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少年的信：分享一部電影，再聊聊人生

肆月

親愛的少年：

你們好呀！給你們寫這封信的是一位叫顧倩的心理老師，今天談論的內容，我希望以信的形式寫給你們。你們可能會好奇，為什么是信呢？因為我想借最近熱映的電影《心靈奇旅》，與你們探索和分享關于“活著”這件事。而我覺得“活著”是一個整體，它是流淌在關系之中真實的存在，無法像寫如何面對憤怒、抑郁、考試這樣的科普文章去寫，無法被簡單粗暴地割裂成“好”或“壞”，也無法被碎片式地割裂成“夢想”“意義”或“成就”。所以，我決定用信的方式，讓它流淌在我和你們的關系中，讓我們一起透過《心靈奇旅》的奇幻旅程，去叩問心靈的秘密。

“我是誰”是人生三問之一，當然也是你們這個年紀孩子的主要探索任務。美國心理學家埃里克森在人生發展八階段理論里提出，青少年的主要發展任務是自我同一性的發展。什么是自我同一性呢？簡單來說，就是對于“我是誰”“我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的探索與認識。我們先來看看電影的主人公是誰。電影一開場就介紹了主人公喬伊，一個心懷爵士樂夢想的普通人。五音不全的教室、擁擠的地鐵車廂，勾勒出無奈與重復，但是喬伊的爵士樂夢想仿佛是黯淡生活里的一束光。有一天，他終于要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可是就在這時，他卻掉進了窨井里，走在死亡的邊緣。那么，在文字那頭的你們是誰呢？你們是否和喬伊一樣并不喜歡現在的生活，或許學業讓你們感到無聊，吵鬧的家庭讓你們厭倦？你們是否和喬伊一樣，也擁有著某束光，或許是你們的夢想，或許是某個朋友的陪伴？你們又是如何面對這些的呢？

無聊的生活與追尋所謂有意義的人生，整部電影就是圍繞這樣一個問題展開的。“我是誰”這個問題在人生三問里，是夾在“我從哪里來”與“我到哪里去”之間的。掉下窨井后，喬伊的靈魂與肉體分離，來到了“生之彼岸”，可那不是喬伊想去的地方。對于“要到哪里去”，他的答案是篤定的，那就是爵士樂。他拼命地往回跑，在這個奇幻的電影世界里，他來到了“生之來處”——靈魂的鍛造之處。無數個藍色的小靈魂在這里又蹦又跳，機緣巧合下，他遇到了靈魂22。與十分想回到地球的喬伊不同，22待在“生之來處”有千年之久，曾接受過甘地、特蕾莎修女、哥白尼、林肯總統、拳王阿里等導師的洗禮，他覺得地球也就那么回事，并不想拿到通往地球的通行證。22與喬伊呈現了怎樣不同的生命姿態呢？他們叉將展開一段怎樣的生命冒險呢？

在某種程度上，22像極了那些道理我都懂、就是無法好好生活的人。再偉大的科學家、總統、心理學家、哲學家，都會被22弄到崩潰，他們無法激活22心中的火花，無法讓22想要活著。我想電影本身并不想要嘲弄這些偉人，而是他們講述的那些道理、那些引導人的方式，其實都是一種過去式。而22這千年來所產生的“地球也就那么回事”，實際上也是把自己陷在了過去里。與他相比，那個十分想要活下去、堅持要回到地球去實現夢想的喬伊，他又是真的“活著”嗎？無論你們是否看過這部電影，我都很好奇此刻你們心中的答案與想法。同時，也讓我們一起順著電影的情節與畫面，去探索“活著”這件事。

為了幫助喬伊回到地球，22帶領他來到了“無我之境”。當個體達到忘我的狀態、與現實失去連接時，就會來到此處。這一部分情節恰恰是在他們到地球之前。當我回味整部電影的時候，會覺得22也好，喬伊也罷，實際上他們都是與當下失去連接的人，一個活在過去，一個活在未來。有趣的是，他們也正是在這里開啟了一場奇妙的地球之旅。22進入了喬伊的身體，而喬伊的靈魂則進入了一只貓的身體。22借助喬伊的身體感受著這個世界，第一次行走，第一次嘗到比薩的味道，第一次傾聽女孩成長過程的煩惱……這些新鮮和奇妙的體驗，讓他開始感受活著的美好。雖然他并沒有目標，也沒有意義，但是美味的比薩、吹過胸膛的風、當他感到緊張時理發師給他的糖果、在地鐵前聽到的音樂、為他縫制西裝的線、抬頭看到的天空，都成了“意義”，點亮了他心中的火花，讓他拿到了地球通行證。

喬伊覺得22之所以能夠拿到地球通行證，全是因為他住在自己身體里的原因，直到完成演出之后。這場演出曾經是喬伊的夢想，是他生活的全部寄托，可是演出結束，他卻感到了一些悵然若失。女樂手和他分享了一個故事：“年輕的小魚想要尋找大海，向一條年紀大的魚詢問，年紀大的魚告訴它所在的就是大海。年輕的魚說這里只有水，哪里來的大海？”當喬伊回到家，摸到口袋里被22收藏起來的東西——比薩邊、糖果、線、落葉，回想自己作為一只貓看到的自己這具身體所經歷的不一樣的事情——原來理發師并不是一開始就喜歡理發，原來媽媽并非他想象中的不理解自己，漸漸明白了魚的故事，明白了是22自己點亮了火花，也是22教會他究竟該如何活著。正如影片里杰瑞說的那樣， “夢想固然美好，點亮生命火花的并不是目標，而是你想要活著的那一刻”。其實就是活在當下，與當下產生真切的連接。

電影到這兒，我們似乎也都找到了生命的答案，便是活著當下。所謂“活在當下”，大概就是把“活著”作為一個整體，是過去與未來的整合，是身體與靈魂的整合，真切地、真實地與我們生活的世界連接，而不是活在過去的念頭和未來的想象里。這里，我依舊想問大家開篇的那個問題：“我是誰？”

拿到地球通行證的22并沒有想要活下去，他把通行證給了喬伊，陷入了自我懷疑，迷失了自己。當我們懷疑自己的時候，當我們自我否定的時候，會把自己與現實越推越遠，會把我們與真的人生越推越遠。因此，在我看來，“我是誰”便是在幫助我們去整合、去更好地感知當下。

好好活著，大概就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走路，好好感受這個世界與自己。

（特約編輯：孫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