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藏

張然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藍天此時離我近得簡直一捧就可以洗臉。自云悠悠，在空中隨心漫步。

我立在姥姥的墳邊，雙眼直直的凝視前方，此時我也不知我在尋找什么，只是這么望著，望著。

姥姥的墳墓在我眼前變得模糊，又一陣風吹過，原野上的草“嘩嘩”作響。我蹣跚地走路，不小心重重的跌在了一個土堆上。“哎呦，寶寶快起來嘍！”姥姥笑著扶我起身，半蹲著身子幫我拍凈身上的塵土。“姥姥，我們什么時候到姥爺那兒啊？”我摟著姥姥，撅起小嘴嘟囔著。“快啦，快啦，這就是！”姥姥把我放在一塊鋪好的墊子上，自己則直接跪在泥地里，向著姥爺的墳堆磕頭。我那時很小，尚未懂事，只是學著姥姥的樣子把腦袋埋在土里，還邊埋邊問，姥姥，我們在干什么呀？”“給你姥爺請安啊！”

“姥爺去哪兒了啊？”姥姥想了一會兒，嘆口氣說：“去另一個快樂的地方嘍，撒下咱倆，真壞。”于是懵懂的我不假思索地說道：“姥爺在那兒不孤單啊？姥姥也不去陪陪他呀？”姥姥轉過身親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盯著我。沒有答話，之后沉默了很久。

燒紙錢的煙灰與濃霧相撞，嗆得我直咳嗽，遠處一樓青煙傳來， 原來人家也在自己祖先的墳頭燒紙錢啊，姥姥與姥爺的墓只有一步之遙，當年姥姥帶著我在這里燒香的身影仿佛就在那里，但這身影，又是多么的遙不可及，因為此時她已經去陪姥爺了。

想到這兒，我鼻頭一酸 心中十分后悔。姥姥當年為沉默良久呢？是我不懂事瞎問。“啪嗒”眼淚還是沒有忍住，落在了原野上。一片大霧，一處原野，一點身影，兩座土丘，成為了永恒的記憶。

我全身都在顫栗，因為我想到了姥姥時常說的話：“我老咯，要去陪你姥爺嘍！”那眼神是那么衰傷，又好像在強顏歡笑。

我認真地在姥姥墳前又磕了三個頭，然后默默離開這個承載著我的憂思的原野。