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洶涌》：被“錯殺”的春節檔電影

張琦

《人潮洶涌》是這個票房創歷史新高的熱鬧春節檔里最“落寞”的電影。

上映四天票房剛剛過億元，在7部新片中墊底。由于排片太少，導演饒曉志甚至專門錄了視頻，希望院線能給些空間，多些耐心。

市場是殘酷的，《人潮洶涌》輸了票房，但好在沒有輸掉口碑。該片豆瓣開分7.6，目前跌至7.2分，處在春節檔同期影片豆瓣口碑第三位。影片陣容不弱：導演饒曉志有《無名之輩》珠玉在前，主演劉德華、肖央，萬茜傾情加盟，如果放在競爭不那么激烈的春節檔，《人潮洶涌》可能也會像《無名之輩》那樣長線發力，在“慢熱”中引起觀眾注意，進而反補票房。

自大年初五起，隨著主創們的發聲和觀眾口碑的發酵，《人潮洶涌》的排片量有所提高，成績不再墊底有望穩中有升，開啟長線走勢。正應了饒曉志導演在大年初一時所說：“既然已經到谷底，最壞也不過如此，哀兵必勝。”

回到影片本體，喜歡寫小人物、“話劇”人出身的饒曉志，在有大明星加盟的《人潮洶涌》中，依然不改初心地貼近底層人生。為了形成更加戲劇性的對照，影片采用了“交換人生”的概念，講述神秘殺手周全（劉德華飾）因失憶而被無名龍套演員陳小萌（肖央飾）偷換身份，歷經陰差陽錯后，兩人的人生再度重疊的故事。

“ 交換人生”概念之前已有很多電影表現過，如開心麻花喜劇《羞羞的鐵拳》、新海誠的《你的名字。》、吳宇森的《變臉》等。不同類型定位下，“交換人生”概念導向不同，喜劇片強調錯位笑料，愛情片是錯過/遺憾，警匪片是雙雄對決與宿命。

《人潮洶涌》的特色在于，兼有喜劇片和犯罪片元素。大眾喜歡的錯位笑料是必備的，比如兩人交換身份后，各自要面對和適應截然不同的生活（一奢華一破敗），特別是讓劉德華這樣一個人盡皆知的大明星，去飾演個無名群眾演員，觀眾代入感強，片場跑龍套段落笑點頻頻。同時，犯罪元素的加入和對犯罪類型的解構，又增強了影片的黑色幽默氣息，饒曉志借肖央假扮神秘殺手時的出糗橋段，配以模仿20世紀80年代港產英雄片風格的音樂將之解構，充滿了娛樂精神。

此外，迷影梗（電影中的電影，創作者對經典電影臺詞/橋段的致敬）的設計也增添了看點，饒曉志在片中多次致敬劉德華主演的電影，如《旺角卡門》《天若有情》《新上海灘》，那些經典橋段再由劉德華重新演繹，構成戲內戲外的微妙呼應，片中還多次戲仿了周星馳的《喜劇之王》，由擅長小人物塑造的肖央演出另種味道，路陽、郭帆導演的客串，特別是郭帆擁抱劉德華并說出“感謝你為中國電影做出的貢獻”，趣味回應了《流浪地球》片尾為何要鳴謝劉德華先生。

喜劇、犯罪、解構，黑色幽默、荒誕、迷影，這些形式與風格指向的是饒曉志導演一貫堅持的扎根現實，為小人物發聲。

落魄失敗的無名龍套群演也可以擁有英雄之旅，只要他不放棄，只要他對生活抱有希望并心存善良，人生就沒有game over。就連導演堅持選擇的片名《人潮洶涌》都可以與《無名之輩》構成聯動，即每一個“無名之輩”匯成了“人潮洶涌”。

電影片尾群斗場景里，有一塊寫著“《End Game》Samuel Beckett”（荒誕派戲劇家塞繆爾·貝克特的代表作《終局》）的木板。“終局”（Endgame）也是《人潮洶涌》的英文片名，不妨對片名做反向理解——人生縱然荒誕無力，無始無終，仍要把握機會，變終局為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