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傳統的農業國家,農業在解決國人溫飽、實現農民增收、推動經濟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加之科學技術的加持,農業重器的使用使得我國農業的發展進入到了新的階段。隨著城鎮化建設的不斷推進,第三產業的蓬勃發展,我國第一產業從業人數逐年降低,農業呈現農村勞動力減少,兼業現象普遍的特點。據2019 年統計年鑒報告顯示我國鄉村人口數為56401 萬人,占比40.42%,鄉村就業人數也呈現逐年遞減的趨勢,傳統農業的轉型具有緊迫性。統觀中國農業經濟發展現狀,除部分地區實現了規模化作業外,中國絕大部分農村仍舊是傳統的家庭農場經營方式,以農戶為單位開展農業生產活動。這與恰亞諾夫描述的家庭農場具有穩定性的特點不謀而合,因而本文通過分析恰亞諾夫的農業思想,結合中國農業發展現實狀況,對農業的轉型提出幾點建議。恰亞諾夫作為組織與生產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其“勞動-消費論”在國內受到多方學者的討論,有方興未艾之勢。國內學者通過對國外不同流派的小農經濟思想進行比較研究,細致分析了恰亞諾夫、劉易斯、斯大林和舒爾茨對小農經濟發展的不同思路,提高了對農業經濟的整體把握和認識[1](侯建新,1999)。有學者僅從恰亞諾夫的《農民經濟組織》出發,探討其思想對我國農業的借鑒意義[2](吳曉燕,2006)。有學者著重辨析了馬克思主義小農理論與恰亞諾夫農業理論,認為兩種理論之間不存在根本的對立和分歧,不同理論的適用性有所不同,沒有一種理論可以放之四海而皆準[3](周祖文、王志遠,2018)。有學者以恰亞諾夫合作化思想為切入點,認為合作化道路對我國農業成功向現代化農業轉型具有理論和指導意義[4](潘璐,2020)。通過梳理國內文獻不難發現多數學者集中于不同農業思想的比較研究,且研究對象以舒爾茨和劉易斯為主,對恰亞諾夫的農業理論分析較少。本文認為恰亞諾夫的“勞動-消費論”對我國農業現狀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因此著重分析了恰亞諾夫的理論觀點,并提出了自己的政策建議。
(一)理論基礎。恰亞諾夫農業思想的理論基礎在于家庭生命周期說,該理論認為家庭結構與勞動規模息息相關,并呈現以生命為特征的周期性變化。恰亞諾夫認為隨著子代的產生,家庭中的消費者數目增加,在家庭主要勞動力不變的條件下,勞動規模需要擴大才能滿足基本生存要求,此時的生活壓力較大。隨著子代逐漸成長為勞動人口,在消費者數目不變的條件下,家庭的生產壓力會一定程度降低,壓力狀況隨時間變化呈現倒U 型曲線。恰氏認為不同階段壓力差異導致了家庭財富保有量的不同,以此解釋了農村的相對貧富差距問題。但該理論只解釋了造成貧富差距的原因,并沒有對此種現象進行深入的探討。
(二)作用機制。恰氏農業思想的核心在于“勞動-消費均衡論”,該理論認為農業生產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在于自給自足,因而生產活動受到家庭規模的制約存在上下限問題,生產的上限在于家庭中勞動力的供給數量,下限在于家庭成員基本生存需求的滿足。在此區間內勞動者通過理性分析進行適度的農業生產投資,理性分析具體體現在對勞動辛苦程度和消費滿足感之間的衡量。
假設勞動為L,勞動辛苦程度用效用表示為U(L),消費為C,消費帶來的效用為U(C),勞動投入函數為則有表明當消費帶來的滿足感更高時,勞動者會加大對農業的投資,反之則會降低對農業的投資。
(三)農業轉型。在恰氏看來家庭農場模式的農業經濟具有穩定性和長期性,但這并不意味著農業發展模式受限,農民可以通過縱向一體化的途徑實現生產方式的轉型。隨著技術的發展,農產品邊際產量的提高,在傳統的以家庭為單位的生產環節中引入負責采購和售賣的廠商,延長農業發展的產業鏈,實現農民的增收,實現向現代化農業的轉型。

圖1 縱向一體化模式
(四)理論評析。恰氏農業理論的基礎在于家庭周期性假說,該假說以家庭為單位分析了家庭結構對勞動規模及農業投入的影響,把家庭作為獨立因素考量,忽視了市場等其他因素對農業生產的影響,且認為家庭農場的作用僅在于實現自給自足,以上假設與現實差距較大。其“勞動-消費均衡論”作為判斷農戶是否進行進一步投資的標準符合心理常識,但其指標:辛苦程度和消費滿足感均屬于主觀效用范疇,難以進行量化分析。盡管該理論存在以上兩個致命缺陷,但恰氏對于家庭農場穩定性的論述和縱向一體化的發展方式卻具有很強的前瞻性。以我國為例,作為典型的人多地少的農業國家,且耕地分散且地勢起伏大成為制約農業規模化發展的現實因素,也一定程度上成為家庭農場穩定性的客觀外部因素。此外小農經濟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土地對于人民來說不僅是提高生活水平的途徑更是生存的最后保障,受傳統思想的影響農民仍然愿意手握土地經營權。
值得注意的是恰亞諾夫的小農經濟理論是私有制基礎下的小農經濟縱向一體化,而我國是土地公有制條件下的縱向一體化,兩者在土地制度上有著本質區別,因此借由恰亞諾夫的小農理論分析我國農業問題時,要考慮到土地的流轉等問題。
(一)農業機械廣泛應用。隨著農業科技水平的提高和化肥農藥等生物技術的引進,我國農業的邊際產量有了顯著提高。機械化作業不僅提高了農業生產效率,而且大大解放了農民雙手,減輕了繁重的農業負擔。
(二)青壯年勞動力缺失,務農群體老齡化態勢顯著。伴隨著城鎮化的推進和農村受教育程度的普及,新生的青壯年勞動力較之以往具備更多的知識和文化素養,大多選擇進城務工實現農民身份的轉型,留在土地上的務農群體老齡化特征日益顯著。對于這部分群體而言受制于體能和學習能力的限制,很難實現與現代農業的接軌,不利于農業生產的轉型和跨越。即便近年來涌現了眾多的“農業代理人”對農業經營進行合理有效的管理,但“農業代理人”這一職業目前并未在全國范圍內進行普及,且說服農民使用其土地本身就具有一定難度,這也會成為今后農業發展的難題所在。
(三)兼業模式取代單一務農模式。對傳統的務農群體而言,農業的發展受環境因素影響較大,其收入具有不穩定性,加之農業作業的辛苦性和回報周期長的特點,所以農閑時期的兼業成為了農戶的主要選擇。城鎮化的推進加速了農戶的流動性,便捷的交通為兼業的實現提供了可靠的保障,農民不再依靠單一的務農方式作為收入的唯一來源,兼業既是對農閑時間的充分利用同時增加了農戶的收入來源,改善了農民生活。
(四)農業合作社普遍存在但技術含量較低。農業合作社的出現是對傳統家庭農場模式的一大創新,不僅實現了農業資源的優化配置,降低了農業成本同時對于提升農村經濟發展活力起到了重要作用。但需要看到的是很多農業合作社受制于農民的文化素養致使其技術含量較低,管理方式陳腐缺乏創新,束縛了生產力的進一步解放。
(一)農業的差異化經營。隨著城鎮化建設的不斷推進,農業轉型也在有序展開,在這一特殊時期,雖然機械化、規模化的生產可以大大節約人力成本、提高勞動生產效率,但也需要認識到部分地區并不具備規模化生產的基礎條件,在此國情下如何促進農業的升級發展應是我們思考的問題。本文認為農業組織形式并非只有“大而美”的規模化經營,“小而精”的家庭農場同樣具有一定的優勢。農業生產應該堅持“百花齊放”切忌采取“一刀切”,充分發揮不同地區的土地資源優勢,生產活動與當地經營模式靈活結合,體現地區的差異化特征。
(二)規范土地流轉,促進代理人模式的推廣。針對農業人口老齡化的問題,農業代理人模式不失為一個可持續發展方案。一方面規范并簡化土地流轉流程,在農村地區加強推廣,使農戶正確認識土地流轉。同時引進農業代理人模式,運用農業科學技術知識加強對生產活動的管理,可適當雇傭當地農民,不僅有助于降低農村的贍養負擔,同時也是對勞動力的合理有效利用。
(三)引導兼業農戶的合理流動。城鎮化的發展使得農戶兼業已經成為必然之勢,對于在城鄉之間流動的農戶群體而言,政府應加強引導,在農閑時間對流動群體進行合理的分流;對于脫離農民身份的城市務工人員而言則要深化戶籍制度改革,消除顯性尤其是隱性的差別待遇,實現身份的轉型和跨越。兼業是城鎮化過程中的關鍵環節,對農民群體進行合理的疏導有利于城鎮化的縱深發展,對于縮小收入差距、實現共同富裕都具有深遠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