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技：自立自強

編譯 胡德良 薄英慧

研究人員稱，科技自立自強在中國最新的五年規劃中占據了中心地位，這是中國最近與美國的緊張關系蔓延到科學領域的結果。

“十四五”規劃提出了中國在未來五年中的社會和經濟發展愿景，并于2021年3月11日經全國人大表決通過。此外，該規劃的目標還包括：在學術界和產業界之間建立更加緊密的聯系，加強對產學研合作成果的評估。但是，一些研究人員擔心，這種轉變可能會扭曲研究人員的研究動機，也會降低科研的透明度。

英國肯特大學社會學家張喬伊（Joy Zhang）曾撰寫文章介紹中國的科技政策，她說：“隨著中國科技的發展，世界正在進入一個非常有趣的階段。”

李克強總理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的講話以及“十四五”規劃報告均表明：跟過去的四年相比，中國在科技方面的支出年度增幅較小，但是用于基礎研究的支出比例卻增幅較大。

近幾十年來，中國在科研方面投入了大量資金，現在已經成為科技強國。中國的五年規劃是指導投資方向的官方聲明，其中也指出了科研目標。

研究與產業更多的聯系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是中國主要的研究資助機構，該委員會顧問楊衛院士（也是前任主任）稱：“中美貿易關系緊張，使中國的科研重點轉向自給自足。最新的規劃表明，中國希望在更大程度上實現自立自強，避免出現過度依賴國外的問題；不過，中國也仍然希望在研究方面跟國外保持緊密聯系。”

中科院上海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神經科學家蒲慕明說：“中美貿易沖突給中國敲響了警鐘。”例如，2020年年底，美國限制向中國出口用于智能手機的高級微芯片，原因是美方擔心這些芯片可能會用于軍事目的。蒲慕明說：“這一事件表明，在應用國產基礎研究成果來滿足技術需求方面，中國仍存在瓶頸。中國在材料科學領域擁有許多高質量的研究，但也需要將研究成果轉化為實用的產品。研究界和產業界需要更加密切地聯系起來，以充分發揮我們在基礎研究領域的潛力。”

日本廣島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開發中心黃福濤教授則表示擔心：在敏感研究領域的合作方面，西方國家對中國科學家實行了更加嚴格的限制，因此研究人員之間的合作將變得更加困難。

蒲慕明說：“中國各界共同推動科技自立自強并與產業合作，這意味著基礎科學研究將會不斷地向對社會具有重要意義的領域傾斜。目前重點關注的領域包括腦科學、人工智能、量子信息、基因組學、臨床醫學、深空和深海探測等。”楊衛認為，“十四五”規劃力求打造一支“國家戰略研究力量”。

研發預算增加：自從1995年以來，中國研發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穩步提高

中國在研究與產業之間要展開更加緊密的合作，其中一個環節就是將通過減稅來激勵私營部門加大對基礎科學的投資。黃福濤說：“與產業界聯系更加緊密，這種轉變對中國來說是一種變革。跟許多西方國家相比，中國的學術界、產業界和企業之間的合作歷史還比較短。”

五年規劃強調的跟產業界的合作，與過去幾年將基礎研究轉化為實際應用所做的努力是一致的。張喬伊說：“例如，2019年12月，中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的一項規定是允許研究人員進行長達6年的離崗創業，讓他們加入產業界或開辦自己的創業公司。同時保障離崗創業人員的合法權益，對他們離崗創業期間的研究成果在學術評價和職位晉升中予以認可。”

為了促進向產業界的轉變，中國也在進行嘗試，對于研究人員不再像以前那樣強調論文的發表數量，而是要根據研究成果的影響力來尋求新的評價方式。張喬伊說：“現在的重點是要把評價做好。”

科研誠信存在盲區

不過，這些新的舉措可能會造成在倫理和科研誠信方面出現盲區。“通過鼓勵跟私營部門進行更加緊密的合作，科學家的研究可能會涉及無法受到監督的領域，脫離目前由國內機構進行監督的制度。”張喬伊補充說。

中國已經開始嚴厲打擊科研方面的不端行為，其中包括抄襲和偽造同行評議等情況，導致了大量論文被退回，但是問題依然存在。黃福濤說：“產業界開展的研究缺乏透明度，這將會使學術界和產業界合作中出現的科研誠信問題更加難以解決。”

實現社會目標的壓力和科研資助的競爭，這些也可能會導致研究人員以新的方式進行欺騙。張喬伊說：“中國對失敗的容忍度將會降低。由于科研向產業界轉移，公開出版的科學文獻將會減少，中國科學家的研究成果將變得不像以前那樣廣為人知，精英科學家正在被推入閉門造車的暗室里。”

有研究人員表示，對研究人員的評價方式發生改變，也會使年輕科學家更加難以憑借成果價值來獲得競爭性的資助。中國寧波諾丁漢大學的科技政策研究人員曹聰表示：“政府需要明確將用什么樣的指標來評估績效，以便使研究人員能夠充分理解這些指標。”黃福濤補充說：“這些指標還需要易于衡量。”

“十四五”規劃表明，中國計劃將每年的研發支出增加7%以上。李克強總理說：“中國在基礎研究方面的支出也會增加，2021年將增加10.6%。”這個增加幅度高于過去五年的年均增幅。“十四五”規劃提出：在研發支出總額中，將基礎研究的支出份額占比從6%提高到8%以上。曹聰稱，這個提高幅度是令人歡欣鼓舞的，然而，即便是提高之后，中國基礎研究支出在研發支出總額中的占比仍然只是許多國家的一半。例如，目前美國的研發經費中約有17%用于基礎研究。

資料來源 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