有些是只對特定對象公開的。因此個體信息的公開與保護規則及國際標準是需要國際間各政府、組織來進行協調的機制問題。也十分有必要在eWTP公共服務平臺全領域環境下梳理隱私保護的國際發展與協調管轄的理論框架機制。

二、探索下的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框架體系的實踐建議

（一） 構建相對專注于貨物貿易的eWTP平臺框架

眾所周知，目前國際貿易按商品形態劃分為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世界海關組織將跨境電商的主體認作為貨物貿易，并不包含服務貿易。這二種方式目前在監管方式上沒有直接的交集， 二者分別在相對平行地監管體系內運行。服務貿易主要形式涉及軟件外包服務，技術許可授權貿易，法律、工程、設計咨詢服務，文化類知識產權的貿易等諸多種類。環境基礎涉及如何完善工作簽證制度，如何保證跨境資金流動便利化，如何試點服務規則標準統一問題，如何健全專業人士職業資格互認機制等。國家現行監管職能分散在多個部門。在服務貿易政策試點城市中，所總結出來的服務貿易政策試行經驗尚未達到國家層面全方位、全覆蓋、全系統可行性方案的要求和標準。面對如技術和咨詢等非標準化商品，只能通過服務貿易交易合同進行佐證。這些非標準化商品一般都是客戶定制化的服務。相對于貨物的質量、數量等參數，非標準化商品交易合同無法通過一個統一的數據格式來進行的編碼，這對eWTP規則設計體系的覆蓋性、完全性提出了極高的挑戰。在國際間服務貿易政策體系規則制定考量中，各國政府更是難以把握全球經濟貿易走勢，難以提出一些全局性的倡議，難以梳理出一些符合大多數成員服務貿易市場發展和開放程度的框架方案。

世界各國政府對“跨境電子商務”監管實踐也不同，各組織機構對“跨境電子商務”定義概念的界定也有不同看法，各國跨境電子商務市場普及程度也不同。在設計eWTP規則體系的時候需要考慮包括跨境電子商務稅收政策、物流服務、通關便利、外匯收付等“數字口岸”下與貨物貿易相關的一系列問題。eWTP為實際的貨物商品構想出了一條從小型貿易商運往到終端消費者跨境電商交付鏈路。但是在實際情況下，由于各貿易主體方對小微企業全面參與跨境電子商務全貿易鏈的方案或沒有概念，或沒有措施，或沒有共識，這種觀念認識上的分歧使得在跨境電子商務貿易中如何磋商eWTP平臺的共同規則尚無通行的國際基本框架。

在跨境電商貨物貿易全球規則尚未統一標準時，再將服務貿易也納入eWTP規則設計體系的理念過于超前，在國貿術語通則等法律、技術層面實現難度過大。因此以跨境電商（作為eWTP規則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代表的貨物貿易， 盡管與服務貿易同處于一個國際貿易的概念內， 二者的底層屬性特征與上層的標準框架仍是平行的。

（二）借鑒跨境電商的實踐搭建eWTP平臺基礎設施

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是由阿里這個電商巨頭倡議并牽頭的一個開放、普惠的平臺。相較于在傳統電商實體平臺上用戶實現注冊、登錄、繳納會費、進行交易等系列具體操作，eWTP建立的主要目的在于緩解全球貿易保護主義，解決中小企業普惠貿易的發展問題，鼓勵各國政府更積極地擁抱數字經濟，是一個升級為開放共享、普惠透明的數字貿易平臺。不同于世界貿易組織WTO是由政府參與驅動制定國際貿易監管治理和管理規則，eWTP通過市場主導和企業實踐，使得利益參與方自身能夠孵化出跨境電子商務貿易規則和行業標準，將其打造成為一個活力、繁榮和生氣勃勃的全球電子商務生態系統。

目前跨境電商零售進口在技術層面已經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未來更優于跨境電商9610直郵模式的保稅零售出口也預期有所突破。通過境內綜合保稅區的特殊監管場所集貨發往境外公共或自營海外倉。依托跨境電商平臺完成商品零售交易，即商品從海外倉流轉至終端消費者。海外倉作為境內保稅倉的地理延伸，和一個近距離接觸終端消費者的樞紐點Hub，能夠與跨境電商平臺后臺系統協同配合，快速檢測并反饋商品貨物的銷售變化數據。海外倉庫存商品一旦成為爆款，就需要境內保稅倉及時補貨;一旦出現長時間的滯銷，則需要處理庫存以降低倉儲成本，或者及時退回境內保稅倉重新理貨上架。如若發現國內市場更適合則重新向稅務部門申報，退回原先進入保稅倉時的出口退稅，以國內商品貨物的形式再次在國內市場流通。

盡管美國揚言退出萬國郵政聯盟機制并自定義美國的費率，這使得跨境電商賣家選擇郵政物流出口美國將比以往承擔更高的物流費用。但是目前郵政小包依然是跨境電商眾多小賣家選擇的物流手段。跨境電商商品在辦理完各類手續進入境內保稅倉后，若有平臺訂單再按照海關郵件監管模式，以郵政小包形式出口。這有助于跨境電商主管部門幫助企業以批量化思路辦理國際貿易出口各類申報手續，配合完成稅務、海關常規化監管，也有助于跨境電商賣家節約行政審批事務的時間，提升規模化運營水平。

隨著中國國際影響力的增大，愈來愈多的中國企業在境外投資設廠生產制造商品。如中國在東南亞等國設立的境外經貿合作園，實現“中國品牌、他國制造、全球銷售”。對于跨境電商綜試區主管部門而言， 通過eWTP平臺相關配套政策措施的不斷優化，全面解決“進口電商+出口電商”的各類技術難點，實現中國品牌“全球買、全球賣” 的頂層設計。這會在全國形成積極正面的示范效應，有助于在eWTP時代輸出中國標準，帶動國內經貿的更高質量發展。

eWTP的底層邏輯可以認為是數字貿易+普惠貿易的規則框架體系，是將各地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的創新實踐提煉出來，方便政府部門通過國際合作組織途徑，將本國的先進管理經驗與監管政策實踐與其他國家分享。因此建議充分探索跨境電商的各類創新模式，將這些思路模式納入eWTP公共服務平臺的規則設計極有意義。

（三）應在開放寬松的環境下培育eWTP試驗區

從中國互聯網產業發展的歷史來看，電商、互聯網金融、快遞、社交等行業，其實都是在一個開放、相對寬松的環境下發展起來的。在互聯網時代，一些地方政府對于新生事物比較寬容，在一些法律空白地帶，會采取新生行業弱監管的政策模式。政府綜合改革治理體系的升級，對新業態管理規則的簡政放權充分試點，使得單個企業和整體市場可以自由發揮和更加發展創新。

世界電子貿易平臺eWTP是一種全新的概念，也是由企業來自主創新WTO國家之間的傳統國際貿易規則方式。大量的中小企業在日常商務活動中體驗著高頻、小額、零散的電商交易，才有經驗和能力應對隨時產生出現的碎片化、個體化交易，也更能體會傳統貿易規則下的痛點，臨時問題引發的突發困境。因此，十分有必要鼓勵廣大企業，尤其是在傳統國際貿易中話語權不大的中小企業加入到eWTP平臺規則標準的制定當中。eWTP平臺規則標準需要各個實際關聯方的共同參與，如制造企業、物流企業、外匯支付企業、銀行保險企業、外貿服務企業、各國政府監管部門、世界貿易國際組織等，才能將原來的世界貿易產業鏈上下游的各類企業、政府、組織融合起來構筑成為未來世界跨境電商全球協同演化生態系統。

大型跨境電商平臺在日常業務應用中為中小企業提供了大量的增值服務，比較了解中小企業在整個跨境電商監管流程中的痛點和難點。跨境電商平臺企業等在跨境電商生態系統中占據主導地位，有一定能力幫助、協調、溝通中小企業，通過梳理中小企業的訴求和建議，可以從技術層面得出平臺業務活動基本流程，從而得出eWTP服務平臺的未來的發展方向。跨境電商平臺等企業可以在行業內部充分磋商，總結出eWTP服務平臺的初步操作設想，提交政府有關監管部門討論，建議政府有關監管部門可以在各地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嘗試創新內容。

為改善現有國際貿易框架規則，需要協調參與各方探討業務流程中的政策需求和未來方案建議。積極搭建公私對話渠道，為各國政府監管機構與跨境電商相關企業提供一個能充分交流的平臺，方便跨境電商相關企業對現有國際貿易中的監管政策與業務模式提出改進建議;也方便各國政府監管機構對相關企業在跨境電商中面臨的困境與挑戰作出回應和解釋。

對eWTP試驗區在所在國實施的海關政策與稅收細則充分評估其優劣，鼓勵跨境電商企業積極加入eWTP公共平臺，并采用與eWTP公共平臺標準一致業務流程機制和企業管理操作方案。對于eWTP平臺中尚未達成規范的不足之處，需要討論現有國際貿易標準與平臺運行模式之間的技術矛盾、法律矛盾、制度矛盾等，以求得適當的政策與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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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基于大數據的跨境電子商務統計監測、評估與監管體系研究”（16ZDA053）;浙江省教師發展項目“新政策紅利下跨境電商發展戰略研究”（FX2019016）;全國統計科學研究項目“政府監管視角下的跨境電商統計研究”（2020LY102）成果。

[作者簡介]周廣瀾（1983—），男，浙江工商大學現代商貿中心副教授、浙商研究院研究員、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數字貿易。王健（1964—），男，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國際經濟貿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