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

田學森作品《無待》,作于2014年。
十多年前,我去某大酒店出席一個國際玻璃藝術展覽的開幕式,在大廳里陳列著十幾幅田學森的油畫。田學森的名字和作品我并不陌生,經常在新民晚報的副刊上讀到他的作品。他的作品有一個恒定的主題,大山是他專注于體悟與表現的對象,報紙副刊登的作品不大,但方寸之間仍能感覺磅礴的山勢云海及生命的動能。而面對原作,撲面而來的視覺享受更讓人心曠神怡,又好比坐在大鵬背上,鮮活的景觀撲面而來,似有狂風欲刺穿耳膜,時而轉為一片混沌的蒼茫,如陷于云層霧團之中,再行幾步,豁然開朗,如乘船渡入芳菲繁勝的桃花源。
接著是2009年,在上海美術館舉辦的全國美展上海展上,我一進門便在一樓大廳左側看到了田學森的入選作品《交河故城》,巨大的尺幅和恢宏的氣勢,讓觀眾震撼并記住。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夏可君說過:“看到田學森的創作,自然以如此親切靜謐又如此巍峨偉岸的方式顯現,感受自然與風景獲得了新的容顏,古老地貌與文化記憶獲得新生,仿佛第一次觀看山石,閱讀華山。”
田學森早年畫過很多寫生練習,在公園、大街小巷、農田、山川、上海和歐洲老建筑前一坐就是半天,他還畫過人體與肖像,抽象或觀念作品也嘗試過。2000年去青藏高原寫生,蔚藍曠遠的天空,飄浮著潔白如棉的云,身邊野芳繽紛如火,生命在大色塊中快樂地騷動。田學森感悟到:生命就是一個過程,是一種體驗,不能抑止的是自身的激情。外在的存在,在寧靜中各歸其位,因此而變得寬廣。遼闊的高原人跡罕至,大山成了天然的主角,人就是匆匆過客。田學森靜謐地體會著眼前的一切,感悟到熱烈,比如聲音與色彩,應該是簡樸深刻的。
似乎是一次天啟之后,他毅然走進大山的褶皺,而且是華山。華山作為中國的五岳之一,是華夏文明的源泉,它所孕育的文化與精神內涵博大精深,令田學森神往已久。
面對屹立在歷史深處的大山,面對永遠保持沉默的大山,數萬公里行走,十多年時間積累,強化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飛鳥、昆蟲、鷹隼,還有見人便會驚惶的小獸,以及偶爾可見的樵夫,甚至飄忽不定的白云,都成了他的朋友。
他在大山深處安放、放飛自己的靈魂,在山體的記憶中延續石頭的緩慢生長,他有時也會在山上搭起帳篷住一段時間,像農耕時代的山農一樣,簡樸而孤寂,享受孤獨。風餐露宿的艱難,卻使他從大山廣闊而深刻永恒中獲得靈感與滋養,與生靈為友,以造化為師。
從田學森的作品看,他受過嚴格的中國傳統美術的訓練,理論素養不低。他的油畫與西方油畫很大的不同,就在于借鑒了中國水墨畫,流動的氣韻是中國的,審美趣味也是中國的,從構圖到筆觸,都含蓄地表達了中國繪畫的精神與技巧,還有詩詞的精神。
大自然與人相互賦予情感,物我兩忘,人山互化,慢慢登上一重難得的境界。田學森在積累與沉淀中超越自我,在每一幅新作中去經歷山窮水復,柳暗花明。尤其是華山主題的油畫,從開始的忠實于山體與四時朝暮風云晴雪,到提煉出心中的風景,畫面走向簡潔概括,煉神還虛。一座新的華山如火山噴發后的地殼運動,終于勢不可擋地隆起,帶著熱量與動能,帶著夢想與絮叨。
4月9日至25日,《太華風骨——田學森油畫作品二十年回顧展》在上海寶龍美術館舉辦,這便是我們走進田學森華山的極佳機會。讓我們去觀山、聽風、枕流、折花……
上海外灘的久事國際藝術中心舉辦的這一展覽,共展出瑪摩丹莫奈博物館珍藏的61件藝術品,其中包括莫奈的20幅杰作,涵蓋他早中年的《歐洲橋梁——圣拉扎爾火車站》《雪中列車》《落日下的雪景》《荷蘭的郁金香田》《吉維尼的黃色鳶尾花》以及晚年的《睡蓮》《紫藤》《玫瑰》《日本橋》等。此外,展覽還包括了馬奈,還有畢沙羅、雷諾阿、德加、西斯萊、莫里索等印象派大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